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因爲颶風登陸魔都,連續好幾天都在下雨,而我的復健訓練和鍼灸一直沒有停過。只是令我遺憾的是。縱然我被折磨得生無可戀,但這腿依然……
眼看着治療週期逐漸縮短,我開始慢慢接受徹底癱瘓的事實,不再對站起來抱有任何希望了。
麗麗她們在這期間聯繫了我很多次。想跟我吃飯,或者逛街。但都被我以要康復訓練的藉口推辭了。面對她們的關懷我感到壓力重重,怕她們知道我永遠都站不起來。
我不曉得別人是不是這樣。處境越悲慘,就越不想去面對最好的親朋好友。怕這樣怕那樣,各種忌憚。
我是這樣,渴望的東西越多,怕的東西就越多,所以變得很怯懦。
我在絕望的打擊下開始心灰意冷,甚至於調查商穎的事都沒那麼積極了。但楊碩依然會每隔三天就把她的行蹤記錄發進我的郵箱,他比我還熱忱。
我有時候覺得。復仇,好像已經成爲我力不從心的一件事了。
秦馳恩回到魔都過後,開始着手公司的事。但他只有下半天在公司。上半天就陪着我做康復鍼灸。看到我一天天下去依舊站不起來,他其實比我更急。但他一直在安慰我,說一定會有奇蹟。
他其實講得很言不由衷,我明白的。
我發現了一個很怪異的現象,小青最近跟那個裴文娟來往非常密切,雖然她從未進來過院子,但被我發現好幾次。我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坐在陽臺發呆望天,所以總看到她。
我忽然對她們倆的關係產生了莫大的好奇,於是就讓楊碩順便調查了一下裴文娟。她的工作資歷並不深,所以他很快給了我一份詳細的背景資料,從出生到工作,很詳細。
把資料一字不漏地看完過後,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原來,裴文娟和小青是親姊妹,兩人的父親曾是中天實業的項目經理,非常得商遠成賞識。但因爲工程事故身亡,他的妻子也卷着家底子跑了,商家就破天荒地接納了裴文娟和裴小青姐妹倆,並資助她們讀書。
不過裴小青並不是讀書的料,所以就在商家伺候商穎,成了她的丫頭。而裴文娟則一路順風順水讀到大學,學的是室內設計。
原本這份資料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但卻跟裴文娟在我手底下面試時截然不同。當時她說自己是獨生女,家境很不好,所以她渴望一份工作。
我記得,當初招聘她的時候我就很不喜歡她,也是因爲她博同情打動了我。而現如今看來,她來成業集團應聘工作絕對是有預謀的。
且不說她的專業跟商家的產業對口,單就以商家對她的照顧,就不可能說多難找工作,所以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
尤其是她刻意隱瞞了身份,這事就令人生疑。我幾乎能肯定公司項目被截胡的事跟她有關,卻不懂她截了爲何是秦馳恩所得,商家反而沒有得到半點兒好處。
於是我覺得,她的行爲可能屬於個人指使,跟商家沒太大關係。
所以……是商穎麼?
她到底要做什麼呢?我真的一點兒搞不懂她的心思,她和秦馳恩、秦漠楓還有秦漠飛三人撲朔迷離的感情令我非常疑惑,她丫的到底愛誰呢?
好像誰都不愛,又好像誰都愛,她是個非常矛盾的女人。
商穎我姑且還對付不了,但這個裴文娟麼……不管她是否出賣了公司,就憑她的背景和小青的關係,我就不能讓她這顆老鼠屎繼續留在成業集團攪渾。
下午兩點半點的時候,我約了蓮鳳和麗麗在世紀商貿城的一茶一坐喝下午茶。爲何是兩點半呢,因爲四點半小凡就要從這裡的幼稚園放學,我估計能碰到他和接他的人。
我到世紀商貿城的時候,麗麗和蓮鳳已經在廣場上等我了,當然我依舊打扮得像個老太婆,戴着墨鏡和帽子,妝畫得很老氣,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令我有安全感。
她們倆看到我就要熱情地走過來,但被我攔住了,她們倆長相過於完美,會惹來很多回頭率的。萬一有一個回頭的人是認識我們的,那就不得了了。
興許是總跟楊碩接觸,他對於細節的敏感和謹慎也感染了我,會防患於未然。
進到一茶一坐過後,阿莎依然是把我扶到沙發上就去旁邊自己娛樂了,她是個非常有分寸的人。
我們選了個靠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坐定過後麗麗就摘掉我墨鏡把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隨即她翻了翻我的帽子。
“全白了?”她一臉傷感地道,比她的頭髮白了還難過。
我故作不以爲然地聳聳肩,笑了笑道,“半白和全白有什麼區別呢?全白了還個性化一點呢。”
她聽得頓時眼圈一紅,把頭別向了一邊,而蓮鳳忍不住已經雙眸含淚了,左右看了看過後,小心摘下了我的帽子,當一頭白髮落下時,她那眼淚頓時滾了出來。
“好啦,快點給我塞回去,咱們在吃東西呢。對了,你們要吃什麼啊,蒸鳳爪吧?這個粉蒸排骨也不錯,還有……”
“歡姐,爲什麼會這樣啊?你以前可是魔都夜場的大牌一姐啊,那麼多人聽你話,那麼的霸氣。”
蓮鳳沒法接受我現在的樣子,哭得妝都花了,臉蛋兒跟個小花貓似得。她是從金色大帝就一直跟着我的,所以我在夜店叱吒風雲的時候她都曉得。
我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也沒什麼。興許過了這一兩年,我又風光起來了呢?”
這話當然是假的,我曉得我非但風光不起來,恐怕連站起來都很困難。一個身體有缺陷的人,首先在心理上就比別人弱了幾分,想要再次風光是何等的困難。
麗麗比她沉穩,深深呼吸了一下就忍回去了眼淚,起身又幫我把頭髮塞進了帽子裡。坐下過後,她點了很多好吃的東西,蒸鳳爪,腸粉等。
東西送上來過後,我們三個風捲殘雲般吃了一通,吃完過後讓服務生把桌子收了,又上了飲料,這纔開始聊。
我問及了李煥,“蓮鳳,你和李煥之間感情如何?有進展嗎?”
“麗姐和婷婷說他這個人實誠,對我也好,我都跟我爸媽提了他,不出意外的話今年過年就帶他回去見見我爸媽。歡姐,這都要謝謝你了,尤其是那天的事,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會被秦少歐糟蹋成什麼樣。”
“傻瓜,你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既然你和李煥的關係還不錯,我想請你幫個忙。”我說着把包裡一份資料遞給了她,“你把這個記熟,讓李煥想辦法約一下漠飛,然後……”
我覺得,單純地把資料給秦漠飛,或者是經過李煥送給他都不妥,會令他起疑,他會猜到有人在調查他公司的人。以他的分析能力,一定會對這事加以追蹤,到時候我和楊碩都可能曝光,這並不好。
但如果李煥約了漠飛,蓮鳳以不經意地方式說出一些重點,那一定事半功倍。秦漠飛縱然再厲害,也一定聯想不到這是我找人調查得來的結果。
蓮鳳看後很凝重地點點頭,“你放心吧歡姐,我一定幫你把這事辦好。正好李煥說他們公司有個大型活動,問我要不要去參加,我會想辦法的。”
她辦事我並不擔心,雖然年紀不大,但好歹也在風塵中混跡了那麼多年,做這麼件小事是遊刃有餘的。
隨後,我又問了麗麗一些魔都近期的情況,她跟我說,陳家和薛家在準備東山再起,但因爲之前損失巨大,想要爬起來恐怕不是很容易。
奇怪的是甄家,感覺已經銷聲匿跡,魔都再也沒有聽到有關與他們的事蹟了。
這事令我想到了秦漠楓,他是大姑和甄陽秋的兒子,從牢裡放出來過後沒回國,居然在拉斯維加斯開了同志酒吧,令人匪夷所思得緊。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以我對甄曉東的瞭解,他不像是那種甘於平淡的人,更何況其他兩家都在活動。他居然守得住這安分,實在讓人詫異。
人說“會咬人的狗不叫”,他們甄家是否在靜靜地等待一個契機呢?我猜不透。
“對了歡顏,我聽到傳言說秦先生有意讓出公司總裁一職,而接手的人可能不是三爺,而是另有其人。”
“嗯哼?”
秦馳恩目前確實沒有心情去爭成業集團,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破公司,他可能不屑要了。那麼會是誰呢?秦天明麼?以他那水準,公司到他手裡一天恐怕就破產了,秦家和監控的政府都不會冒這個險。
難道漠飛目前已經頹廢成連總裁都不想當的地步了麼?那麼他以後怎麼辦,還怎麼以身作則去給小凡做榜樣呢?
“歡顏,他們兩個你到底要誰啊?秦先生對你的感情撲朔迷離,但我看得出秦三爺對你也不錯,他看你的眼神非常寵溺,一個男人若不真愛一個女人,是不會露出這種眼神的。”
我訕笑了下,“你們覺得,我現在還能跟他們任何一個過日子麼?我一直在三哥身邊,只是因爲我還有一段治療期沒有結束。再則,我也知道他對我好,多陪陪他,以後也不會那麼愧疚。”
“那你寶寶呢?你難道還想獨自一個人撫養寶寶嗎?”
麗麗說着看了一下我的肚子,又過了這麼久,我已經開始顯懷了。尤其是坐着的時候肚子特別突出,跟一顆小球似得。
我下意識撫了一下肚皮,道,“別擔心麗麗,現如今我經濟狀況已經好很多了,養孩子完全沒問題。”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孩子需要一個父親,而你需要一個能相守一生的男人。歡顏,這是一個很現實的社會,你現實一些沒有人會笑你。”
現實?何爲現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