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承馳趕到醫院,發生車禍的時候,他的女朋友靳心琪坐在副駕駛座上因頭部重重地撞擊在方向盤上,導致嚴重的腦出血,腦水腫,生命危在旦夕,在icu裡一直昏迷不醒,到現在都沒有脫離危險。
他每天都會去探望她一次,但是每探望一次,就會失望一次。他跟靳心琪交往兩年,要說有多愛這個女人也不見得。只是心琪很愛他,當初爲什麼會跟這個女人在一起,連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是爲了填補奕可走掉之後的那種空虛,又或者是想借由心琪來忘掉她。
他們的感情進展得不疾不徐,因爲對這個女人無感,連帶着對她所做的事都可以做到無所謂,不在意。曾經她流着淚問自己,是不是外面有了新的女人?爲什麼擁抱她的時候不夠靠近,牽手的時候太冷清,說話的時候不認真,沉默的時候又太用心?
現在隔着玻璃窗看着她全身上下插着管子,頭髮也被剃光了,纏着厚厚的繃帶。她還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靳心琪嗎?
她的母親只要一有空就癡癡在站在玻璃牆的外面盯着自己的女兒,有時流露出絕望,有時又噙着淚,讓人看了很不忍心。
遙遙的,他聽到寂靜的迴廊上響起橐橐的腳步聲。
那是一張酷似靳心琪的臉,那是她的妹妹心妮。她身形要比心琪孱弱,這也難怪,常年累月地不見天日,偶爾去下家裡開設的畫廊或者餐廳,做一些簡單的工作。她的臉色也比常人要顯得蒼白。
“馳哥!”她見到他,那久未曬太陽,過分雪白的臉上綻開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抓住他的袖子,兩道柳眉之下的眼睛又顯得格外的漆黑,“姐姐好一點了嗎?”
“她還沒有醒。”他的心裡像蒙上一層灰色的紗,無法阻止自己的心跌落至無望的深淵裡。醫生的話總是說得很保守,但是他清楚,心琪醒來的希望非常地渺茫。
“我的心琪……”年過半百的靳母抑制不住地號啕起來,平日時端莊典雅蕩然無存,她先是扒着玻璃牆用拳頭擂着,當心妮上前制止她的時候,壓抑已久的她控制不住情緒的崩潰。
“都是你啊,爲什麼要帶她去那裡?爲什麼會發生車禍?爲什麼你沒事?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靳母一向視他爲親生子,可是面對愛女悽慘得躺在病牀上,她終於忍不住地質問起來,她一直忍,一直忍,以爲女兒終究會醒過來的。可是全然不是這樣,日子平滑地過去,女兒甦醒的機會反倒是越來越遙遠了。
他任憑靳母推搡着自己,捶打着自己,一動不動地僵立在原地,他也想知道爲什麼?在同一部車子裡,他只受了一些輕微傷,連醫院都不用住就可以出院了。可是心琪卻……
“媽,你不要怪馳哥,他也不想的……”心妮帶着怯意地瞟了一眼他凝肅的臉,兩粒眼淚驟然地衝出眼眶。
這時他揣在口袋裡的手機唿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