蕭笑看着她,自認識她以來,她從未看她如此失落過,他也想在此刻將她擁進懷裡,可是她此刻卻在另外一個人的懷裡,還是她親手將她送到他的身邊。
此刻他只能問:“我……能爲你做點什麼?”
林意濃不答,只是木然地靠在陸青銘的懷裡。
蕭笑無奈將目光投向陸青銘,心裡窩着一團火,他落得今天的下場,丟了祖輩經營多年的蕭氏皮具均是拜他所賜,可笑當初他如此信任與他並將意濃送到他的身邊,再看如今看意濃的樣子,一切想要挽回已經來不及。
她不好,他亦不好!
“陸青銘,你最好不要讓她傷心,否則,我對你不客氣。”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陸青銘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不做任何迴應,對於蕭氏皮具被陸氏收購的案子,他不想對他作出任何的解釋。
林意濃只是沉浸在林振雄的離世和對林琛的恨意當中,絲毫未從蕭笑的話中聽出端倪。
直到弔唁的賓客紛紛離開,林意濃在大廳門口一直站着,天空中飄着的毛毛細雨變成如玉珠般傾瀉而下的大雨,陸青銘便在她的身邊一直陪伴着,地上濺起的雨花溼了兩人的鞋襪卻渾然未覺,一個只專注着廳中的人,一個只專注着身旁的人。
沒想到最後從廳裡出來弔唁的賓客會是柳如顏和陸寅,兩人一同出來,相談甚密。
林意濃看着兩人走近,即使穿的一身素黑,柳如顏依舊是明豔照人,和她的年紀一點也不相符。而相較於她,一旁的陸寅卻明顯輕減了不少,彷彿陸青銘接手了陸氏企業卻並沒有讓他輕鬆多少。
兩人在他們身前駐足,陸青銘不願蘇韻面對陸寅,打算帶她離開這裡,“阿韻,我們走。”
而林意濃卻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意思,一雙琥珀般的雙眸緊緊地鎖住柳如顏。
柳如顏與她對視,盛氣凌人,說:“看來,你有話要對我說,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
“阿寅,你先回去,我們的事,改日再談,你多保重身體。”柳如顏轉頭對一旁的陸寅說。
“那好,我們改日再約。”陸寅擡頭看向陸青銘,“青銘,你做事越來越沒有分寸,我早就告訴過你,你身邊的這個人不適合你。”
林意濃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他還惦記着他自己的利益,不過此時她也無暇顧及這些,陸青銘也沒打算在這裡和他糾纏這個問題,冷冷地迴應:“這是我的事,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不想再說。”
陸寅覷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走進前來接他的陸青鸞的傘下,上了不遠處的車裡。
陸青銘一手搭在林意濃的肩上,頗爲擔心,“阿韻……”
林意濃回以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放心,我沒事。”
柳如顏將她引到一邊,冷臉對她,鄙夷之色溢於言表。
林意濃與她拉開一尺的距離,看着她的眉眼想到自己從前的樣子,和她有七分相像,只可惜身前的這個人除了給了她生命和容貌之外並沒有給她一點點的愛。
“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柳如顏皺眉說,絲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之情。
“是嗎?可是我卻很想看到你。”林意濃說這句話多少是真心的,她的確很想多看看自己的媽媽到底是什麼樣子。
“你長得和你那個卑賤的媽媽一模一樣,都是那麼低賤的模樣,看着讓人倒胃口。”
林意濃的心中微涼,重新審視着眼前的人,要接受這個人就是生自己的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位咄咄逼人,爲着她心中的那點不值一提的驕傲就將她拋下,不顧一點的夫妻之情更不顧母女情分。試想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她攤上了,是不是該她倒黴?更倒黴的是她重生便重生,可偏偏重生到蘇韻的身上,她就是柳如顏心中那根永遠都拔不掉的芒刺。
“我想你的女兒要是還活着見到你的話也會對你說同樣的話,你不配爲人母,更不配爲,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林振雄的死你也有份,爲了儘早掌控向遠集團,爲了報復他曾經對你的背叛。”
柳如顏冷冷地吸了一口氣,縱然面上涵養功夫做得再好,還是變了臉色。
“我小瞧了你,你比你那死去的母親倒是多有幾分脾氣。”
柳如顏說着,眼角卻瞥向仍然站在雨中等待的陸青銘,這個年輕人很是出挑,模樣和性子都沒得挑,再看眼前的這個女人,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你很喜歡他?”
林意濃心中的敲響警鐘,“這跟你沒有關係!”
“大有關係!你的母親讓我一輩子都不能如願,我正好也讓她的女兒嚐嚐不能得償所願的滋味。”
“你!”林意濃握緊了拳頭,心中除了恨意之外更多的是失望,即使她現在還是林意濃,她也不會再認這樣一個滿腹心機、報仇心切的女人。
“怎麼?覺得我做不到?”
“哼!”林意濃冷笑一聲,眼淚卻不自覺地往外冒,所謂身世淒涼不過是這樣,父親過世,親生母親視己爲仇人。
“你想做什麼那是你的事,不過這世上沒有後悔的藥,到時候後悔了,就沒有重來的機會。柳小姐,看來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再見!”
柳如顏望着她倔強的背影,生出一種錯覺來,覺得她像這些年來她一直默默地關注的那個人,分明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仔細一想又覺得是自己多想,她們有同一個父親,性子有些相同也是情理之中。
連着幾天,陸青銘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陪在她的身邊,幾乎是把她當成蘇一一樣看護着,時刻照顧着她的情緒。
林意濃時常被他照顧得渾身不自在。這會兒剛送完蘇一上學回來,陸青銘坐在書房裡辦公,她實在受不了了便走進書房在他面前來回晃了好幾遍,可對方卻沒有半分知覺。
最後只得端坐在他跟前,支着下巴眯着眼瞅他。
許久,陸青銘纔有所察覺,從一堆的文件中擡起頭來,因爲離得近,兩人的頭差點撞上。
在對上他眸子的瞬間,林意濃心中一驚,不自覺地將頭撇開,臉上熱熱的。
陸青銘審視了她片刻,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扭回來,“怎麼了?有事?”
林意濃打掉他的手,只要對上他的眼睛,她總要心跳加速,帶着一絲彆扭再次撇開臉,撇了撇嘴,說:“其實,我沒那麼脆弱,你不用天天都圍在我身邊,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別到頭來陸寅又治你一個昏庸的罪,還把罪魁禍首加諸我的頭上,再做出什麼打擊我和蘇二的事情來。”
陸青銘輕笑,放下手中的東西,認真地打量她,“你嫌我煩了?”
林意濃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指甲,不說話。煩他倒是說不上,他不是個會招人煩的人。
陸青銘笑意漸深,“好,我明天就去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聽陸寅的話,好好工作,傷天害理。”
林意濃嘟着嘴,聽了他的話又覺得自己沒意思。
“陸青銘,我問你,除了蘇韻,你還會愛上別的女人嗎?”
陸青銘有些奇怪她的話,“你怎麼會這樣問?對自己沒信心?”
“不是,你先仔細想想,然後再回答我的問題。”林意濃認真地看着他。
陸青銘被他認真的樣子感染,裝作認真地思索了一番,說道:“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再說一邊也無妨,蘇韻,打從我接受了你和蘇一那一刻起,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一個女人。別人怎麼看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林意濃髮現自己竟然是屏住呼吸在聽他說話,等他說完之後纔將這口氣鬆了,然而心裡的那根弦卻依舊緊繃着,“你再想想,你確定嗎?你愛的……是蘇韻?”
陸青銘傾身向前,鼻尖幾乎碰到她的,“我確定!”
“是嗎?”林意濃苦笑了一聲,果真,他愛的只是蘇韻這個曾經和他有過共同記憶的人。
“你怎麼了?想我怎麼證明?”陸青銘說着,突然拉下她的脖子,在她的脣上輕輕地印上一個吻,“蘇韻,和我結婚怎麼樣?”
林意濃愣了愣,溫度迅速地爬上臉頰,隨即推開他,轉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我……我……”
“怎麼?不願意?”
“是,我不願意。”低頭盯着自己的手
聞言,陸青銘再次扳過她的身子,鄭重地問她,“你心中還有顧忌?因爲林振雄的死?還是因爲陸寅?”
林意濃掙開他,因爲用力弧度大了些,不慎將書桌上的水杯掃到了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響叫她心頭微微顫抖,也叫她清醒。
深深地吸吐一番,“對,我有所顧忌,好了,我就當沒有聽到你的話,就這樣。”
陸青銘拉着她的手不讓她從自己的身邊離開,“你把話說清楚?”
林意濃回頭對上一雙失望的眸子,咬了咬脣,心中做着抉擇。既然他們註定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又何必在分開前彼此糾纏,人生的道路何其長,對一兩個人心動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尚少不更事的時候不就對林琛心動嗎?現在還剩什麼?剩要他去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