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維雯皺起了眉頭,嘟了嘟嘴,說:“那算了,不幫你了。”
我驚訝的張嘴,一旁一直未出聲的穆沉言,突然笑了下,說:“奚維雯,你就是接受不了你爸是個爲了錢財喪心病狂的人麼?不止這個,他曾經還拋棄了一個身懷六甲,深愛他的女人。”
“我……”奚維雯啞口無言。
我看的出來,她是在逃避奚紀安的劣跡的,這會兒穆沉言毫不留情的揭開,讓她無所遁形。
我又說:“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和你爸打官司,那我也不需要你的幫助了。你走吧。”
語氣冷淡,奚維雯瞪了我一眼,氣呼呼的走了。
我問穆沉言說:“婚禮要邀請奚維雯嗎?”
“不邀請。”
我點了點頭,這次婚禮我並沒有打算邀請多少賓客,辦的簡單溫馨點就好。
那天我在醫院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去。這段時間我幾乎都睡在醫院,但今天暖暖有些不舒服,我需要回來陪她。
保姆說這兩天暖暖拉肚子,奶粉不愛喝,輔食也不吃,晚上還總難受的睡不着。
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我發現樓下站了個女人。我不認識,但仔細看着,又覺得有那麼點面熟。
我沒多想,剛準備進去,她就攔住了我,“你就是溫酒?”
她的語氣有那麼一絲不友好,但這聲音我還是記得的,好像是之前有過那麼一面之緣的,胡興凡的女朋友?
“有事?”
她冷笑,擡手就給了我一耳光,我懵了一下,沒來得及躲,結結實實的捱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痛。
“你都已經結婚,怎麼還勾引我男朋友?是不是你男人生病住院,滿足不了你,所以來勾引胡興凡啊?”
她話說的難聽,可是我卻覺得好笑,“不好意思,我跟胡興凡已經幾個月沒有見面了,何來勾引一說?”
“沒見過面,你騙誰呢?沒有見過面,他會在操着老孃的時候喊你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說:“確實沒見過,至於他喊誰的名字我管不着。”
“今天老孃教你重新做人!”她又是冷笑,揚起了手,不過我有防備,她沒打到我。
我說:“有什麼問題,請你回去跟胡興凡溝通。我很累,想回去了,不要攔着我。”
真的是太累了,不想做過多的糾纏,但她卻不依不饒,拉着我不讓我走。
“你再這樣我就要保安了!”我也惱火了,低吼了一聲。話音落下,一道車燈照過來,刺的我睜不開眼。
那輛車停在了我旁邊,我擡頭一看,從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胡興凡。
他還穿着睡衣和拖鞋,頭髮有些溼,好像是剛洗完澡。他看了我一眼,走到他女朋友身邊,拉住了她的胳膊,說:“誰允許你來這裡的?跟我回去,趕緊的!”
“我不走!”她甩開胡興凡的手,“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是不是她勾引的你?”
胡興凡的臉色並不好看,他說:“跟她有什麼關係,我和她都幾個月沒有見過了。再說,她都已經結婚,女人都那麼大了,我怎麼會再打擾她。”
他女朋友還是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說你最愛的人是我!”
胡興凡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說:“別鬧了,回去吧,外邊也挺冷的。明天我給你去買想要的那個包,還有衣服鞋子,都給你買,別鬧了好嗎?”
“真的?”她臉上露出笑意。我心想女人真是好哄,忍不住也想笑。
“真的。”胡興凡連連點頭,把她塞進了車裡。
他關上車門,轉身看我,搓了搓手,說:“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他褪去了以前那囂張的年少氣,變的老成了很多,我說:“沒關係。”
“你……”他的樣子猶猶豫豫的,“最近過得還好嗎?我聽說了穆沉言的事情,他怎麼樣?”
此時我心硬如鐵,說:“跟你沒有關係,回去吧。”
他一愣,然後點頭,轉過了身去,但還是沒上去,忍不住又轉頭看我,就那麼看着我,一動不動。
直到他女朋友降下車窗催促他,他才急急忙忙的上了車。
我輕輕嘆了口氣,感覺太累了,全身就像是被碾壓過一樣,可我還是得打起精神。
回到家裡之後,暖暖不舒服,一直要保姆抱着,放下來就哭。我抱過來,給她餵了藥,她在懷裡安靜的睡着。
他睡了之後,我坐在陽臺的搖椅上,窗戶看着,冷風從外邊吹進來,我凍的瑟瑟發抖,一下子就精神了很多。
陽臺上還擺了幾盆多肉,因爲幾個月太忙了,沒時間照料,交給了保姆,但她似乎不太會養,都是又小又瘦。
我忍不住又想嘆氣,似乎只有這樣纔會輕鬆些。看着窗外,夜色很黑,深邃的夜幕之上一輪銀色的冷月,繁星點點。
我覺得很累,卻沒有睡意,整個人都緊繃着。我不敢睡,好像一睡着就會出事一樣。
這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每天都是這個狀態,睜着眼睛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我起來和保姆一起準備早飯,做到一半的時候,暖暖醒了。她睡了一宿,好了很多,也有精神了。
*
婚禮的籌備很忙,婚禮上的婚紗和禮服,都是我親自設計的。那是我在讀大一的時候,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美好幻想的時候,設計的婚紗和禮服,那是留給我自己日後結婚用的。
設計的紙張已經泛黃,但那款式還是我最喜歡的。我沒有時間自己手工製作婚紗了,只能送到婚紗公司去。
婚禮的時間定在3月28日,春暖花開時節,也讓人的心情變的開闊很多。
這天早上,天還沒量,我就早早的起來化妝做頭髮了,穆沉言還在醫院,吊完了一瓶水,司機才把他接出來。
婚禮的地點在一家海景酒店,只邀請了很少一部分人,到場的不超過二十個。但今天這場婚禮,穆沉言還是聯繫東宜市一些有影響力的媒體報道了一下。他說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新娘。
現場佈置的浪漫而溫馨,一片片的粉色花海,讓人流連其中。
今天的海風沒有我們拍婚紗照那天大,再加上天氣轉暖,海風吹的人很舒服。
我站在紅毯的那頭,拿着一束捧花,看着遠遠的穆沉言,穿着黑色的西裝,身材削瘦,但站的筆挺,如同風中一棵松樹,傲然的立着。
陽光之下,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我的女兒正坐在賓客席,被麗姐抱着,她也在看我們,我的嘴角有笑意漸漸浮現。
可那燦爛的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彷彿看見穆沉言緩緩倒下。
一瞬間,在場的賓客都陷入了混亂當中,有人衝上去扶住他,有人在撥打急救電話。
我怔忪,一切的聲音好像都被我屏蔽了一樣,我只看見人羣之中面無血色的他。
眼淚順着我眼角留下,我張開嘴,想要喊他,卻發不出聲音。
直至麗姐抱着暖暖過來,我聽見她說,“你楞在這幹什麼呢?穆沉言昏倒了,趕緊送他去醫院。”
我終於反應過來,衝進了人堆裡。
穆沉言已經沒有了意識,怎麼喊他都沒有反應。我慌了,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
“穆沉言,你醒醒啊!你醒醒……”我用力的搖晃他,可他睡得好香,怎麼喊就是不願意醒。
暖暖也跟着哭了起來,哭聲嘹亮,現場很混亂,我的腦子裡也很亂。
麗姐在旁安慰我,說:“沒事的,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聽得出來,連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搖頭,眼淚止不住的流。
救護車來的很快,穆沉言被擡上了救護車,我也跟着上車了,護士給他帶上氧氣罩,做急救措施,我緊緊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涼的像一塊冰。若不是檢查過,他還有呼吸,我會以爲他已經死了。
到了醫院之後,穆沉言就被推進了搶救室,我在外邊焦急的等待着,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還穿着婚紗,可此刻狼狽的沒有一點新娘的樣子,我也沒心情顧這些了。
搶救了很長很長時間,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我害怕的一直在顫抖。
直至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他的主治醫生周醫生從裡邊走出來,我才稍微好了一些,走過去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
他摘下口罩,說:“惡化的很快,如果不做手術的話,可能活不過兩個月,請穆太太做好心理準備。”
“啊?”我震驚,腦子裡懵懵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剩眼淚還在流,我拉着周醫生的手說,“你救救他,他不想死,請你一定要救他,好不好?”
周醫生嘆氣,說:“我想救,但是很抱歉,我真的能力有限。現在醫療技術還不夠,真的對不起。”
他對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離開。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穆沉言被推出手術室,進了病房。他還在睡,那樣子很安靜,眉目舒展,似乎睡得很舒服。
我擦掉自己的眼淚,但還是忍不住抽噎。
良久,被我握着的手,稍稍有了力量。我擡頭一看,他已經睜開眼睛。
“你醒了?”
他看我一眼,然後擡頭,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