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沉言比我冷靜的多,沉聲問:“那你知道,殺人會被判死刑嗎?”
“我知道,但這跟我無關。”奚紀安還是很鎮定的,“但是我知道,你收買的人被我發現了。”
我驚了一下,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被發現了?
穆沉言眉頭皺了起來,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條件。”
奚紀安心領神會,“面談。”
我並不是很想讓他們兩個面談,感覺像是去龍潭虎穴一樣危險,穆沉言稍微考慮兩秒鐘,說了一個“好”字。
“地址在金嶺大道138號,現在就來。”
奚紀安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我疑惑的看着穆沉言,“爲什麼要去?”
“酒寶,我們現在麻煩事很多,如果不去,他肯定會告我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去看看。”他下了牀,開始換衣服。
“那我也去。”我也跟着是站了起來。
“你在家裡等我。”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略有些無奈,“乖,聽話。”
我緊緊抱住了他,說:“我真的害怕你又會出事,也真的再忍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跟你一起去的。”
他輕輕嘆氣,“真是拿你沒辦法,那好,我們一起去。”
我和穆沉言離開,臨走前叫醒了保姆,讓她照顧好暖暖和君君。
金嶺大道138號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飯館,門口一盞桔色的燈亮着,有幾隻飛蛾圍繞着。穆沉言敲了門,很快就有人問是誰,他報了身份,那人開了一條門縫,“趕緊進來吧。”
我和穆沉言走進去,裡邊有一股不好聞的味道,那人關掉了門口的燈,領着我們去了飯館後廚。
越往裡邊走味道越難聞,我都覺得想吐,穆沉言緊緊牽着我的手,臉色嚴肅,一言不發。
進到廚房裡,裡邊有十來個人,看上去都是那種街頭混混,紛紛坐在兩側,而奚紀安坐在最頂頭,正笑眯眯的望着我們。
而角落裡有個血淋淋的人,身子一顫一顫的,時不時的發出一兩聲嗚咽。我聽見那幾個混混在討論,說這人不經打,纔打了沒幾下就不行了。
這人應該就是被穆沉言收買的人了,穆沉言低聲道:“條件。”
“條件?”奚紀安眯起了眸子,“我暫時還沒想好,你坐會兒,讓我好好想。”
“快點。”穆沉言不耐煩。
有個黃毛的色眯眯的看着我,猥瑣的笑着說:“奚老闆想不出來,不如我替你想,讓他把這娘們留下,我看這娘們長的挺好看的!”
“好看?都快三十歲的女人了。”奚紀安輕哼了一聲,“別皮了,一邊去。”
那黃毛立馬笑出了聲,“三十歲的成熟少婦?我喜歡就喜歡這款啊!”
他的樣子太讓人噁心了,穆沉言也看不下去了,直接給了他一拳,接着把他踹到在地上,一腳踩在臉上。穆沉言全程一言不發,但他兇狠的樣子讓人害怕。
另外幾個混混看見自己兄弟被欺負,紛紛圍上來要動手,但被奚紀安給攔住了,他道:“這種人死了都是活該,該出頭的時候就出頭,不該出頭的時候,好好給我待着。”
他們應該收了奚紀安不少錢,一個個點頭哈腰的說他說得對。
“快點。”穆沉言不耐煩的催促。
奚紀安道:“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
“要幫你度過危機?”
他笑了聲,“是是是,真聰明,不愧是我兒子。”
我真是噁心透了他這幅樣子,怒道:“你真是不要臉,當初被你,如今又回來認兒子?”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一邊去。”他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轉頭看着穆沉言,他神色緊繃,沉思片刻,說:“好,我可以答應你。但有個條件。”
“說。”
“公司度過危機之後,離開東宜市,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奚紀安猶豫起來,穆沉言又道:“公司可以交給奚維雯打理,她現在也需要鍛鍊不是?”
他考慮了一會兒,說:“行,我答應你。反正那我也老了,可以出國養老去了。”
奚紀安竟然能這麼輕易的就放棄在東宜市的一切,這讓我很驚訝,我悄悄觀察了穆沉言的表情,他臉上的表情倒是平淡。
他們兩個沒有再多聊,穆沉言把那個血淋淋的人領走,派人送到了醫院去,我和他一起回到了家裡。
“奚紀安怎麼那麼容易又答應?難道又是想事後反悔?”
穆沉言搖頭,“他一定知道我在懷疑他殺了人,一定也在給自己找退路,我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如果心裡沒有鬼,真的會放棄這麼大的蛋糕離開?”
他說的有些道理,不過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還是不利,前有狼後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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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嘆氣,“希望一切能快點過去。”
“一定會的。”他摟緊了我,在這個爲難的時刻,我和他不離不棄,像是已經融進了對方的骨血裡,這是讓我最爲感動的。
翌日一早,穆沉言去了奚氏,酒暖科技還是暫由我打理。
奚氏現在危機還挺大的,股票一路下跌,再加上公司的核心人物被挖走,之後重新招聘的一批人都沒那麼好,做出來的產品也大不如前,很多用戶都不買賬,退貨率極高,銷量也不好。
但我還是相信能讓這家公司走出危機的,他跟我說過從前的穆氏集團,大大小小的危機也經歷過幾十次,都挺過來的,這次一定也會平安度過的。
*
穆信榮的死,警察仍然在調查,外界的評論對我們的影響還挺大的,畢竟現在是網絡信息時代,不只是東宜市,全國的網友都知道,公司的產品銷量也在下降,而他這會兒要幫奚氏度過難關,我一個人實在有些撐不住,只能勉勉強強維持。
我和穆沉言都等不及,私底下也在調查,自己被污衊了,總要做點什麼的,不能光靠別人。
我用過很多種辦法,想從君君嘴裡知道些什麼,但她總是不說,後來我多次威逼利誘,她終於是開口了。
“爸爸那天晚上說要出門見個朋友,讓我乖乖的在家裡。如果第二天早上他還沒有回來,就讓我打電話給你,但是我沒有打電話給你,我不想跟你走,我只想要爸爸。”
君君不高興的撅着嘴巴,我震驚,穆信榮居然還有這樣的安排?“他讓你打電話給我?”
她點頭,“但是他到現在都沒回來,我很生氣,等他回來,我一定要揍他!”
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穆信榮已經永遠的離開她了,我輕輕嘆了口氣,“他有說去見哪個朋友嗎?”
“不知道。”她搖頭,接着又靈光一閃,“可能是大鬍子叔叔!”
“大鬍子叔叔?是誰?”
她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有很多鬍子,我喊他大鬍子叔叔!來過家裡,給我買過吃的和漂亮裙子!”
“還有別的嗎?比如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君君已經沒耐心了,不願意回答我,說道:“你別再問了,我要去畫畫了。”
她轉身,小跑着離開。
等到晚上十點鐘,穆沉言才下班回來,他看上去很疲憊,我把準備好的宵夜熱了一下端上桌。
我坐在他旁邊,看着他吃飯的樣子竟也那麼優雅,他這個人,好像時時刻刻都是那麼好看。
“我今天問了君君,她說穆信榮那天晚上去見了朋友,可能是個大鬍子,你要不要調查一下他生前的朋友?”
穆沉言忽的擡頭,驚訝的看着我,“君君肯開口了?”
我點頭,“是啊,我今天一直問她,她可能嫌我煩了,所以告訴我了。”
“我會派人去調查的。”
頓了頓,我又說:“穆信榮還跟君君說,如果他第二天早上沒回來,就讓她打電話給我。感覺有點,像是知道自己會出事的樣子。”
穆沉言皺起了眉頭,“他有這樣的安排,應該就是知道自己會出事,不然不可能會這樣說。”
“那這麼說的話,他明知道會出事,爲什麼還要去?”
“不清楚,等找到他那個朋友就知道了。”
穆沉言派人調查穆信榮的朋友,很快就有了消息,他確實有個道上的朋友,名字叫羅金成,是個大鬍子,滿臉的胡茬看上去十分粗獷。
我和穆沉言查到人之後,第一時間就趕去了他的住處。敲門之後,給我開門的正是羅金成,不過他家裡挺吵的,我瞅了一眼,看見屋裡坐了四五個人正在打牌。
“你們是誰?”他上下打量着我們,很警惕。
穆沉言冷着臉色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大鬍子笑了起來,“哦,原來是穆老闆的兒子啊,快請進。哦不對,是養子,養子。”
我和穆沉言一同走進去,屋內開了兩臺電風扇,但因爲天氣太熱,又都是大男人,所以汗味很重,很噁心。
“穆先生過來,不知道有什麼事?”大鬍子笑看我們,穆沉言低聲道:“關於穆信榮的事,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大鬍子愣了一下,對他那幾個朋友說,“你們先回去吧,我這裡要招待客人。”
那些人抱怨道,“羅哥,你搞什麼啊?我們剛來沒多久,就趕我們走?”
“快走快走。”大鬍子逐客,他們不情願的放下撲克牌,紛紛散了。
大鬍子把門反鎖上,請我們坐下,笑道:“不知道你們要問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