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沉言沒吱聲,他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道:“蘇曼聯繫過我,聽說你是收到了我的短信,纔會過去的。是真的嗎?”
“假的。”穆沉言直接給否定了,我輕笑,“要不你就承認了唄?反正我也已經知道了。”
他閉上了眼睛,很抗拒這個話題,我撇撇嘴,“你這個性格,什麼都不願意說,真不知道當初你是怎麼從胡莫寧的手裡把辛枝搶走的。”
穆沉言睜開眼,驚愕的看着我,“誰告訴你的?”
“你管我呢,反正我就是知道。”
他扯了扯脣角,“胡興凡那小子說的?”
我撇嘴,沒有答話,也算是默認了。穆沉言垂下了眼瞼,陷入了沉思當中,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對於他和辛枝的事情幾乎是一無所知,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辛枝在的他心裡依然佔着很重的分量。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站起來,穆沉言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低頭看着他,他動了動脣,似乎有什麼想說,但到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離開醫院之後,我聯繫了蘇曼,把穆沉言的病房號給她。過了幾十分鐘,她大概是去醫院見到穆沉言了,又打來電話。
她在電話裡罵我,“溫酒,穆沉言怎麼會傷的這麼重,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說:“受了點皮外傷,左手骨折,已經手術過了,沒有大礙。”
蘇曼冷笑,“溫酒,穆沉言雖然害你丟了工作,但他又給了你一份更好的,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把他騙過去,把他傷的這麼重,又送他去醫院,你不覺得自己噁心麼?”
“我寧願不要他給我的更好的工作。”我的語氣有些僵硬,“騙了穆沉言的也不是我,是胡興凡。”
“那說白了,你就是跟胡興凡一夥的,合起來欺負穆沉言唄。”
我略有些煩躁起來,“蘇曼,我跟你說了,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本來就不知道,你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的。穆沉言跟胡興凡之間,是積怨已久。”
“那還不是因爲你才積怨已久。”
蘇曼說得對,若不是我,穆沉言跟胡興凡頂多就是商業上的對手,又怎會發展到如此勢不兩立的地步。
我冷靜了幾分,說:“我也不希望他們這樣,有些事情是我控制不了的。但是蘇曼,很多事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別以爲成了穆沉言的助理,就可以得到他了。且先不說穆沉言心裡有一個已經過世的人,就從胡興凡以我的名義,能騙到穆沉言來說,我在他心裡也不是沒有分量。”
我是故意這麼說的,就是想氣氣她,別總一副她什麼都對的樣子。
蘇曼真的被我給氣到了,她罵道:“溫酒,你不過就是個婊子!早晚有一天穆沉言會是我的!”
我笑了一下,“穆沉言是穆氏的總裁,含着金湯勺出生的,你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憑什麼要他看上你?”
蘇曼氣急敗壞的罵我,各種髒話,我裝作沒聽到,直接掛斷了電話。
自那天之後,我一直沒去醫院看過穆沉言,他也沒聯繫過我。
我休息夠了,着手開始創立自己的婚紗設計工作室。這是我很久以來的一個夢想,想要擁有自己的工作,擁有自己的品牌。
我一直養精蓄銳,想讓自己更有能力的,機會成熟的時候再去做這些,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如今我不得不開始自己的創業之路。
我有一些存款,但遠遠不夠,於是把自己的那輛車給賣了。
我在市區租了一間寫字樓,作爲自己的工作室,員工只有我一個,雖然簡陋了點,但心滿意足。
工作室的名字叫永恆,象徵着永恆的愛情,給工作室的定位是高級私人訂製婚紗。
我知道創業的初期都是艱難的,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段時間難熬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這天晚上十點鐘,我才離開工作室回家,因爲車賣了,我只能選擇坐公交。最後一班公交遲遲不來,我等的有些着急。
又耐着性子等了大概五分鐘的樣子,一輛重機停在了公交車站旁邊。我定睛一看,居然是胡興凡。
白天他溫文爾雅的成功商人胡莫寧,晚上他又成了遊手好閒的公子哥胡興凡。
我有些恍惚,到底哪個纔是真的他。他衝着我露出陽光的笑意,扔給我一個頭盔,“戴上,我送你回去。”
公交車還沒來,我也等不及了,就戴上頭盔坐到了他後邊。
“抱着小爺,抱緊點。”他拉住我的雙手,讓我環着他的腰。車子發動之後,我悄悄的收回手,只是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裳。
胡興凡說:“要是哪天你坐我的車,能緊緊貼着我的後背就好了。溫酒,你怎麼就那麼不放心我呢?”
“不是不放心你,而是覺得那樣……不太合適。”我輕聲說。
他笑了一聲,“那就是不放心我,覺得我不成熟,靠不住唄。”
我不想與他爭論這個,轉移了話題,“你是路過嗎?還是專程來找我的?”
“當然是專程來找你的,我那麼忙,怎麼可能路過。”
“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他道:“本來去你家了,但是你不在。後來我問了麗姐,才知道你最近在忙工作室的事情,也知道你把車給賣了,心想着你肯定在等最後一班公交車呢,就過去找你了。”
“哦,麗姐真是個大嘴巴,什麼都說。”我暗自嘀咕,這件事情我本來沒打算讓胡興凡知道,他知道了肯定又要摻一腳。
胡興凡說:“你也不告訴我,什麼都一個人扛。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給你投資投資吧,以後我就是大股東,成不?”
現在資金上確實是個問題,送上門的投資我不能不要,但又怕欠他,考慮的這幾分鐘,他又說:“胡氏集團旗下也有一個婚紗品牌,跟穆氏是競爭對手,不過幹不過他們,現在已經快不行了。可婚紗這一塊我又不願意放棄,不如讓我投資你?這對你我來說,是雙贏的結局。”
此刻的他,不在是小混混胡興凡,彷彿又化身成胡莫寧,我被他說的心動了,“回頭再仔細商量吧,這會兒也不方便。”
“那你就是答應了?”胡興凡很高興。
“嗯。”
他更高興了,車都在左右晃,在路上滑出S型,我有些害怕,“你開車小心點,這樣很危險的,你死了沒事,可別拉我墊背。”
“小酒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忍心我去死?”
“有什麼不忍心的。”
他不說話了,我以爲是自己開的玩笑讓他生氣,解釋道:“我就是開個玩笑,沒有惡意的。”
他低聲道:“要是我們能死在一塊兒也挺好的,活着太累了。”
“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想想你哥,你該好好的活。”
“你說得對。”胡興凡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我能感覺到他心情的沉重,又岔開了話題,跟他聊別的。
聊了一會兒功夫便到了我住的小區。
我下了車,把頭盔還給他,謝謝他送我回來。
胡興凡笑着說:“後天我過生日,你陪我吧。”
一年才一次的生日,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了,我不忍心拒絕,我點了下頭,“行吧。”
他笑的燦爛,“上去吧,小爺看着你上去。”
我回到了家裡,開了客廳裡的燈,準備把窗簾拉起來的時候,看見胡興凡還在樓下,他朝我揮了揮手,然後戴上頭盔開着車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之中。直至現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活出了兩個人生,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他哥哥。他父母早亡,哥哥也已經過世,他身上揹負的是整個胡氏的未來。我竟有些心疼他。
*
胡興凡生日的前一天,我在蛋糕店給他定了個蛋糕,買了個禮物,就打算這麼簡簡單單的過,但我的一切計劃都被他給打亂了。
他生日前一天晚上,我在工作室加班,他突然造訪,我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工作。他興沖沖的拉着我,說要帶我去個地方。
我跟着他去了,他帶我到了海邊,他說要在這裡看日出。
“你有毛病啊,現在才半夜,看什麼日出。”我覺得他在胡鬧,他卻興致不減,拉着我在沙灘上坐下來,看了一眼手錶,“還有五分鐘就要到明天了,你說過會陪着我的。”
我輕輕嘆了口氣,“好吧,你是壽星你最大,你說什麼是什麼。”
我坐在沙灘上,迎着海風,過了十二點之後,我側頭看着胡興凡,輕聲對他說“生日快樂”。他高興的很,抱住了我,“溫酒,你是第一個對我說生日快樂的。”
他是個很容易就能滿足的人,我莫名的被他給戳中了笑點,笑出了聲。
快一點鐘的時候,我開始犯困了,迷迷糊糊的靠在胡興凡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日出我是沒看到了,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胡興凡也睡着了,我們互相依靠着。
我動了一下,渾身痠痛,胡興凡也因此醒了過來。我忍不住嘀咕:“你說要看日出,你看見了麼?咱倆都睡着了,太陽都升老高了。”
“看日出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陪着我。”
我輕哼,“回去吧,好累,我想回去睡一覺。”
胡興凡送我回去的路上,我看了眼手機,有兩個穆沉言的未接電話,還有一條新短信,也是他的。他說找我有事,在我家等我。
我一夜沒回去,想必穆沉言已經走了,所有沒當回事。
胡興凡送我到我家樓下的時候,說要跟我一起上樓。我拒絕了他,可他卻又把我之前答應過他的話搬出來,我無奈,只能同意。
但沒料到,穆沉言居然在我家一夜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