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她接到了於文宇的電話,在電話裡於文宇提出想來看看她。她本想婉拒,後來想了一想還是同意了。
於文宇沒過多久就到了她的寓所。他裡裡外外逡巡了一遍之後搖了搖頭說道:“你讓我說你什麼纔好呢。放着以前好好的別墅不住,偏要來住這種跟人擠電梯的房子。唉!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生的。”
她倒了一杯茶給於文宇。如今的於文宇從頭到腳都是一身名牌。於是她問道:“上次你是不是問承馳拿了五十萬?”
於文宇倒也不隱瞞,坦率地點了點頭:“五十萬還了那筆高利貸之後就所剩無幾了。”
“你怎麼能去問他要錢呢?”
“我爲什麼不能要?”於文宇從口袋裡拿出一盒鐵匣子。她定睛一看,原來是盒雪茄。“他是我的女婿,老丈人問他要幾個錢有什麼不行的!結婚的時候他也沒有給過我聘禮啊。”
聽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一時間她氣得臉色煞白。
“那五十萬呢?”
“不是跟你說了嗎?五十萬都花得七七八八了。”於文宇滿不在乎地說道,他抽出一根雪茄塞進了嘴裡。
“爸,爲什麼你現在花錢如流水?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再問承馳去要錢了?”
“怎麼啦。我問你老公要錢,你心疼了?”於文宇略顯冷漠地說道,並板起了面孔。“我今天來是想問你借幾塊錢花花。如果你不肯的話,我就問你老公去要。”
她愕然地睜大眼眸,望着於文宇那張無賴的臉,深吸了一口氣:“爸爸,我哪有這麼多錢給你。何況你現在也已經看到了,我都搬出來住了。你別再去纏着承馳了好不好?最近他爲了家裡的事都愁眉不展了。”
於文宇盯着她,氣得將雪茄從嘴裡拔了出來:“問你要幾個錢,怎麼就這麼難呢。每一次都說一大堆大道理,嘰嘰歪歪的。你看你,現在雖然住的不是什麼大別墅,也比我那個破房子強百倍吧。你還說你沒錢。你沒錢幹嘛要跟你婆婆鬧翻,你婆婆在你老公面前告你一狀,我看你怎麼死都不知道。你呀,也要掂掂自己的份量。跟着你那做清潔工的媽,是什麼出身,何必要跟你婆婆去對抗呢。你把你婆婆哄好了,她一高興沒準送點首飾給你!你呀,我真的不知道當初生下你是正確還是錯誤的決定。”
她一聽,差點心臟停止跳動。她自己的父親,她是再瞭解不過的。總是有一堆歪理,讓他承認自己的錯誤,簡直比登天還難。但是眼下,她只能請求他等一下,自己返回到臥室。前兩天承馳剛剛給了她一筆家用,她一分錢也沒花,全部都如數地貢獻給了她父親。
哪知於文宇看着這厚厚一疊錢,完全沒有放在眼裡。
“區區五萬塊錢就想打發我。”
“爸,我跟承馳前前後後,幫你還債給你錢花,差不多有一百萬了。你隔幾天就問我們來要錢,我真的不知道你……”她痛心疾首地說道。
“怎麼?你別忘記了你老公可是上市集團的主席,這一百萬對於他來說是九牛一毛。不如你跟他說,讓他一次性給我五百萬,我保證以後不再騷擾你們!”於文宇牢騷歸牢騷,還是將這五萬塊裝進了袋子裡。
“你說什麼五百萬?”她真的動了氣。“我沒有欠你,他更沒有欠你。你是不是把我們兩人當作搖錢樹了。如果你再這樣獅子大開口,以後我一毛錢也不會給你!”
於文宇一見她好像真的很生氣的樣子,連忙堆起笑容說道:“好了,好了。我跟你開玩笑呢。我保證不去找喬承馳,你放心吧。”
“爸,你還是正經找份工作做吧。每天這樣混日子或者去賭錢,何時纔是個頭啊。你不如找找,我也幫你留意一下。”
“那不如……”於文宇骨碌地轉動了一下眼珠子,“讓你老公在公司幫我謀份職啦。你想想看,我這把年紀還能在外面找到什麼好工作。但是你老公的公司這麼大,讓他隨便給我弄個經理啊,主管噹噹,應該也很容易的吧。”
“好吧,我跟承馳說說看。不過你要想當主管或者是經理,那就別想了。最多在基層做做,混口飯吃還是有的。”她的話直截了當地打消了他想一步登天的念頭。
“自己的老爸讓我做基層,你好意思麼。”於文宇嘴裡雖然不滿地咕噥着,但是這一次來總算沒有白來。他還是有點滿足地離開了她的家。
於文宇拿着那五萬塊錢,一轉身就去了賭館,沒多久就把手上的錢輸得一乾二淨。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喬承馳,可是喬承馳剛好下午去見客了,沒有在公司。於是他在街口買了幾袋補品,晃晃悠悠地去了喬家的別墅。
說也巧,今天楊羽剛好在家。當傭人將他迎進來的時候,楊羽只是覺得他面熟,可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喬太太。”於文宇也算是會察言觀色的人,他知道上次叫楊羽親家母,已經引得她很不高興。這次他學聰明瞭,親親熱熱地喊了她一聲。
“你是……”楊羽剛睡完午覺起來,還沒有完全地清醒。
“我是奕可的爸爸。”於文宇笑着將那幾袋補品搭訕地放到桌上。但是楊羽看也沒有看一眼。
“是你?”她的臉色立即變得相當低沉與難看。她對奕可就沒有什麼好感,對於這個長相有點猥瑣,又特意想跟自己拉近距離的男人,就更加沒有好感。“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於文宇清嗽了一聲,朗朗地說道,“我去看了我女兒,得知她跟你鬧得有點不愉快,所以我就問了原因……”他頓了一頓,又看着楊羽的臉色,有點底氣不足地說下去,“喬太太,千錯萬錯是我女兒的錯,怪只怪她年紀輕不懂事,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教好她。”
“是嗎?”楊羽接過傭人遞上來的一杯參茶,呷了一口之後,臉色顯得和緩了一些,“你替她來向我賠罪?”
“奕可膽小面皮薄,由我這個當父親的,來給你道個歉,還望你以後多多地教導她。我在她小的時候常常不在身邊,所以才養成她這麼犟的脾氣,可是我後來跟她說,您是誰啊,是喬老闆的媽呀,你怎麼能頂撞她呢。是不是?”於文宇繪聲繪色地說道,暗中又觀察着她。
楊羽命傭人給他斟一杯茶,態度比之他剛進門時好了許多:“其實我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是不是?我兒子,你外面去打聽一圈,是多麼出色的一個人。他長得又帥,又有名譽地位,現在走出去,外頭的小姑娘不要往他身上貼哦。”
於文宇連連點頭稱是。
如今喬家唯一的兒子跟媳婦搬走了,只剩下病懨懨的心妮跟自己作伴。有些話楊羽也不好當着心妮的面訴苦。但是碰上這麼一個無事獻殷勤,懂得阿諛奉承,又有讓她出出憋在心頭這口怨氣的,也就只有於文宇了。
“我女兒這個人沒經過什麼大市面,有時候也拎不清。”
“這些禮你收回去吧。”楊羽的目光掃過放在桌子上那些包裝得花裡胡哨,但是又不是什麼出名牌子的補品,有點冷淡地說道,“你的道歉我收下了,禮物就不用了。”
“這怎麼行呢。”於文宇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些補品是奕可讓我給你帶過來的。您就收下吧。”
“她會這麼好心,只要她平時少氣我還差不多。”楊羽一提到奕可,臉色仍然有點怏怏的。
“喬太太,我知道我們家的女兒配不上你兒子。但是他們倆住在外面總歸是不大好的。”於文宇道。
楊羽露骨地皺着眉說道:“你以爲我希望自己的兒子住在外面,一天到晚吃那些垃圾食物嗎?可是有什麼辦法。他爲了你女兒,寧願不要我這個母親。”
“其實我女兒她平時也蠻孝順我的,我勸她幾句,她保管聽得進去。再讓我女兒給你兒子枕頭風吹吹,你兒子還不回到你身邊嗎?”於文宇看出楊羽分明是捨不得自己的兒子。
“你女兒會這麼做嗎?她巴不得我兒子不要來看我纔好!”楊羽氣咻咻地說道。
“怎麼會呢。我自己的女兒還是清楚的,說到底,她這個人就是倔毛驢,但是壞心眼是沒有的。”於文宇這樣鼓吹自己的女兒,當然是希望她能夠搬回到別墅來住,那樣的話也許她給自己的錢會更加多。
“你女兒……”楊羽的眉頭擡得高高的,“我聽說你女兒從小就不在你身邊長大的,你跟她母親早就離婚了。你怎麼知道你女兒是個好人呢。”
於文宇愣了愣說道:“喬太太,您說笑了。雖然我跟她媽已經離婚了,可是我自己生的女兒會不曉得她脾氣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你肯接受奕可的話,她是巴不得帶着你兒子搬回來住的。”
“我要我的兒子,可是我沒說要她!”楊羽的臉色又急遽地變化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呢?”於文宇略微地吃了一驚,看來奕可跟她婆婆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我當然是希望……”楊羽盯着他的眼睛,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