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剛好四點多鐘,我瞧着時間還早,就繞了個彎到了慕連清的私立醫院。我還是想當面問清楚老爺子的情況。但凡有一線生機,那就一定不能錯過。
我把車停在了醫院停車場裡,剛走到門診大樓轉角,就看到慕曉彤的車緩緩駛了進來。直接停在了門口。
車後座下來了一個人,直接把我愣在當場:居然是歐陽。一身風塵僕僕的,手裡還拎了個箱子。行色匆匆。
慕曉彤也隨即下來了,把車鑰匙丟給了她身邊一個助理。就幫着歐陽拖着箱子進門診大樓了。看他們倆那熟絡的樣子,估計也是舊識。
我莫名地緊張了起來,歐陽對商穎可是言聽計從,我把她害得那麼慘,他怎麼可能放過我呢。我們倆這一碰上,肯定是狹路相逢。
我到底還要不要上去問一下慕連清呢?萬一遇上歐陽那真不得了。但也不能因爲他連老爺子都不顧,這說不過去。
這混蛋縱然心狠手辣。但也得找合適的機會才能對付我。若真起了衝突,秦家和慕家是世家,他們不至於袖手旁觀吧?
這樣一想我心裡就釋懷多了。但還是又回到了車上。給陳越打了個電話,讓他火速來醫院保護我。我絕不能再栽在歐陽這種人手裡。否則會生不如死的。
陳越聽到我召喚就跟陸二急匆匆趕過來了,絕對是光速而來,我又一次覺得特種兵在某些地方異於常人。
我直接到的院長辦公室這層樓,剛一出電梯就看到慕少卿和歐陽一起順着走廊匆匆往前,去的是副院長辦公室。
他們倆身後還有一個十分豔麗的女人,皮膚潔白如玉,有點像白俄羅斯人。她穿着一身火辣的齊臀連身短裙,踩着十釐米恨天高,手裡拎着個lv的包包,走起路來風情萬種,是個少見的尤物。
我狐疑地看了許久,等他們走沒影兒了纔到了院長辦公室。敲了敲門,裡面有慕連清的聲音,就推開門進去了。
“慕伯伯,不好意思打擾了,你現在忙嗎?”
“不忙,我也正要打電話讓你過來一趟呢。過來坐!我們成立了一個方案小組,就我老哥的病情做了分析,決定先不手術,化療一段時間過後看看病竈是否在擴散,如果沒有就立即手術。”
“這樣成功率多大呢?”
“老哥的身體現在很虛弱,先修養一段時間,如果化療有起色,手術也成功,養好一點五年是沒問題的。”
五年時間,這對於絕大多數的絕症病人來講已經算是奢侈了吧?但這事我自己不能做主,得跟漠飛和秦語商量一下,畢竟他們纔是親生的。
我頓了頓又道,“慕伯伯,剛我好像在門診大樓下看到了商家的私人醫生歐陽,他跟你們慕家很熟嗎?”
“哦呵,歐陽和少卿是一個學院畢業的,交情確實不錯。他在肝病方面也很有建樹,所以少卿每次做大型手術就會約他來香港,一起做手術順便研究。”
“哦,怪不得呢,我還以爲我看錯了呢。慕伯伯,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等我和漠飛商量好了就告訴你好嗎?”
“當然可以,我晚點去看看我老哥,兩個人好久沒有好好敘敘了。丫頭,記得要做幾道地道的本幫菜哦,我已經好些年沒有吃到家鄉的味道了。”
“哎!一定的,王媽做菜特別好吃,我回家就吩咐她。”
離開慕連清辦公室時,我又忍不住朝副院長辦公室瞄了眼。實在想不到歐陽和慕少卿居然是好友,我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總覺得他出現太過詭異。
難不成慕少卿最近接了什麼大型手術不成?約他過來幫忙的?
我剛下樓走到停車場,還沒上車電話就響了,來電上沒有顯示,我一猜可能是甄允昊打來的,就接通了。
“沈小姐,你現在有空嗎?我們見個面吧?”
“有事嗎?”
甄允昊的聲音有點兒嚴肅,我心裡就戒備了些。這傢伙一般沒事不會找我,找我肯定就不是一般的事,他那邊是又出什麼幺蛾子了麼?
“嗯,我在中環置地廣場的星巴克咖啡廳等你,不見不散。”
我看天色還不算晚,思來想去還是赴約了,就帶了陳越一人過去。
找到咖啡廳的時候,甄允昊已經在喝咖啡了。我讓陳越隨意找個地方喝咖啡,自己走了過去。
坐下後,我點了一杯卡布奇諾,斜睨着甄允昊也沒講話。
不戴眼鏡和口罩的他,瞧着稍微有些怪異,他的臉跟以前沒什麼變化,但可能神經上受了點影響,沒有太多表情,除了那雙眼睛。
他瞄了我一眼,打開手機翻出了一張照片放在我面前,“沈小姐,你認識這個人嗎?”
照片上是一個非常靚麗的女人,五官特別精緻,尤其是那眼睛彷彿會講話似得,很靈動。她穿着一套火爆的比基尼,盡顯風情萬種。
我瞧着有點兒眼熟,仔細瞄了瞄,才發現她有點像我在慕連清的醫院看到的那個女人,因爲就那麼一眼,我也不是十分確定是不是她。但我並不認識她,於是搖搖頭。
甄允昊蹙了蹙眉,又道,“你在普羅旺斯跟秦馳恩在一起的時候,也確定沒有見過她嗎?”
“沒有,怎麼了?”
“噢,沒事,既然你沒見過就當我沒說好了。秦老爺子的病情如何?你們什麼時候回魔都呢?”
“暫時不會回去,起碼得治療得差不多才走。”
“其實香港的治療水平未必比國內好,你們爲什麼要跑這麼遠來醫治呢,一路舟車勞頓,沒病也累出病了。”
“這家醫院的負責人跟秦家是世家,不來這裡去哪裡?”我沒好氣地嗆了他一下,又道,“你到底找我什麼事啊?沒事我就要回去了。”
“就是問問你認不認識這個女人,不認識就算了,沒事。對了沈小姐,你這兩天有給小語打電話嗎?她的身體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
我每次聽到甄允昊這樣問秦語就十分生氣,他既然放不下她爲何不從頭再來?秦語又不是一個膚淺的女生,怎麼會在意他那一身的傷呢?他就是個神經病,矯情!
我沒理他,端着咖啡汲了口後,目光又落在了他那手機屏幕上。
這女人實在豔麗至極,性感多嬌,少見的絕色尤物,如若那個男人娶了她,怕是一天到晚都會熱血沸騰。
我奇怪的是,她怎麼會在慕伯伯的醫院呢,並且好像還跟慕少卿和歐陽很熟的樣子。還有,甄允昊特地把我叫來就爲了問一下我認不認識這女人?這幾個意思啊?
“允昊,這女的叫什麼名字啊?”我指了指他手機問道。
“索菲婭!”
“你幹嘛問我認不認識她?”
甄允昊捏了捏眉心,遲疑許久才一字一句對我道,“以後你不管在任何地方遇到她,最好躲遠點,她不是個善類。還有,老爺子的身體如果沒什麼大礙,你們最好還是儘早回魔都。”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先走了。”他聳聳肩,也沒有講太多,擡手看了下腕錶過後就起身走了。
我盯着甄允昊遠去的背影十分納悶,他如此模棱兩可地告訴我這些,到底是什麼個意思呢?還叫我看到索菲婭就躲遠點,難道她跟我還有什麼過節不成?
他提及了普羅旺斯,會不會是秦馳恩認識她?
我越想越莫名其妙,索性也不想了,該來的始終會來,躲能躲得過去麼?
我和陳越離開咖啡廳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天邊有一團詭異的火燒雲在肆意燃燒,一會就把天空映得紅彤彤的。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樣詭異的天相,農村有句俗話說,“天空異常必生異象”,這是一種不祥的預兆。
回到家,我一進門就瞧着老爺子正在逗諾諾玩,他捂着胸呵呵笑着,怕咳嗽。
看他強顏歡笑的樣子,我心裡頭酸溜溜的,如果他能多活二十年,興許就能看到諾諾談男朋友吧?
我走過去,把慕連清晚上要來吃飯的事告訴給了他,他聽了十分開心,立即說了幾個菜名讓王媽做。看來他和慕連清的關係真不錯,就是不曉得那個慕少卿是否也把他當長輩。
我看他們祖孫倆玩得開心就上樓了,回臥室過後,我給秦漠飛打了個電話,把慕連清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給了他。
事關老爺子的安危,我自然不敢怠慢,把檢查的情況也說了。
他聽後沉默了一會才問我,“爸現在狀況怎麼樣?”
“還行,就是他可能自己先放棄了,今朝跟我下棋的時候還提到了遺產的事。慕伯伯說,如果手術效果好,延長五年壽命是肯定沒問題的。”
“你跟爸討論過這事嗎?”
“我還不敢說,這不先打電話問問你們的意思嘛。哦對了漠飛,我今天看到歐陽了,他居然也來醫院了,聽慕伯伯說,他和慕少卿還是好友。”
“歐陽?”
“嗯,不過他沒看到我。”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出入都讓陳越他們跟着,我把美國那邊的項目交給費麒,儘量早點過來。”
“知道了。”
掛掉電話過後,我心裡沒來由的恐懼,緊張,彷彿有一隻手死死抓着我的心在用力拽一樣。
我試圖平靜下來忙點工作,但不行,渾身上下覺得毛骨悚然,連冷汗都冒出來了。我以爲是跑了一天血糖低,連忙吃了一顆巧克力,卻根本壓不住心頭的驚顫。
我正準備再給秦漠飛打電話讓他快點來香港時,忽然聽到樓下響起了很誇張的笑聲。我連忙探了個頭從陽臺望下去,看到慕連清帶着慕曉彤、慕少卿和歐陽來到了別墅下。
我往下張望的時候,歐陽正好不經意擡頭,於是我們倆視線就那樣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