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從琴絃上輕輕的滑過,甚至,動作都在顫抖着。腦海裡,都是那張臉,即使二十多年未見,卻依然的如此清淅。
小提琴的背面,是一張磨得發白的照片,女人及腰的長髮垂在身前,而她的旁邊,穿着白色襯衣,黑色長褲的他站在那裡,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上。她的笑意略顯羞赧。
往事,突然之間控制不住的在心底深片膨脹着,他根本無法控制這種這麼自然的反映。
有一種感覺,早就深入骨髓,甚至滲入血液。貞向廳才。
陸歡娥推開門進來時,就看到沈君墨一張懷念着過去日子的臉,眉間的幾分痛心跟柔情。她根本無法忽視。
垂在雙側的手,驀然的一緊。
臉上閃過抹受傷的痕跡,隨即,又恢復原來的模樣。
“進來怎麼不敲敲門?”
男人動作小心翼翼的把琴準備放回盒子裡。只是下一秒,一隻橫穿過來的手握住了琴的扶手。
“放手!”
聲音,一下子冷得幾個溫度。
沈君墨擰着眉,滲着幾分不耐。
陸歡娥像是下定決定要跟他做對似的,隱忍不下的情緒終於面臨着爆發的邊緣。
“你到底想如何?”
沈君墨輕嘆一聲,剛一鬆手。
嘭的一聲,琴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有一些年月的琴,因爲這一動作,頓時散在地上。琴背的照片就這樣晃入兩人的視線裡。
陸歡娥看到那張合照,手死死的握成拳頭,指甲陷入自己的掌心,她也不覺得有任何疼痛;整顆心像被人撕拉着一個大口子,越扯越深,最後,鮮血淋漓。
而沈君墨見到這副場景,眉頭緊蹙。臉色暗沉。
“你胡鬧什麼?”
冷咧的低喝一聲,走過去,看着腳邊的摔爛開的小提琴,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流失着,想要抓住也根本抓不住。
最後,心裡變得空蕩蕩的,沈君墨蹲下身子,手頓在半空中,似在顫抖着……
臉色,有些落寂。
陸歡娥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絞痛着。
努力的深呼吸,壓抑着心口處的那股難受,難堪,狼狽,落魄……
真相,**裸的呈現在她眼前。
根本,不需要再質問,就這樣,她輸得一敗塗地!
“我跟你說過,不要碰這琴,歡娥,你怎麼可以這麼任性?”
沈君墨幽怨的聲音響在房間裡,接着是他輕輕收拾東西的悉碎聲音。
陸歡娥就那樣站着,一言不吭,看着他的後背,眼裡乾澀得厲害,最後紅了眼框。
倔將的不讓自己流下眼淚。
沈君墨收拾好後,坐在書房旁邊,着手比對着自己去修好的模樣,旁邊一道影子籠了過來,手一揮,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君墨,這些年,你對得起我嗎?”
陸歡娥一腳踩在那張合照上,沉着聲音質問着旁邊的男人,他只是蹙着眉,沉默着。
“二十多年了,我們結婚二十多年了,你對我,到底有沒有一點愛?”
陸歡娥眼淚涌了出來,哭着質問起來。
他的沉默,讓她覺得更加挫敗。
覺得自己真的到頭來一無所有。
即使一起二十多年,她又得到了什麼?
原本的洋洋自得,在這一刻,卻變得什麼都不是!
根本什麼都不是!
以爲比起肖夕若來她是贏家!然而,她贏了什麼?陸歡娥真的很不甘心!
“歡娥,我答應娶你的那刻,我就告訴過你,我只能給你婚姻。”
沈君墨淡然的說着,在醫院答應娶她的那刻,他就清清楚楚的跟她說了,沒有了愛,只有責任,只有婚姻。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它東西。
他根本就相信所謂的愛!
原本,以爲只是一句玩笑類的話語,結果卻是這份婚姻最終的結果,陸歡娥整個挫敗的跌坐在地上,臉色,是從未有過的絕望。
“老公,你說,這筆怎麼辦?我要不要還給他?”
睡覺前,安暖還拿着那隻沈君墨送的筆走來走去,這麼貴重,她憑什麼收下一個陌生人送的東西?
陸城晞剛坐浴室出來,又聽到她在詢問着。
心裡低低嘆了一口氣。
kenny送她什麼,她都可以收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是,那個男人欠着她的啊!
陸城晞心裡這樣說着,但臉色的神色卻根本不以爲然。
“也許人家見你是我陸城晞的老婆,要討好你呢。”
安暖嘴角抽了一下。
這高帽戴得。
她倒是真無語。
卻不知,因爲這話,安暖以後對他可是有了不少的抱怨。
“你那是什麼眼神,不相信你老公嗎?”
陸城晞勾了勾脣,睨了她一眼。
安暖哼哼兩聲,把自往盒子裡一放,又小心翼翼的放到抽屆裡,動作表現着她真的很喜歡那隻筆。
轉身進了浴室去洗澡。
門還沒有關上,一隻腿就在門縫的位置插了進來。
“你要幹嘛?”
“小洐在林姐那邊。”
陸城晞幹着嗓音說了一句。
“我要洗澡。”
“我來幫你!”
終究是男人的力大,門一推就開,陸城晞一進來,安暖就囧了。
竟然赤條條的!
“……”
她別開臉,真的,覺得這人,節操根本沒有下限的!
陸城晞倒真的像極了洗澡,把浴缸裡的水放滿,又放上香波,感覺水溫合適後,自己坐了下去。
安暖還僵站在那裡。
即使,兩人關係這麼親密,但這樣,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剛纔你不是洗澡了嗎?”
安暖看着他在搓泡泡,繃着聲音問了一句。
“嗯?感覺沒有洗乾淨。”
陸城晞動作未停,十分淡然的回了一句。
結果見到安暖一直未動,甚至還穿着衣服。
“你不是要洗澡嗎?”
他皺着眉頭反問。
“我等你洗完先。”
安暖說着。
跟他相處越久,深知他的一些心思,什麼洗二次澡都是屁話,最終目的就是想在浴室裡幹那檔子事!
“我手絕對不動你。”
“……”
安暖疑惑的看着他做了一個手被綁的動作。
“不信我?”
陸城晞臉色有些失望的說着,安暖搖了搖頭。
“說話算話?”
“嗯!”
後來,安暖深刻的認識到,手不動,可以嘴動,可以腳動,可以身體動……
她又被騙了!
第二天,漫天的報紙都在報道着沈彬跟陸城晞是堂兄弟的事……,甚至,還報道着兩人爲了一個女人而反目成仇。
還有記者前幾天拍着兩人大打出手的照片。
安暖看到這報紙的時候,滿是疑惑的看着陸城晞,而後者只給了一句解釋。
“報紙的事,別當真。”
安暖也不知道他的話到底說得是哪層意思。
一大早,陸城晞就接到了家裡老爺子打來的電話,開口就問報紙是怎麼回事。
陸城晞拿着手機站在陽臺的位置,聲音壓抵。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城晞,事情怎麼會這樣?一年前的事情,怎麼會被人翻出來報道?沈彬的事,現在被媒體這樣報道;歡娥跟君墨的事也會……”
“都是事實,報紙要報道,也不是我們力所能及的。”
陸城晞淡着聲音回了一句,那邊陸老爺子頓時咳嗽起來。
“爺爺,注意身體。”
陸城晞說完之後直接掛了電話,手機緊緊握在手裡。
“老公,沒事吧?”
安暖有些擔心的走來過來,詢問着。
陸城晞搖了搖頭。
“這媒體就喜歡亂報道事情,根本就沒有的事,也報道成這樣,這照片,會不會是以前拍下來的,現在才傳?”
安暖把報紙往桌上一丟,聲音有些抱怨着。
“沒事,謠言止於智者!我們不用理會。”
陸城晞沉着聲音回了一句,兩人一出月光半島,門口的位置全是記者。
脣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讓物業找保安過來。”
安暖剛說完,陸城晞卻握住了她的手。
“我下去說清楚,你坐在裡面。”
陸城晞站在媒體面前,看着那些攝像機,只說了一句話---城銳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你!
安暖知道,那話是對沈彬說的。
沈彬是陸家的血緣報出來後,陸城晞的話暗示着大家,兩人最終決裂的原因,是沈彬想要得到城銳的股份。
所以纔會有這樣的結果。
安暖怎麼也沒有想到,沈彬這個時候還想着打城銳的主意;現在,陸城晞已經在坐鎮,他都沒有死了這份心。
想着那天在醫院他說的話,越來越覺得沈彬真的是很惡劣。
回到辦公室,簡晨就已經進來彙報。
“陸總。”
“消息加大報道,每個頻道都播一遍!”
“明白。”
簡晨離開後,陸城晞站在落地窗的位置,視線幽暗的看着遠方……
莞鋒看着電視上的報道,眸底涌出幾分笑意,手裡拿着高腳杯,淡黃色的酒晃來晃去的。
“事情處理得怎麼樣?”
他問着身邊的人。
“莞少,都已經做得乾淨利落了。”
“好。給你的少不了,你去查這件事!”
莞鋒又指了指電視。
醫院。
鍾盛鑫收到消息敢來醫院的時候,只看到莊聽荷已經進了太平間,白色的布將她整個人遮蓋着。
“聽,聽荷。。”
他聲音有些顫抖着,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晚上的時間,兩人會陰陽相隔。
“鍾總,這是關於她的報告,身體沒有任何的異常,我們也無法解釋,她爲什麼突然之間會死亡。”
旁邊的醫生把一份文件交到了他手裡,鍾盛鑫突然之間有些懊悔,若不是他強行要她把毒戒了,也許,就不會變成這樣的後果。
連整個人都沒有了。
至少,不在這裡,她還是活着,不是嗎?
“徐朗,你去查查,她出事之前,是不是有什麼人去過她的病房,或者是什麼醫護人員。”
鍾盛鑫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一定是被人下了毒手。
而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莞鋒!
他甚至覺得,是自己害了莊聽荷,心裡不免有些愧疚。
只是,這邊,根本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失。
所謂的乾淨利落,莞鋒那邊怎麼可能留下蛛絲螞跡出來?
轉眼,第二天。
公司在北城正式分公司成立,開業的第一天,公司詹總也到了現場,這無疑又給了媒體一個噱頭,傳聞兩家公司簽訂合約的日子都訂好了。
棄城銳選擇了剛在北城成立的公司,給了衆人無數的猜想。
安暖看到這則消息報道後,難受得不了了,她見過詹總,那時候他說會好好考慮,會跟總公司建議選擇城銳的。
怎麼轉頭一變就選擇了?
還是沈彬的公司。
剛成立的公司,這不是在打城銳的臉嗎?
而陸城晞卻表現得一點都不以爲然的樣子,安暖看着心裡越加擔心,以爲他是怕自己難受,所以裝出這模樣。
心裡下着決定,一定要去找沈彬問清楚,怎麼可以這樣?
所以,在下午她就直接去了,結果直接在前臺那裡就被檔了,兩家公司現在是對手,前臺說什麼都不放她進去。
在一無所獲準備離開的時候,碰到了從外面回來的沈彬,後者一臉春風盎然的樣子。
看到安暖倒是愣了愣,隨即臉色露出抹極度邪肆的笑意。
“陸太太,來dk有何貴幹啊?”
“沈彬,你怎麼可以這樣?”
安暖有些厭惡的開口,也沒有顧及在公司門口,直接訴責着他。
“哪樣?不知道陸太太指的是哪樣?跟陸總同搶一個女人的事?還是說跟合作的事?還是指,我們在北城建立分公司的事?”
沈彬勾着脣,說話的時候,一步一步的逼近着安暖。
安暖臉色緊繃着,咬着牙。
“我還以爲你有些改變,結果沒有想到,你比以前更讓要厭惡!也對,有些人骨子裡就是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改變?”
“呵……”
沈彬冷笑一聲。
半眯着眼,打量着安暖。
“你就等着我把城銳收回來吧!到時候,我會看在你的份上,給他一個助理的位置,幫我處理一下事務。”
“你……做夢。”
安暖冷冷的反駁!
一輛黑色的攬勝以非常快的速度直接停在旁邊,男人從容不迫的從車上下來,安暖被他護在身後。
“哪這樣的人渣,你跟他有什麼話好說?”
陸城晞沉着聲音說了一句,滿是厭惡的神色看了眼面前的沈彬。
“陸城晞,有時候,你自大得讓人非常討厭。”
沈彬拿着手裡的東西,狠狠的往陸城晞身上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