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他們所願,公佈了一段和金潔的錄音,網上頓時也炸開了鍋。
我原本以爲要等到官司結束,才能還自己一個清白,打一場官司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那會兒工作室肯定已經垮掉了。但事情處理的極快,這幾天的時間,也讓此事的關注度到了最高點,這對露茵婚紗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而我的工作室最大的受益者,最近多了不少的訂單。
因爲胡氏集團是我的投資方,所以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那邊也跟我聯繫過,這會兒得到平息,那邊說要過來開個總結會議,吸取這次的教訓,避免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來了兩個人,胡莫寧和他的秘書。
胡莫寧穿着淺色的西裝,整潔的沒有一絲皺褶,頭髮打理的一絲不亂,帶着眼鏡的樣子相當斯文。他召集了工作室的一些核心成員,開了個簡短的會議。
會議結束之後,他讓我留下來,說有些事想跟我說。我是工作室的負責人,大家也沒有多想,紛紛離開。但那一刻我有個預感,他是有私事跟我說。
關上會議室的門,那一刻我感覺他從嚴謹的商人變成了遊手好閒的公子哥。
他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我道:“胡總,工作上有什麼事吩咐的,可以跟我說,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這下,他終於坐不住了,他摘下眼鏡摔在桌上,“溫酒,你非得要我用這樣的方式,才肯跟我見面是吧?”
“胡興凡,我沒逼着你這樣。當初的話是你自己說的,你說到要做到好嗎?”他一次次說話不算數,我也很惱火。
可下一秒,他坐在會議桌邊,撐着額頭哭了出來。
我不是沒見過他哭,可像這樣哭出了聲還是第一次,此刻的他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讓人心疼。
“喂。”我推了推他,“別哭了,這還是在公司呢,被人看見了不好。”
他哭的更傷心了,抽泣着說:“今天是我哥的忌日。”
再硬的心在一刻也軟了下來,我坐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要哭了。你也不想讓人看見你這個樣子吧,擦擦。”我遞給他一張紙巾。
他胡亂的擦了擦眼淚鼻涕,然後一把抱住了我,“小酒酒,陪我一會兒吧。我沒有親人,也不敢有朋友,我只有你,你怎麼忍心讓我不見你?”
我心軟了,點了下頭。
我把工作延後,下午的時間用來陪着胡興凡,他真的像個小孩子一樣,高興的手舞足蹈。
*
因爲被抄襲的時間,工作室的關注度前所未有的高,訂單量激增,忙的不可開交,但還算比較穩,只是有件事情一直埋在我心裡。
我可以肯定金潔從未直接接觸過我的那些設計稿,所以工作室裡一定有內鬼,我得想辦法把他揪出來。
工作室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下個季度的新品,我和其他幾個設計師一起商量討論了一下主題,然後畫了幾張草圖。
我把草圖放在了辦公桌的抽屜裡,故意沒有上鎖,在辦公室裡安裝了攝像頭。
下班之後我回到家裡,通過網絡看攝像頭另一端的景象。到了晚上快十點鐘的時候,我看見畫面裡出現了人。那人是公司的保潔員,工作室剛成立沒多久的時候就入職了,做事也一直盡心盡力,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我立即開車去了公司,我住的地方離公司很近,趕到的時候人還沒有走,還在我辦公室裡翻東西,沒有發現我。我輕手輕腳的走進去,突然打開了辦公室裡的燈,他嚇了一跳,擡頭望着我,眼神驚恐。
“劉叔,你在這幹什麼呢?”我走了過去,他僵直在那裡,半晌才哆哆嗦嗦的說:“我打掃衛生呢。”
可他的手上還拿着我的草稿,他的手在顫抖,我把草稿拿過來,說:“這麼晚了,劉叔還要打掃衛生,真是辛苦了。可是你拿我的草稿幹什麼?莫非劉叔也對設計感興趣?”
“不不不。”他連連擺手,“我是以爲這些稿子是廢稿,準備處理掉的。”
“可是我記得,我的稿子是放在抽屜裡的,你怎麼會以爲那些是廢稿?”我的態度咄咄逼人,劉叔雙腳一軟,一下攤在了椅子上。
“對不起對不起,溫總對不起,我是一時糊塗了,纔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他哭哭啼啼的,那樣子真是叫人噁心。
“說吧,誰讓你做的。蘇曼還是金潔?”我把稿子丟在了辦公桌上,雙手環胸打量着他。之所以提到了蘇曼,我是覺得金潔沒那個頭腦,也沒那個膽量。以前我跟金潔共事那麼久,她要是想抄襲我,早就抄襲了,不至於等到現在,肯定是有人背後唆使了。
劉叔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在網上聯繫我的。”
“通過什麼方式聯繫的?”
劉叔不答話,我拿走了他的手機,從他的手機裡找到了那個人。他們是通過微信聯繫的,聊天記錄也都在。我記下了微信號,也把聊天記錄保存了。
劉叔由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敢說,更沒敢攔着我。一切需要的東西,我都保存了之後,我把手機還給他,“你說你在我這乾的好好的,爲什麼要做這麼糊塗的事情呢?明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
劉叔突然哭出了聲,顫抖着聲音說:“別啊,別,對不起,我是一時糊塗,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沒有工作啊,溫總求求你了……”
我的心是硬的,我說:“工作室差點因此毀了,我不能輕易放過你。你要是現在不走,明天我就當着所有員工的面開除了你,你自己選擇吧。”
最後,劉叔還是走了。
我輕嘆了口氣,把那些草稿鎖進了抽屜裡。
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也算是解決了,不過我很好奇藏在背後指使劉叔的人是誰。我以劉叔的名義,想辦法把對方給約了出來。
見面的地點在郊區人煙稀少的地方,我把車子停在路邊,在車裡坐了大概五分鐘的樣子,就看見蘇曼的車過來。
我早就想過是她,沒想到還被我猜中了。我下了車,站在車邊朝她的方向招了招手。她把車子靠過來,降下了車窗,“你怎麼在這裡?”
“是我約的你,當然在這裡了。”我笑着說。
蘇曼心知自己上當了,也意識到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心虛的說:“你沒事把我約到這裡來幹什麼?神經病啊!”
她發動車子要走,我搶先一步打開了車門,把她從駕駛位拉了出來。
“我有事跟你說,你那麼急着走幹什麼?好像是心虛了?”我嘴角掛着笑意,蘇曼怒道:“我很多事情要做,沒空在這跟你浪費時間!”
我道:“蘇曼,這步棋你走錯了,損失了一顆棋子,難道你不想贏回來嗎?”
她愣了一下,但顯然還不想承認這件事情,我又說:“金潔都告訴我了,是你讓她那麼做的,你還不承認嗎?”
話音落下,我聽見蘇曼小聲嘀咕:“金潔那沒腦子的,害慘我了。”
我笑出了聲,“其實金潔沒告訴我,我試探你呢。”
“你……”蘇曼氣結,“呵,以前你也跟她一樣沒腦子,現在倒是變的挺聰明瞭。可是,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不怎麼樣,大不了讓穆沉言把你開除了。”
蘇曼笑出了聲,“我纔不信穆沉言會聽你的。”
“我不是讓他聽我的,而是你讓露茵婚紗遭受了那麼大的損失,理應受罰。”我很淡定的從包裡拿出了手機,蘇曼一下就慌了,要過來搶我的手機,可我早就有防備,迅速躲了過去,對着她的小腿狠狠的踹了一腳。
她吃痛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我早就警告過你,最好安分點,不要招惹我。這是你咎由自取!”我撥通了穆沉言的手機號,蘇曼徹底慌了,突然保護了我,哽咽着說:”酒酒,不要,看在我沒二十多年的朋友的份上,你不要讓他開除我,求你了!”
她的樣子讓我覺得噁心,我一腳踹開了她,“二十多年的朋友?你爲了穆沉言背叛我的時候,怎麼不提這個?現在提起來,你不覺得噁心麼?”
“溫酒,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吧。”她還在懇求我,可此刻我的心硬的跟石頭一樣。
我冷着臉色,過了幾秒鐘,穆沉言那頭接聽的電話,傳來他清潤的嗓音,“溫酒?”
我開了免提,“穆沉言,你的助理蘇曼買通我公司的人,偷看了我的設計稿,才造成了前幾天的抄襲事件,你不打算處理一下麼?”
他那頭沉默了幾秒鐘,“我知道了,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的。”
蘇曼突然撲了上來,搶走了我的手機,哆哆嗦嗦的說:“穆總,穆總我是蘇曼,對不起,我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那樣的事情,我已經跟溫酒道歉了,她原諒我了!”
穆沉言輕笑,“要是以前,她也許會傻乎乎的原諒你,但現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