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沉言的臉色黑了下來,目光陰沉,我指着門口的方向,“滾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他站着沒動,我過去打開了門,卻見胡興凡站在外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沒功夫理他,衝着穆沉言吼:“滾啊!”
穆沉言還是沒走,一旁的胡興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他看上去有些欣喜和緊張,舔了舔脣問:“溫酒,我剛剛聽見你們好像吵架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願意跟我在一起?”
我正在氣頭上,竟口不擇言起來,答道:“是!”
胡興凡欣喜的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我,“小酒酒,我沒聽錯吧?是不是真的?你再說一遍!”
我有些煩躁,推開了他,對穆沉言說:“你都聽見了吧?可以滾蛋了吧?”
穆沉言的眸子眯成了長長的一條縫,那眼神如同凌厲的刀鋒一樣,要把我和胡興凡割碎。
“聽見沒,溫酒讓你滾蛋,還不走?”胡興凡囂張的衝着穆沉言嚷嚷,他突然抓住了胡興凡的胳膊,掰向一邊,冷聲警告他,“小子,你別他媽這麼囂張,這東宜市還輪不到你來囂張。”
胡興凡笑出了聲,“可溫酒現在是我的!小爺怎麼高興怎麼來!”
穆沉言的神色漸漸僵住,鬆開了胡興凡,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走後,我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攤在了地上。
胡興凡反手關上門,接着又把我從地上撈起來,他關切的問我是怎麼了。可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整個人都提不上什麼力氣,心裡難受的厲害。
他把我放在了沙發上,緊張兮兮的問我,我搖搖頭說:“沒事,就是覺得累了,今天這一天太折騰了。”
他抓着我的手,看到我受傷的手指,問道:“戒指呢?”
“被扔了。”
“哦,那是我用心挑的,陪了我兩年了,送給你沒兩個小時,就被扔了麼?”胡興凡很失望,隔着創口貼摸我的傷口,“你寧願這麼傷害自己,也得拔了那戒指麼?”
傷口很疼,我收回手,說:“被穆沉言扔掉的,也是被穆沉言拔掉的。可能在樓下草叢裡,有時間我去找回來。”
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又恢復了幾分神氣,“那我不怪你了,全怪那姓穆的。小爺問你,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嗎?”
他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來,剛剛我一時衝動,竟然說了不該說的話。我看着胡興凡好一會兒,儘量組織好語言,語氣放的委婉,剛要開口的時候,他打斷了我,“你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看在我是壽星的份上,說句謊話讓我高興高興?”
我不忍心,猶豫了片刻,他卻笑道:“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我暗自嘆了口氣,心想就看在他是壽星的份上,讓他今天高興高興吧,明天再說也不遲。
胡興凡很高興,我說自己累了想休息會兒,可他賴在我家裡不走,我也很無奈。我在沙發上坐了會兒便開始打瞌睡,他跟我一樣,一夜沒睡好這會兒也累得很,沒一會兒功夫就睡着了。
我起來洗了把臉,拿了傘去樓下。
外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天氣還算涼爽,我撐着傘,準備去小區的花壇裡找戒指。而我卻發現花壇邊站了個人,是穆沉言。
他撐着黑色的大傘,站在雨幕之下一動不動,仿若一尊石像。
“你怎麼還在這?”我一看見他就容易情緒激動。
穆沉言走到我面前,伸出手,他手上拿了一個閃閃發亮的鑽戒,正是剛剛被他扔掉的。
他對我說:“祝你和胡興凡幸福。”
他居然找到了這枚戒指,還跟我說這樣的話,我顫抖着手接過來,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頓了頓,他又說:“回去告訴胡興凡,就當是還他哥哥的。”
我一驚,“所以,你真的從胡莫寧的手裡搶走了辛枝?”
“我不需要搶。”
我擡頭看着他,“那爲什麼要還?”
他沒回答,轉身走了。那頎長的背影,如寒風之中挺立的松樹,我這一生都不會忘。
*
我在雨中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將晚,胡興凡睡醒了下樓來找我。
“小酒酒,你站在這做什麼呢?”胡興凡小跑過來,鑽到了我的傘下。
我愣了一下,把戒指遞給他。
“這下雨天的,你出來找戒指了?其實扔了就扔了唄,我可以重新買一個的,這些都不重要。”他把那戒指放在我手掌心,然後緊緊包着我的手,握成拳頭。
我動了動,他加大了力氣,“別動。這戒指小爺就送你了,你喜歡就留着,不喜歡就扔了,只要你高興就好。”
我擡頭看着他,他站在傘的邊緣,雨水低落在他頭上,順着劉海流下,整張臉上都是水,可即使狼狽,當我看他的時候,還是衝我露出笑意,傻乎乎的。
我把傘往他那邊靠了靠,“雨下大了,回去吧。”
晚飯是我親自下的廚,胡興凡說想幫我,可他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即使能活成在商場上成功的胡莫寧,也沒下過廚,連菜刀都沒摸過,所以做飯這事兒真不適合他,被我給趕出了廚房。
我很嫺熟的做了三菜一湯,胡興凡說這是他過的最寒酸的一個生日,但他又說我廚藝好,算是彌補了。
我本來想着等過了十二點,就跟胡興凡解釋清楚我說的那些氣話的,但吃過晚飯之後,他說公司有事就走了。他有公事,我也不好耽誤他,就沒多想。
但那天他走了之後,就再沒聯繫過我,我也聯繫不上他。他說過的會投資我的工作室,倒是允諾了,不過跟我談的人是他的秘書,我問了關於他的事情,秘書卻說不好透露。
我心想他知道我那天說的是氣話,也明白我要跟他解釋,所以才一直躲着我,也就沒放在心上,把精力放在了工作和生活上。
我重新租了個新房子,離我的工作室比較近,上下班方便了很多,步行就能到。
工作室在經過胡興凡的投資之後,開始忙碌起來,我招了個助理。他也給了我一些不錯的資源,我接洽的第一個客戶便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他的未婚妻是個國外的模特,目前穆氏旗下的露茵婚紗也在爭取這個客戶。
我約了模特迪娜見面,她喜歡游泳,所以見面的地方在一家游泳館。
自從跟張瑾分手之後,唯一一次去游泳館還是他約我的,這回去我莫名的有些緊張。
我帶着準備好的材料去了游泳館,人不多,不過都是穿着泳衣的,我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倒是有些尷尬了。
我在泳池邊的躺椅上看見了迪娜,她穿着白色的比基尼,身材性感火辣,身旁坐着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是她的未婚夫。而他們對面坐着的,也是我的老熟人,金潔。
大概一個多月前,我就聽說她通過蘇曼的關係跳槽到了穆氏,在穆氏混的風生水起。但我也沒想到,這次她居然來跟我搶生意了。
他們的談話已經接近了尾聲,我走過去的時候剛好聽見他們說‘下次再見’。
金潔起身,朝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無視了她,走到迪娜面前,她跟我打招呼,“嗨,你是溫酒吧?”
她的中文講的很好,我點頭,跟她握手,“你好,我是溫酒。”
“你好,我是迪娜。”
我跟她面對面坐了下來,她給我說了自己對婚紗的一些想法和要求,我一一記錄下來。
跟她的談話還算比較愉快,結束了聊天的時候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迪娜和他的未婚夫走了,我整理了一下資料也準備離開,誰知道突然有個人過來奪走了我的資料,扔進了泳池裡。
我始料未及,根本來不及阻止,我的那些資料已經溼了。
“你幹什麼,有病啊?”我衝着金潔怒吼。
她得意洋洋的說:“你別白費功夫了,這個客戶最後肯定會選擇我的。你不過是一個剛成立的小工作室,能比的過我們穆氏?別不自量力了。”
“金潔,你別以爲自己進了穆氏就風光了,說到底也是靠關係進去的。能不能拿下這個單子,還得看實力。”
金潔道:“你的資料都廢了,拿什麼跟我比?”
我冷笑:“這上邊的東西我全都記在腦子裡了。”
她輕哼了一聲,用力的推了我一把,我腳下一滑,跌進了泳池裡,濺起大片水花。
金潔在岸邊笑的前仰後合,“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狼狽啊,像是一個設計師麼?”
我的水性很好,一會兒就鑽出了水面,我游到岸邊,仰頭看着金潔,“有能力的人在哪都可以生存的很好,跟你可不一眼,只會背後使陰招。”
金潔氣的說不出話來,可能也是覺得無趣了,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
我的那些資料已經沒用了,我把它們從泳池裡都撈出來,然後上了岸。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有一個窘迫的情況,我的衣服都溼了,且沒有衣服換,不知道要怎麼回去,總不能這樣溼噠噠的就走了。
我拿出手機,準備給助理打個電話,讓她給我送套乾淨的衣服過來,卻發現手機也因爲進水壞掉了。正當我着急的時候,我看見了穆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