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克裡先大浴場無疑是帝京城中最令人矚目的公共建築物,能夠和它比肩的也許只有卡拉卡拉大浴場,但是在受歡迎程度上卻遠遠不及卡拉卡拉大浴場,畢竟戴克裡先大浴場面對的是以帝國公民爲主的階層,而卡拉卡拉大浴場則面向包括公民和自由民在內的所有帝國上下民衆,但是戴克裡先大浴場卻在室內的設施和服務全面上勝出卡拉卡拉大浴場一籌。
我到達大浴場門廳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我不知道安吉諾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公衆場合作爲修憩的所在,在來自軍方和翼傭兵團的危險沒有徹底消除之前,我對於這樣可能赤身裸體出現大衆面前的可能十分忌諱,那樣相當於將自己毫無遮掩的暴露在隱藏的敵人面前,但是我卻不能拒絕安吉諾的邀請。
門僮殷勤的迎了上來。
這些傢伙的眼光比任何人都要敏銳,他們能夠準確分辨出誰是普通公民而誰又是貴族,誰是富裕市民誰又是身上只揣着一張洗浴票錢的貧窮公民,無論你的外表怎樣光鮮,你的氣度多麼高貴,他都能夠用最合適的態度來迎合你,以便從你的荷包中獲取小費。
龐大的冷水浴池和溫水浴池敞露在天空下,中軸線將冷水浴池和溫水浴池完全分割成了兩半,彩色的帳幔從天空中的橫杆垂落下來,一直垂落在水中。中間地隔段十分低矮,與垂落下來的帳幔連接在一起,陣風掠過,讓帳幔搖動,似乎可以若隱若現的見到對面女性浴場的一面。
爲了顯示帝國在享受上的男女平等。無論是戴克裡先還是卡拉卡拉,浴場都毫無二致地分成十分公平的兩半,居左的女性浴場和居右地男性浴場。
我略一停留就向後方走去。通過長長的柱廊門廳,後面的空間顯得陰暗許多,我正在嘀咕怎麼安吉諾會選擇這樣令人陰暗的場合,卻發現柱廊暗處若有若無的人影四處遊動。
“先生,您有預約麼?”門僮有些拿不準我的身份,我地形色氣度與他所見過的人都不大相同。準確的說我更像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嗯,我有朋友在後邊,那些人是幹什麼的?”我沒有理睬對方。
“先生,您是第一次來翡冷翠吧?”門僮彷佛一下子在我面前佔據了心理優勢一般,態度也變得高傲了許多,也許我在他們心中就是一個鄉巴佬。
“嗯,算是吧,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不耐煩的道,這些傢伙就是這樣。你給他幾分顏色,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噢,先生,她們都是高貴的女性,爲了帝國公民們的快樂而奉獻自己。”門僮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神色卻很平靜。
我頓時明白了。妓女,目光再一打量,或修長纖巧,或豐腴嬌媚,袍帶飄揚,裙袂浮動。偶爾春光外泄。讓男人們有意無意享受着這種曖昧地滋味。
這些女人們心情顯得十分愉快,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而路過的男性浴客們一旦將目光投向她們一方,她們便會十分大方的旋轉一番展露自己的美好的身材和容顏。
我聳聳肩,難怪說人類是最懂得享受的種族,連這種性愛交媾都可以在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之上心甘情願地完成,我不得不佩服人類創造快樂的想象力。
看見我臉上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門僮精神一下子倍增,“先生您需要這方面的服務麼?”
“暫時不需要,你還是帶我到後面吧。^^我搖搖頭。
“先生,能告訴我你的朋友在什麼位置麼?”門僮帶着穿越了柱廊門廳,在優雅的雕塑噴泉前停住腳步,很顯然再往前走就是貴賓區了,沒有特殊身份地位地人不能夠進入地。
“噢,安吉諾先生,你知道他在哪裡麼?”我皺了皺眉頭,安吉諾可沒有告訴我他在什麼具體位置,只告訴我在後邊。
“是安吉諾?約克先生麼?”門僮小心翼翼的問道。得到我肯定回答之後,門僮示意我稍等,然後前往拱形門處與一個身着白色燈籠長褲地年輕男子耳語幾句之後,白褲男子瞅了這邊一眼,迅速入內,兩分鐘後,我就已經隨同白褲男子來到了一個小型的溫泉池旁。
“噢,漢米,快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安吉諾舒適的趴在溫泉池旁的斜坡上,一條寬大的白色浴巾裹在腰際,富有活力的身體因爲花草油的塗抹顯得格外精滑,一名跪在一旁的青年男子正在賣力的替他從上到下的揉捏着。
立即就有兩名青年男子過來替我寬衣解帶,熟練而輕盈的動作顯示他們在這方面的專業水準,在我身上衣褲離體而去的同時一條寬大浴巾也裹在了我身上。
溫軟的池水津潤在我的腳下,我學着安吉諾匍伏在石質斜坡上,濃郁的花草油一點一點滴落在身上,準備爲我服務的年輕男子俊秀異常,捲曲的棕發加上高聳的鼻樑,連安提帕特那種美男子也要遜色幾分,不過我卻難以適應這種同性服務,我更喜歡異性來接觸自己的身體,哪怕這個女性並不符合我的胃口。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意圖,安吉諾很自然的笑了起來:“漢米,你好像不太適應這種環境?”
“噢,的確如此,安吉諾,可以替我換一換麼?”我不想讓自己一場享受變成難受。
“當然可以,不過在這裡,能夠排上前列地按摩師都是男性。最受歡迎的也是男性按摩師。”安吉諾舒服的趴着,似乎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嗯,即便是那樣,但還是請滿足我這個不符合潮流的要求吧。”我堅持道。
安吉諾有些遺憾的一揮手,幾分鐘後一名神態嫵媚地年輕女子已經身着單薄的長裙躬身鑽了進來。
恰到好處的揉捏捶打讓我全身每一處肌肉每一寸神經都得到了放鬆。就算是骨節也在我背後這個女子手中變得格格作響,但是地確很舒服,一種全身骨結重造的感覺。
花草油的揮發力量一點一點透體而入。這顯然是經過了某種特殊魔法力量加持的花草油,花香濃郁不散,草油勁道十足,我可以感受到辛辣的草油在經脈中的緩緩燃燒地滋味,那是一種沸騰般的釋放,灼熱和刺痛讓整個肌肉和皮膚都繃緊起來。但是隨着溫水在我的身體上一過,那種痛楚灼熱之後的清涼舒暢才真正讓人回味的東西。
我並沒有看一眼正在爲我服務的少女,不過少女柔媚的身體透過單薄的衣衫仍然讓我感受到無盡的青春活力,更要命地是龍靈天生亢陽的氣息好不容易的尋找到了一點純陰滋養的機會,熊熊的欲焰似乎遍地乾草中丟下了一粒火種,瞬間就蔓延燃燒起來。
好在按摩恰如其分的結束了,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我身體中灼熱地火焰,直到離開時,她輕盈的扭動着那豐挺的臀部。=君子堂首發=似乎是不經意間的碰撞,差一點就要讓我徹底爆發。不動聲色的撩撥似乎是她們天然的本事,我只是覺得我地嗓子眼都有一種乾渴冒火地感覺。
“漢米,你好像有些不大對勁啊,怎麼一回事,難道你在翡冷翠就沒有碰過女人麼?你身畔不是有一個女子麼?”安吉諾顯然察覺到了我身體的異樣。訝然地問道。
灼燒的欲焰將我的臉膛映得微微發紅,雄性特徵更是彰顯無遺,這讓安吉諾感到無比驚訝。
“呃,那是我的朋友,並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種關係。”我有些尷尬的解釋道,真是太狼狽了。這種情況下自己居然突然情慾爆發。委實有些失禮。
“是麼?難道你就不知道另行尋找解決之道?”安吉諾目光中多了幾分疑惑,搖搖頭。不知道是不相信我的說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翡冷翠難道還會缺什麼享受的東西麼?這裡是世界的中心,只要你有錢有地位,你可以獲得想要的一切,比起天堂,這裡也毫不遜色。”
“我暫時還沒有那方面的需求。”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句話說得太過虛僞,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在其中。
“好了,漢米,我無意干預你的私生活,我只是覺得你沒有必要過得像天使聖人一般,人生苦短,爲什麼不及時行樂呢?等到年華老去,便是你想要享受,身體也已經不在了,到時候你會懊悔無窮的。”安吉諾似乎有些感觸,目光迷離,雖然他的年齡也並不長,但是我能夠看得出他對於我的年齡優勢仍然是充滿了羨慕的。
“我會考慮的。”我只能乾巴巴的回答道,翡冷翠這座連空氣中都充滿了藝術和淫靡氣味的藝術性都無疑是所有男人墮落的天堂,我從沒有想過我自己可以在這裡潔身自好,只是現在的我還沒有太多心思放在這上面,但是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和安吉諾他們一樣沉湎其中不能自拔了。
“克里米亞一行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安吉諾翻過身體換了一個更舒適的姿態。
“還行,總算沒有白走一趟。”我不知道他究竟瞭解多少,只能含含糊糊的應道,雖然克里米亞之行肯定瞞不了人,事實上帝京中已經有不少消息靈通人士得知了鷹羆衛在克里米亞採取了一次突襲行動,收穫頗豐,但是具體收穫了一些什麼東西,卻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
“還行?漢米,看不出你的胃口很大啊?難道說價值百萬的火靈晶石在你眼中就只是還行而已?”安吉諾揚起眉毛驚奇的道,“你第一次就能夠如此成功的搞定這樣大一件事情。竟然沒有一點成就感?”
“安吉諾,你覺得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能夠搞定地麼?我不過是湊巧而已,誰知道會碰上這樣棘手一大堆事情?我們的計劃中可根本沒有預想到會有這批東西冒出來,而且還惹來這麼多麻煩。”我嘆了一口氣幽幽道。
“呵呵,棘手?麻煩?我看未必吧。哈德良也許現在心中是百味陳雜,讓他歡喜讓他憂啊。”安吉諾輕輕笑了起來,作爲元老院的公民代表。他的消息相當靈通,即便是有心人想要遮掩,但是這種消息並不能被封存,“除了火靈晶石本身價值之外,最重要的還是這批東西背後牽掣地一大批人。能夠讓克里米亞總督蘇克低頭的人,會是誰?可供想象的空間很大啊。蘇克可是一個老狐狸,老狐狸明知道這裡邊水有多深,卻心甘情願地上鉤,不簡單啊。”
“你覺得哈德良大人會去觸動這些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關節麼?”我沉吟了一下才道。
“那得看這背後的人怎麼做才行。哈德良不是一個喜歡惹事兒的人,但是也不是一個怕事的人,若是不給他一個說法,保不準他就要掀起一場驚濤駭浪。”安吉諾緩緩道:“不過這中間也存在許多變數,畢竟這件事情與其他事情不一樣,又把亡靈一脈牽扯了進來。實在難說得很。”
我點點頭,安吉諾說得有道理,敢於走私火靈晶石者和走私絲綢的特蘭西瓦尼亞人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也許他們本來只是想要避人耳目,利用這條十分成熟地走私線路減少人們的注意力,未曾想到這一次剛好撞上了鷹羆衛出來打野食。
事情既然出了。那些人肯定想要將這件事情按下去,至少不能在明面上掀起波濤,現在的皇帝陛下雖然癲狂,但是爲了保持微妙的平衡態勢,保不準有些人就想要犧牲一些打破平衡者來維持平衡。
“漢米,你不需要擔心那麼多。這一次對於你來說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一個極大的利好消息。你打出了名聲。證明了自我,加上海法要塞事件及其後續風波。你現在也算是帝京城中一個小有名氣的角色了。”
“一個小小的牧者,卻能夠成爲事關帝國南方戰事轉折事件----海法要塞失陷的關鍵人物;一個被帝國通緝的逃犯,卻能在帝國風陵衛和雷擊營地追緝下逃亡千里躲進落日城;一個剛剛進入鷹羆衛的新人,卻能夠策劃這起讓整個帝京城都暗流激盪的克里米亞走私大案落網,嘿嘿,漢米,我想我這雙眼睛真的沒有看錯人啊。”
安吉諾有些得意的語氣讓我汗顏,火靈晶石問題真的出乎意料,沒想到這個意外卻能夠產生這樣大地效益,這的確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只能說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安吉諾,你就沒有想過這件事情也替我招來無限風險和麻煩麼?”我苦笑道。
“笑話,你會有什麼風險麻煩?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鷹羆衛策劃參謀罷了,你的一切行動都是在獲得了哈德良的首肯之下行動地,風險麻煩都是屬於哈德良地,現在事情處理的決定權在他手中,讓他煩惱並高興去吧。”
“你獲得地是名聲和影響力,這對於現在的你尤爲重要,尤其是後期的元老院辯論會,你的表現將會爲你大大加分,帝國從來都是欽慕英雄的,無論是公民代表還是普通民衆,我相信你的表現至少能夠讓相當一部分原來持中立態度的代表們投你一票。”臉色紅潤的安吉諾朗聲道:“名聲對於現在的你來說也相當於是一層厚實的盔甲,現在誰想用陰謀來對付你,都得考慮帝京城內各方的態度,尤其是那些原本看起來無關緊要的民衆看法。”
“那亡靈一脈呢?還有那背後真正的操作者呢?他們根本就不會因爲這些因素而改變他們的行爲規則,安吉諾,這一點你想過沒有?”我暗自搖頭。
“哼,漢米,沒有那件事情一點風險沒有,既然你起初策劃克里米亞事件時你就應該考慮到,就像你策劃海法要塞事件時一樣。現在你是一無所有,你有什麼可以值得懼怕的?”此時的安吉諾才充分展示出一個公民代表的雄辯才華,與當日落日城的表現不可同日而語,沉聲道,“亡靈一脈已經引起了帝國高層的關注,相信他們現在還沒有多少心思來考慮對付你,他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化解現在他們面臨的麻煩。”
我不得不承認安吉諾的話語相當有道理,即便是坐在家中一樣有風險,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總有人不想放過我,而我要從始終懸掛在我頭頂的利劍下掙扎出來,那就只有硬着頭皮走上去,躲是躲不過的,那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接上,看看是那柄利劍更鋒利,還是自己的頭顱更堅硬。
“安吉諾,聽說你們約克家族近期似乎也有些變故?”我隨口問道。
“噢,你聽到一些什麼?”安吉諾很敏感,立即翻撐起身來。
“我聽說好像對於我的事情,你們家族也有不同看法?”
“每個大家族成員在一些問題上都有不同看法,這並不奇怪,只要他們能夠服從家族大局利益,這並沒有什麼。也許他們會認爲是因爲我是出於個人感情,但事實會證明他們的謬誤。”安吉諾很平靜的點點頭,“我的兩位堂兄比較保守一點,不過你不需要擔心什麼,在元老院,我仍然是約克家族和高盧行省的代表。”
“那就好,安吉諾,我真心希望我們之間的友誼能夠不受外界因素的影響,我自認爲我會在合適的時候對於約克家族的信任給予豐厚的回報。”我知道我也需要給安吉諾打一些氣,雖然他現在態度很堅定,但是人是善變的,而所謂友誼恰恰是最適合拿來出賣的。
“呵呵,漢米,我向我會很快看到那一天的。”安吉諾也顯得十分高興。
“嗯,現在我就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也許你也會有些興趣。”我琢磨了一下,也許這批絲綢對於約克家族算不上什麼,但是這是一個相當良好的開端。
我把絲綢這個話題拋出來果然吸引了安吉諾的注意力,不過約克家族對於這些奢侈品生意並沒有涉足,安吉諾也需要一些時間來安排。
“漢米,我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我總有些擔心克里米亞走私大案事件會成爲一個導火索,現在元老院乃至整個帝京城裡似乎都充滿了泥潭中腐臭,有些傢伙戀戀不捨的只是金錢和權勢,他們罔顧帝國的健康,一味胡作非爲,我真擔心帝京的繁華會一朝化爲泡影。”談完正事的安吉諾仰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緩緩流過的溫水浸潤着他的身體。
“那你認爲應該怎麼辦纔好呢?”我反問,這個傢伙的嗅覺同樣很靈敏,不過身在其中之人,就算是能夠聞到味道,又能奈何呢?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纔好,我不知道什麼能夠保護我們繼續這樣美好的生活,帝國軍隊麼?他們都在爲自己的生存而掙扎?僱用軍和傭兵團麼?也許總有一天他們會反戈一擊,讓他們的僱主交出所有的一切。”安吉諾笑了起來,“我是不是在杞人憂天?”
我心中暗自點頭,卻又無言以對。這個傢伙還算有些眼光,他已經看到了一些不良預兆,不過也許他認爲帝國能夠避免或者僥倖躲過,或者說他們都只願意往好的方面設想,不過有一句哲言我覺得是絕對真理,不好的預感往往都會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