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摔在地上,花盆的碎片割破了我的手,鮮血直流。
他們下手非常恨,我店裡的花草還有多肉無一倖免。
穆信榮說:“溫酒,你要是識相點,就離穆沉言遠點,不然以後有你苦頭吃。”
我忍着痛從地上起來,“穆叔,你又何苦如此。今天你把我的店砸了,明天我還可以再開。甚至,你今天傷了我,我也傷了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君君,她還需要你的照顧。”
“你住嘴!”穆信榮突然打斷了我,“我的事還用不着你來管,君君我也會照顧好的!”
我陰沉着臉色,抽了幾張紙巾捂住手上的傷口。
他們砸東西乾脆利落,砸完之後迅速的撤了。過了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穆沉言才匆匆趕來。
他快步走進店裡,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着店裡被砸的亂七八糟的,也顧不上那麼多,看我手傷的那麼重,就要帶我去醫院。
手上的血暫時止住了,我說不用去醫院,自己處理一下就行。他也沒有堅持,打電話叫人過來把店裡收拾一下,然後敵我回家了。
我自己處理了一下傷口,傷口不大,就是深了點,我貼了兩個創口貼,疼的厲害,有些不方便活動。
穆沉言讓我這兩天先別去店裡了,等收拾好了再去。
我坐在沙發上,有些不高興的說:“好好的店,剛開張第二天就被人給砸了,晦氣。”
穆沉言蹲在我的面前,把一個東西塞進了我手裡,我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把水果刀。他抓着我的手,說:“酒寶,以後遇到他,不要再對他客氣,保護好自己,不許讓自己受傷。”
我驚了一下,拿着刀的手在顫抖,彷彿又回到了剛認識他的時候,我面對着何芸莉的時候,他也塞給了我一把刀。只不過上次他是叫我不要給敵人機會,這次是叫我保護好自己。
我把刀收下,放進了包裡。
他坐在我身旁,說:“穆信榮不是我爸,所以你真的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跟他客氣。”
在我媽過世之前,穆叔對我還算可以,之所以一直沒跟他撕破臉,一部分是念在舊情,一部分也看在穆沉言的面子上,畢竟他也會是我未來的公公,撕破臉真心不好。
而穆沉言跟我說穆信榮不是他爸,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也有些奇怪起來,疑惑的看着他。
他道:“其實,我媽在嫁給穆信榮之前,就已經懷孕了。但穆信榮當時並不知道,直到我出生,才知道了這件事情,因此他對我媽打罵的更兇,經常家暴她。”
以前我一直覺得他是說說氣話,沒有想到會是真的,頓時震驚了。
“那,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穆沉言的脣緊繃成了一條直線,神色異常凝重,沉默片刻,說:“在我小時候,有一回他們吵架,我偷聽到的。後來我媽過世,收拾她的遺物,在她的日記本里也提到過。”
“你的親身父親是誰,你知道嗎?”
他搖頭,“我不知道,我媽沒跟我說過,她的日記裡也只有隻言片語,據說是拋下她娶了個白富美,全家移民出國了。”
我驚訝的張了張嘴,想了片刻才說:“以後總會找到的。”
他道:“這樣的父親,找不找的到我無所謂。”
我知道他對父親這個角色是心懷怨恨的,我摟住了他,在他耳邊說:“沒關係,你還有我的。”
他沒說話,只是抱緊了我。
*
花店經過兩天的修整,又重新開張了,爲了防止再有人過來鬧事,穆沉言還特意安排了兩個保鏢過來。
不過因爲剛開張的新店,就關了兩天,重新開張之後,生意少的可憐。我無所事事的坐在店裡,看着外邊人來人往。
坐了大概一個小時,我準備起身的時候,看見外邊有個人路過。
陌生而熟悉的感覺。
陌生是因爲很久沒見了,熟悉是因爲我認識她二十多年了。
我什麼也沒有想,急匆匆的衝了過去。
這裡人流量很大,我跑出去之後,他們的身影就不見了,我站在那,到處搜尋着那個身影。
幾秒鐘之後,我又重新鎖定了那個身影,我快步跑過去,繞到了她身前。
“蘇曼,真的是你!”我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她的表情也同樣驚訝,然後漸漸生出了厭惡。
她昂着腦袋,說:“怎麼,成了穆沉言的女人,還真當東宜市是你一個人的了?我不能來?”
“你不該回來的。”我低聲說,蘇曼被東宜市改造的太徹底了,已經完全遺失了自我,她回來要是再興風作浪,穆沉言肯定不會輕饒她的。
蘇曼輕哼了一聲,“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回來就回來,想走就走,用不着你管!有本事,就把我的腿給打斷!”
我搖了搖頭,“我不會把你的腿打斷,但你真的不該回來。”
她笑了起來,“跟你說實話吧,是胡興凡把我找來的。勸你還是早點跟穆沉言分手吧,不然過陣子,你可能要更傷心。”
我皺起了眉頭,“你要幹什麼?”
她聳了聳肩膀,“如果你們不分手,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說罷,她便離開,我在身後喊她,她也沒有搭理我。
我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晚上我關門晚,回到家裡的時候,穆沉言在廚房裡準備晚飯。不得不說的是,穆沉言看上去冷冰冰的,真的是個居家好男人,跟我在一起之後,廚藝也長進了很多。
我見到他之後,突然就安心了很多。他那麼好,我捨不得跟他分手,他也不捨得我,又何必因爲別人的幾句話而提心吊膽的了。
我很快就把蘇曼的事情給拋之腦後了,也從未跟穆沉言說過。
花店的生意開始不太好,穆沉言也一直安慰我,說只是給我玩玩,如果實在不行,他養得起我。不過後來漸漸穩定了下來,勉強算是收支平衡。
我跟穆沉言的感情也穩定的很,兩個人商量了一個時間準備去民政局扯證。這跟我想象當中的大不一樣,沒有別出心裁的求婚,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如水到渠成。婚禮也不打算舉辦。穆沉言說要舉辦的,但是我不想要,我覺得籌備婚禮太麻煩了,還是簡單些比較好。
說起來,這一切實在是太平淡了。但這也是我想要的愛情的樣子。
去民政局的那天天氣好的很,萬里無雲,微風輕拂。
我坐在車上,穆沉言車子的開的平穩,看的出來他的心情很好,連嘴角都是上揚的。
十字路口等紅綠的時候,旁邊有輛白色的車經過,副駕位坐着的是個女人。那車是左轉的,穆沉言看了一眼之後,立即跟了上去,也左轉了。
我不覺得穆沉言會被一個女的給吸引了,問道:“怎麼了?去民政局不是直走嗎?怎麼突然轉彎?”
他說:“等會兒。”
“爲什麼?”我疑惑,“發生了什麼?”
他沒回答,一直緊跟着前面那輛白色的車,我沉默了片刻,又問:“前面那輛車上有你的熟人?”
“嗯。”他輕聲回答,“我看見了辛枝。”
自從上次去襄臺回來,他帶我去拜祭過辛枝,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提過這個名字,彷彿芥蒂已經消除。可這會兒再提起,心裡難受的很。
“她不是已經過世了?”我狐疑的問。
他眉頭緊蹙,“可我剛剛看見她了。”
我的腦袋靠在車門上,斜着眼睛看他,我想叫停,想阻止他,想讓他掉轉車頭重新回到去民政局的路上。可我還是忍住了,我想讓穆沉言自己意識到錯誤,自己回到正確的路上。或者,他最後沒有意識到錯誤,被現實打了一巴掌,現實告訴他辛枝已經過世了。
我坐在副駕,心情出奇的平靜。
前面那輛車似乎發現了我們在跟着他,車速加了一些,穆沉言也毫不猶豫的加大了油門。
車子最後停在了一家剛餐廳前,那個女人下車了。他穿着一件米色的長款外套,身材高挑,長髮飄飄,氣質非常好,很吸引人。
穆沉言也下了車,疾步跟上去。我輕嘆了一口氣,強忍着內心的火氣,也默默跟了上去。
進了餐廳之後,裡邊並沒有幾個人,全都是熟人。
站在門口迎接的是胡興凡,他身後站着的是他的那些好朋友。胡興凡看見我和穆沉言之後,露出驚訝的表情,“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穆沉言沒答話,所有的目光都在那個女人身上。那女人突然轉過了身來,笑着說:“原來剛剛一直跟着我的人是穆總啊,還以爲是什麼壞人呢。今天我的餐廳開業,穆總是來祝賀我的麼?”
穆沉言的臉色已經完全僵住了,我跟他一樣。因爲被他誤認成辛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不久前剛見過面的蘇曼。
“抱歉,不是來祝賀你的只是聽說這裡有一家新開的餐廳,我跟我男朋友,想過來嚐嚐味道的。既然是你開的店,那就算了,我怕自己吃吐出來。”我朝蘇曼擠出一個笑意,勾住穆沉言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出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