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聲，摸了摸我的頭，“變了。”
“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我問。
“變的讓我不認識了。”他側頭望着我，停了幾秒鐘，“不過不是壞事。”
我們都沉默了，過了片刻，他又問：“你什麼時候跟我道歉？”
這個男人一直等着看我笑話呢。我舔了舔脣，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之前有些誤會，我今天問過麗姐了。我可以相信你那天是喝醉了，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做了些不該做的。穆沉言，這是我對你最後的一點善良了，別讓我失望。”
“好。”他答的很快，“對不起，不應該喝那麼多的。”
他又一次跟我道歉，我驚訝的看着他，他的目光清明，低聲問我：“這算是冰釋前嫌了麼？”
我未曾注意到他是小心翼翼問我的，我說道：“不是，我不會原諒你的。以前太久遠的就不談了，就談我媽這件事，我一輩子都原諒不了。穆沉言，你要是有心，就去我媽的墳前懺悔。”
此刻我的心是冷的，像一顆冰塊。
穆沉言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盯着我看，那樣子很嚇人。也是，他堂堂穆氏總裁，低聲下氣的跟我道歉，卻得不到原諒，能不生氣麼。
可是，他是總裁又怎麼樣，他所做的事情，根本就配不上他的身份。
“好了，你下車吧，我還有事。”我冷漠的讓他下車，他目光陰寒的看了我一眼，迅速下了車。
*
最近工作室在爭取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從事的是化妝品行業，在東宜市的影響力不小，半個年後將舉行婚禮，他的太太在東宜市的商圈裡也是有影響力的。如果能拿下這個客戶，這對工作室來說將會有很大的進步。
我把對方約出來過幾次，聊的還算愉快。週六我又把他們約出來喝咖啡，機會成熟了就把合同給簽了。
我帶着合同到了咖啡店的時候，對方已經在了，只有一個男人在，沒見着他的未婚妻。
“劉總您好，您是一個人過來的嗎？”我過去跟他打了招呼。
他點頭，“您請坐。”
我在他對面坐下來，我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他說：“你的一些想法很好，我太太也很喜歡，但是很抱歉，我們有更好的選擇了。”
這個客戶是我一直在爭取的，如今是這樣的結果，我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我問道：“能否告訴我，你們的選擇是？”
“是穆氏旗下的露茵婚紗。很抱歉浪費了你這麼多時間，這次的咖啡我請客了，我還有事在身，先走了。”劉總站起來，匆匆離開，不給我留任何的機會。
跟露茵婚紗比起來，我還差得遠，不過總會趕上的。我沒有失落太久，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準備了開咖啡店的時候，我聽見了一陣笑聲。
循聲看去，居然是金潔和蘇曼。
她們怎麼也在？
“曼曼，你看看她那樣子，多搞笑。還想跟我們穆氏正客戶，白日做夢了吧。”金潔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蘇曼連連點頭，“就是啊，有些人自不量力。”
金潔笑出了聲，走到我面前，用食指戳着我的胸口，“想不到吧，之前我們並沒有接觸過這個客戶，我也就是昨天約出來見了一下，聽說我是露茵的設計師，人家就答應了，立馬簽了合同。”
我也奇怪，之前並未聽說他們跟穆氏有過接觸，敢情是金潔和蘇曼想要看我笑話呢。
“金潔，我承認露茵的名頭比我響，但是你們的內容呢？這幾年來發佈的新品，沒有任何的進步，一直在原地踏步。如果不是因爲有穆氏這個頭銜，就憑你那平平無奇的設計，怕是永遠都不會有客戶的。”
“你！”金潔被我戳中了痛處，氣勢洶洶的指着我，一副要撕了我的樣子。
蘇曼也走了過來，她說：“小潔，你別跟她生氣。我看她就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我看你的設計挺好的，至少比溫酒的好。”
蘇曼說了兩句好話，金潔的氣就消了。
我也看得出來，金潔跟蘇曼的關係好，但不如蘇曼心機深，說起來金潔不過是被蘇曼利用來對付我罷了。
“金潔，我勸你還是好好走自己的路，別被一些人給牽着鼻子走，等哪天醒悟的時候，已經成了別人的狗，被拴上狗鏈，想跑都跑不了。”
“你說誰是狗呢！”金潔憤怒的吼了出來，嗓音之大，咖啡廳裡其他人都聽的一清二楚，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
我聳了聳肩膀，“我可沒說是你。”
撂下這句話，我轉身離開，金潔拽住了我的衣裳，“你別走，給我把話說清楚！”
“鬆手。”我的神色冷了幾分。
“我就不鬆。”金潔跟我槓上了，這大庭廣衆的她不嫌丟人，我自然也不怕。
我說：“你不就是仗着蘇曼是穆沉言的助理，你又跟她關係好麼？如果沒有她，露茵會招你？我不妨告訴你，以前我們在胡氏共事的時候，設計總監就有想過要把你開除的，不過看你是公司的老員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才把你留下來的。
“蘇曼她以前可是我二十多年的好朋友，做過多少對不起我的事情，她自己心裡也有數。先在穆沉言身邊做事，聽起來讓人羨慕，其實也就是個小助理。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穆沉言立馬把她開除了？”
“呸，我纔不信穆總會聽你的！”金潔不相信，可蘇曼的臉色卻變了。
我知道她在害怕，而這也證明了，她相信我能做到。
我對蘇曼說：“你最好安分點，不然只要我一句話，你可能就要捲鋪蓋走人，永遠都不得出現在東宜市。”
蘇曼臉上恐懼的神情我盡收眼底，金潔要罵我，卻被她給攔着了。
我轉身離開了，雖然丟了一個很重要的客戶，但工作室還有其他單子，也夠我們忙一陣子了。
*
半年之後。
我名下的永恆高定婚紗工作室，已經在東宜市站穩了腳跟，跟露茵婚紗的摩擦越來越多，比如這次的下個季度新品發佈會，他們定的時間跟我們是同一天。
這次是工作室第一次如此大張旗鼓的搞新品發佈會，我還是有些緊張的，不過我們準備的很充分，到了發佈現場的時候，我漸漸鎮定了下來。
現場來了不少的媒體，無一不在拿我們和露茵婚紗比較，甚至還全程直播。
但發佈會上來了個不速之客——穆氏集團的總裁穆沉言。
這半年的時間我挺忙的，跟他見面的次數不多，據說這次露茵的新品發佈會的時間，就是他的定的，並且是在我們公佈時間之後，他們才公佈的。我敢肯定，他是故意的。這次又突然造訪，到讓我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來的時候很低調，只是一個人來的，而且帶了墨鏡和口罩，坐在觀衆席的角落，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後臺忙的不可開交，模特那邊出了點狀況，有個模特在更衣室裡摔了一跤，腿上都淤青了，走路也不利索。
我急壞了，這會兒再找模特肯定已經來不及了。我拿了冰袋，緊急的給她冰敷鎮痛，離開場還有三十秒的時候，那模特說可以堅持，我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發佈會開始之後，我悄悄到了觀衆席，這是我第一次如此大規模的舉辦發佈會，而先出發佈的36款新品當中，有一半都是我的作品。
我感到無比的開心和自豪。
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我轉頭看了一眼，居然是穆沉言！
他雖然帶着墨鏡和口罩，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來幹什麼？”我驚訝，小聲問他。
他摘下墨鏡和口罩，笑着說：“這麼成功的時刻，我當然要來見證。”
“神經病啊你。”我翻了個白眼，“你們露茵今天不也新品發佈會，你不去參加，跑我這兒來幹什麼？我警告你啊，別給我亂來。”
他沒說話，問道：“哪些是你設計的？”
我給他指了指，他說：“溫酒，第一次跟你見面的時候，有一句話是真的。我很欣賞你的才華。”
彷彿是很遙遠之前的事情了，我仔細回憶了一番，若非他當時設下陷阱害我，我也不至於揹負着那樣的罵名，到現在都沒能替自己洗清。
我冷笑了一聲，起身去了後臺。
這次的發佈會舉辦的非常成功，工作室的影響力也將進一步擴大。
發佈會結束之後，我決定請同事們聚餐慶祝一下，訂了一家高檔的飯店。
現在工作室的核心成員已經將近十人，我們浩浩蕩蕩的一起去了飯店。
飯局開始之後，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我到了走廊上接聽，電話那頭的是個陌生的女聲，她說她是胡莫寧的秘書，胡莫寧住院了，不可能吃喝，也不肯治病吃藥，非要我去看他才行。
胡興凡之前說過以後不會再騷擾我的，也有半年時間沒有見過面了，這次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覺得是他出爾反爾，想要用這樣的方式逼我去找他。
我以自己沒有時間爲藉口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