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我爸疼我吧?”
掛下電話,沈玲一臉得意的模樣看着安暖。眼裡的挑釁那麼的明顯,在沈玲看不到的視線裡,安暖握緊的拳頭,指甲陷入掌心裡。
疼痛,讓她保持着清醒。
“沒有爬到最高,所以不知道摔下來的滋味,沈玲,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嚐到的。”
安暖清冷的說完,椅子微微一轉,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電腦屏幕上。
沈玲幾秒的時間才聽出安暖話裡的意思。她勾了勾脣,一點都不以爲然。
“安暖,你就嫉妒我吧。什麼站得高,摔得重。”
安暖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整個辦公室裡,全是她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音,沈玲站在那等着她回答。結果越等越生氣。
剛纔藉着沈君墨來氣一下安暖,結果,她倒是一點反映都沒有。
看來,她一早就接受了自己是無父的真相。所以纔會這麼坦然的面對。
“哎,剛纔說的我來這裡上班,我說得是真的哦。”
“我覺得你去沈氏傳媒更合適,那裡是你家的,跟你同姓,你想做什麼位置都可以。”
安暖淡淡的開了口。
“我想在城銳上班!”
沈玲生氣的說道。
“可以,我們城銳現在缺的人是清潔工,如果你願意的話,直接去前臺那邊報名吧。”
“……”
沈玲氣得一張臉紅紅的。手一甩氣呼呼的離開了辦公室,在門口的位置碰到了急急走來的簡晨。
“沈小姐?”
簡晨詫異的叫了一聲。
“哼!你就幫着她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沈玲留下一句話後,哼哼的離開簡晨的視線,簡晨皺了眉頭,看着手裡的資料,眉間染上了幾分沉重。
“小暖,國貿大廈那邊出事了。”
“嗯?怎麼了?”
國貿大廈是剛建好的大樓。現正在進行收尾工作;位置在市中心,大樓主要是用作寫字樓。
“意外失火了。”
安暖臉色一震,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深處泛生。
“現在怎麼樣?具體起火的原因,有沒有人出事?”
“我這邊剛收到消息,消防車已經過去,馬上就會有報道,具體事故原因,傷員還要稍後才知道。”
簡晨同樣是臉色沉重,突然之間出這樣的事故,都知道意味着什麼。
震盪!這事必定會對城銳名聲造成不好的影響。
安暖急忙跟簡晨趕往目的地,車子越近那邊,道路就已經開始堵塞,等車子開到那邊的時候,安暖只看到濃煙漫布在整個天空。
“簡晨,火,爲什麼會這麼大?”
安暖坐在車裡,低聲呢喃一句,她唯一祈禱的是,沒有人員傷亡。
那邊的記者有人認出了這車子,大叫着,“城銳的管理人來了。”
大批記者的往這裡涌過來,甚至,還有一大批帶着安全帽的民工。
車門的方向一下子被人堵塞!
安暖的手落在車門的位置,隔着一扇車窗……
看着外面衆人的臉孔,有氣憤,有質疑,有悲痛,有看戲,有討伐……全部擠壓在一起,車窗被外面的人用手捶打着,安暖坐在副駕駛位上,突然之間,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簡晨按着車喇叭,示意大家讓開,然而聚焦着越來越多的人!
“小暖,你坐在這裡別出去,我出去跟大家說出句。”
簡晨試着開門,卻根本開不了!
原本站在那邊的警察,開始往這邊走來,推開衆人的距離,留下一條道路。
安暖這才從車裡走了下去,簡晨趕緊下車護在她身邊。
“安總,請問城銳對於此次事故有什麼處理方案嗎?”
“安總,這次事故,是人爲還是意外,請問安總心裡有數嗎?”
“城銳一向以精緻,精準,安全的原則來行事,對於此事,安暖有什麼話想說嗎?”
“安總,這些哭泣的人,也許就是受害者的親屬,作爲城銳現在的負責人,你有什麼話對大家說的嗎?”
安暖順着最後一個問題的話,目光落在那些噙着眼淚的人身上。
心,狠狠的顫了一下。
“城銳集團不會放棄任何的生命,也不會辜負任何一個員工。”
安暖認真的說了一句。
一句話,根本安撫不了任何的效果。
“你還我老公,我家裡還有三個孩子啊。”
“沒日沒夜的上班,連晚飯都沒有吃飽就已經在開工,到現在,人還沒有回來,你還我的家人。”
越來越多討伐的聲音傳來,失控的親屬全部往這裡擠過來,警力根本也護不住這邊,安暖被人推推擠擠着,簡晨拼命的想要把安暖護在身後,也根本無擠於事。
一時之間,場面有些失控。
面前的大樓,火勢越燒越旺,而樓下,全是哭喊聲……
閃光燈響過不停,記者的提問聲也在繼續。
安暖不知道自己的腳被踩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很疼,沖沖撞撞,她整個人的身體搖搖欲墜,事情的發展根本不像最開始那麼簡單,她隱約,覺得一切,都是算計好的。呆豐冬號。
至到,她有些承受不住,身體往下倒時,她的手突然之間被人拽住,順着那道力,她被對方用力的扯了過去,整個人撞到那人的懷裡。
鼻息之間,她聞到的味道,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安心,當她擡頭時,對方驚豔到她微微一笑。
人潮涌擠,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句。
“我在這裡。”
低沉的嗓音,那麼的真實,安暖的心,在這一刻,是滿足的,她閉了閉眼,貼他的胸膛,耳邊,清清楚楚的心跳聲在告訴着她。
這個男人的真實存在。
他確實在自己身邊。
這一切,都不是夢。
陸城晞帶來的警力跟原本這裡的警力一起制止了這場人爲的騷動,倆人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別人的所有一切都不關他們的事,靜靜的,全世界,只剩下兩人。
“陸城晞,你不會再走了,是嗎?”
安暖低低的問道,聲音特別的輕柔,生怕自己一大聲,他整個人就消失不見。
“我在,我一直都在。”
陸城晞輕笑,下巴摩挲着安暖的頭頂。
他落向遠方的視線,透着幾分冰冷,那邊,也有一雙眼睛看着這邊一切。
他緊握着安暖的手,對着媒體宣佈。
---城銳集團會對所有受害者負全責,不管此次事故的原因到底是人爲,還是意外。
---對城銳集團別有用心的人,他陸城晞絕對不會手軟。
---企圖在此次意外當中牟取私利的人,城銳集團會採用法律手斷。
每一句,都透着他的堅決,語氣容不得別人抗拒,渾身散發的氣質,更是讓人質疑不了。
從事故現場離開,兩人直接回了城銳,馬上召開了緊急會議。
商討此次事故的解決方安。
至到傍晚,事件才處理完,事故遇難的人員從開始的五人上升到十九人,面對着這樣的數字,安暖的心裡很震驚。
陸城晞的臉色也不好看,不是對賠償金感覺到心疼;而是那些人命,也許就真的像那些人所說,家裡有老有小,都有一個家。
處理完整件事,已經近凌晨,安暖至始自終陪在陸城晞身邊。
他打完了最後一個電話,發現自己的女人正坐在沙發的準備,正傻傻的看着自己。
“怎麼了?是不是累了?”
陸城晞同樣挰了挰自己的眉心。
安暖搖了搖頭,站起來,站在他面前,低着頭,從他黑色的皮鞋再到黑色筆直的西裝褲,精壯的腰身,深藍色的襯衣,她伸手環上他的腰。
“陸城晞,我覺得人要好好享受好現在的時光;因爲,不知道下一秒就要發生什麼事,也許說不定,今天的晚安就是這輩子最後的晚安。”
她的聲音滿滿的都是痛楚,還有淒涼。
“嗯,好好珍惜每天的時光。”
陸城晞力道加緊,兩人擁得緊了幾分。
從城銳回家的路上,兩人的心思都有些沉重,陸城晞醒來的事,安暖也沒有詳細去問什麼,在這件事情上,他突然出現,給了她力量承擔。
“陸城晞,洪晴夢死了。”
也是今天。
安暖的話突然打破了安靜的車廂,陸城晞輕輕的嗯了一聲。
“是我害死的。”
緊接着,安暖又說了一句,陸城晞眉頭皺了一下,繼而回了四個字。
“罪有應得。”
“你都知道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天早上,安暖突然之間去握他的身體,那一瞬間,他身體猛的驚了一下,就醒了過來。
只是,並沒有讓她發現罷了。
接下來兩天,他就查詢着自己昏迷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事,她是怎麼過來的。
他很心疼安暖自己爲他槓着。
甚至去做那些心狠的事。
她在他心裡,就是太善良了,善良到總是被別人欺負;而洪晴夢的事告訴他,安暖長大了,會學着去報復了。
這樣,很好!
不管她是如何模樣,她都是他愛的安暖。
“小暖,這陣子,你辛苦了!”
陸城晞心疼的說道,安暖卻因爲他簡單的一句話而心裡泛着酸楚;她不是矯情的人,可越是簡單的話,越能讓她情緒波動。
她做好的準備是,他睡上一年,五年,十年;她陪着他,等着他……
她做了什麼?
比起她失蹤一年,他毫無頭緒的尋找着她,思念着她;她受得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跟他比,安暖覺得自己遙遙不及。
“陸城晞,我愛你。”
她啞着聲音說了一句,陸城晞有些恍惚……
“你說什麼?”
緊接着又在確認着,安暖吸了吸鼻子,擡頭,視線認真的看着他。
“我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
陸城晞愣了半秒,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認真的,重新說一遍這三個字。
“我知道!”
安暖看着前方,輕輕的笑了。
回到月光半島,首先是被家門口那輛綠色的車子給愣了一下,緊接着,還有旁邊那輛紅色的跑車,接着,旁邊還有一輛黑色的寶馬。
三輛車排在那裡,可想而知,家裡來了些什麼人。
或者,陸城晞跟她突然之間上了電視,這些長輩……
一推開門,就聽到陸老爺子的聲音。
“城晞,你回來了!”
接着,坐在客廳裡的人都往這邊走來,安暖原本站在陸城晞身邊,最後慢慢的往他身後移去,直到她的手被陸城晞拽住。
“爺爺,奶奶,爸,媽,你們先坐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陸老太太低聲重複着這一句話。
陸歡娥依然站在那裡,陸城晞看着她,微微一笑。
“姐。”
“城晞……”
陸歡娥啞着聲音叫了一句,眼框慢慢的紅了起來。
“坐吧,我沒事。”
等這邊的人散開後,肖夕若走了過來,急忙的查看安暖身上有沒有受傷,電視裡的報道,她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安暖被人推拉着。
“小暖,有沒有哪裡受了傷?”
肖夕若擔憂的說道,安暖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我沒事。”
“沒事就好,城晞也查了,小暖,別一個人太苦了。”
肖夕若心疼的伸手要去摸安暖的臉,安暖還是有些抗拒這樣的動作,往旁邊別開了臉。
肖夕若臉色微微一僵,很快恢復了自然。
“對不起。”
安暖說了一句,她沒有試過跟肖夕若這麼親密的接觸,所以只是本能的抗拒;其實,有時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對於沈君墨的事,她對肖夕若是心疼的。
“沒事,我就是擔心你,現在見你沒事,我就先走了吧。”
肖夕若笑了笑,對着陸城晞點了點頭,腳步剛擡,陸城晞叫住了她。
“阿姨,請留步。”
他的聲音很溫雅,連着坐在那邊的陸家人,都看了過來。
“我要宣佈一件事。”
陸城晞頷首一笑,握緊安暖的手。
“我不管以前,大家有什麼恩怨;但現在,我清清楚楚的告訴大家……”
聲音一頓,視線從陸歡娥的位置掃過。
“陸城晞這輩子只認安暖!誰跟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
兩句話,是刻意在跟陸歡娥提個醒,後者的臉僵硬在那裡,或者,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這弟弟一醒,就把這事,說得這麼清清楚楚。
把她所有的後路都給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