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邪山山莊。
下雪了… …流水披着斗篷站在庭院中,伸出手掌心接住從天而降的雪花,白白的一點,很快就在他手心融化。
他已經在山莊住了一個多月了,這裡靜悄悄的,好象只住着他一個人似的,唐管家和僕人都把他當成主人般對待,他除了吃吃喝喝睡睡,還有事情可做呢?又不讓他走出山莊一步。
皇上,你在幹什麼?流水對着灰灰的天空心裡問道,你知道我在這裡嗎?你要我來養傷,現在我傷早已經好了,你不要我回去了嗎?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我在——想你… …
皇上是厭倦我了嗎?是不是我不應該抱有期望,他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人,從始至終我們都不配,他只是玩玩而已吧,玩玩而已… …
流水雙膝跪在雪地上,望着天空,眼角的淚水還是沒能收回去,無聲地滴在雪地上,化進雪裡… …
腦海裡回放着皇上的身影,在宮裡如何捉弄他,如何親他、吻他… …他沒有告訴他,其實他不想走,不想離開皇宮,不想離開他的身邊,他願意一直男扮女裝做他的貼身侍女,繼續給他調戲,給他嘲笑,看他偶爾與別的女人打情罵俏,只願留在他的身邊,只是這些話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現在,他對這段感情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曾經他爲這段感情鼓起勇氣接受,他多希望這次是一個能愛他至死的人… …但可能嗎?
一個月了,他對他不聞不問,愛他嗎?在乎他嗎?流水心裡明明有答案,可還要騙自己,他和皇宮裡的蘭妃、和妃又有什麼不一樣呢?都是被恩寵過放一邊,只不過是蘭妃、和妃放在皇宮裡,他被放在千里之外的邪山山莊,是因爲他是一個男的嗎?
不愛我,當初爲什麼要碰我?
不愛我,當初爲什麼要碰我… …
流水淚眼朦朧,已看不清楚眼前的雪景,“我爲什麼還要呆在這裡?”流水問自己。難道我要在這裡終死嗎?
他或許已經不記得我在這裡了… …
次日,早晨。
一陣敲門聲慣例響起,“公子,公子,你起來了嗎?我要進去了。”一小廝端着一盤熱水推門而進。
“公子?公子?”僕人放下熱水,卻不見流水在房內… …
“唐管家!唐管家,公子不見了!”剛纔的小廝連跑帶喊地向唐管家報告。
“不見了?”唐管家微微一愣,大雪天的,人不見了?“莊裡都找了嗎?”
“找了,我都跑了個遍,就是沒見着人影。”小廝回答。
“… …”
京城。
寧坤宮裡李弦半蓋着毯子,坐在火爐旁看書。黑子在窗邊看着李弦剛毅的臉龐,不知是受傷的緣故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一個多月來不苟言笑,只有想到什麼的時候,冷俊的線條纔有曲線。
突然一個鴿子飛到窗戶邊上,鴿子的腳上還卷着一個紙筒,黑子一看就知道這是從蘇州來的信鴿,但是奇怪,信鴿是三天一到,昨天明明來了一趟了,今天怎麼又來一個呢?
“二王爺,收到邪山山莊的一封飛鴿傳書,你看… …”黑子拿着從鴿子腳上取下來的字條遞給李弦。
李弦合上書本,接過字條,看了好一會,接着,怒氣而起,把字條扔進火爐裡,掀開毯子,“黑子,給我備馬,我要出宮!”流水竟然不辭而別!不,是離家出走!他不是吩咐過他,讓他乖乖地住在山莊裡,等他去接他嗎?爲什麼要離開?爲什麼不等他?他就不值得他等麼?
“二王爺,發生什麼事情?要現在出宮嗎?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的,而且現在是晚上,實在不適宜出宮。”黑子不知道字條上寫了什麼,二王爺的反應會那麼大?
“流水跑了!”李弦摸着腹部說。風炎餘烈叛變之日,他被小人刺傷,所以王兄要他在宮裡養傷,要不然,他早就飛奔去找流水了,爲什麼流水不願意等他?他不知道他在皇宮裡度日如年嗎?他不知道他一直忍受着對他的思念之苦嗎?
“二王爺,依小人之見,你現在出宮去也沒有目的找,不如藉助當地官府的力量尋找吧!”黑子給他出主意,這個時候,還是旁人比較理智啊!
李弦看着他,讓他繼續往下說。
“流水公子是一個人離開的吧,他應該走不遠的,你讓皇上發一份帶有流水公子相藐的畫像和公文到蘇州及鄰近的省市,說是他偷了邪山山莊的東西,要當地官府通力追查此人,我相信這樣很快就可以找到流水公子。”黑子說完,稍顯得意,這個方法歷代權貴一直在用,而且百用百靈。
“對哦,這是個好主意!就這樣辦,你現在就去跟我王兄說一聲。”李弦吩咐黑子。
“我嗎?”黑子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問,他不敢相信,這種事情不是要他親自去求皇上下令嗎?
“對啊,就是你,你沒見我還傷着嗎?太醫要我多臥牀休息。”李弦懶得動,這點要求,他王兄還是願意的。
黑子的兄弟在旁邊暗笑着,誰叫你自作聰明做軍師!
“我明天還是要出宮,去蘇州,你們準備一下。”李弦又補了一句。他現在一刻都不想呆在皇宮,他要去見流水,他們可以在一起了… …
李弦摸着腹部的傷口,被重重的繃帶綁着,現在還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