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穆信榮不是我親生父親嗎?”他在耳邊輕聲問我。
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他確實跟我說過這件事情。他的親生父親當年拋棄了他的母親,跟別的女人出國去了。
怎麼突然提這個?
“怎麼了?”我問。
他輕撫了下我的頭髮,說:“他回來了。那個女人生病過世了,他帶着自己的女兒回來了,他女兒就是奚維雯。”
我驚訝的張了張嘴,所以奚維雯算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嗎?
他停了片刻,又說:“但他跟那個女人結婚之後,發現她不能生養,所以領養了一個女兒,就是奚維雯。我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什麼時候的事情,我爲什麼不知道?”
“就在你突然離開之後沒多久,他們就回來了,找上門來。我並不想認他們,但奚維雯卻對我死皮賴臉的。你知道,我對無賴一向都是用暴力解決的,但我從不打女人。所以就很棘手。我希望你能回來幫幫我,可你卻不告而別了。”
穆沉言說這些的時候正看着我的眼睛,四目相對之間,我能感受到他那種無助的悲傷。我那會兒什麼也不顧,就這樣不告而別了,對他來說應該打擊很大吧。
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對我來說打擊也很大,有哪個女人能接受自己的容貌毀了呢。
“那後來呢?”我問,“爲什麼到現在,你跟他的關係好像還不錯?”
“你也知道我很渴望親情,那段時間你又不在,時間久了,我就把她當做親妹妹一樣了。她是個很不錯的人,不過偶爾會很調皮,像個小孩子一樣。”穆沉言的眼神有些溫柔。
我撇了撇嘴,我第一次見奚維雯的時候,也覺得她是個很不錯的人,想要認識她。但後來,她給我的感覺就不太好了,尤其是故意說穆沉言是她的老公,她的好印象在我心裡已經完全沒有了。
我也並不想穆沉言把她當做妹妹一樣,可他對於親情的渴望我也是能夠感受到的,也不忍心他孤獨的沒有親人。
“有空你跟她說說吧,免得以後她每次在我面前都說你是她老公,讓人誤會。”我低聲說道。
“好,一定說。”他回答的很快,語氣堅定。
頓了頓,他又道,“但是溫酒,你告訴我,你突然的不告而別,是不是因爲你的臉?”
他的聲音不大,但對我來說是無比殘忍的。
他居然知道了?!
我嚇的後退了一步,瞬間低下了頭去,不敢看他。
雖然此時我的臉上的還戴着口罩,彷彿已經被他看穿了一樣,渾身難受。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我,我又後退了一步,有些過激的說:“你別碰我!你別這樣,我……”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但我真的不想讓他知道這個秘密,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的疤痕,他又怎麼能忍受。我只想讓他看見一個美好的我啊。
“溫酒。”他輕聲喊我名字,聲音極盡溫柔。
我心一顫,忍不住擡頭看他。他用十分溫柔的眼神看着我,我的鼻子又酸了,想要哭,但我得忍着。
他一下抱住了我,用力的把我扣在他懷裡,蹭了蹭我的臉,問:“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爲這個?”
我不說話,他又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蘇曼被抓起來之後,我看到那些受害者,覺得奇怪,我調查過,我知道你的事情。可是,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反而是去找胡興凡?難道,他能比我更靠譜嗎?”
我以爲是我最近回來治療,頻繁去醫院,他了解我的行蹤,才知道這件事的,沒想到居然那麼早以前就知道了,我還傻傻的以爲能瞞得住他。
“不是的。”我搖頭,心裡有萬千委屈想要跟他訴說,可到頭來只化作了一個緊緊的擁抱。
我很用力的抱着他,像無數次在夢裡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他,不准他離開。
他低頭輕吻我的頭頂,“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這個原因?”
“是的。”我哽咽着,眼淚流了下來,浸溼了他的衣裳。
他更用力的抱緊了我,在我耳邊沉聲說:“抱歉,作爲一個男人,我沒有想過你會那麼的在意自己的容貌。我看見你和胡興凡在一起的時候,也懷疑過你是不是一直騙我的。畢竟,我曾經也騙過你,深深的傷害過你。我遲疑了,所以給了你機會出國。如果我早知道,一定不會讓你離開我這麼久。”
穆沉言平常很少說話,就和他的名字一樣,沉默寡言,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纔會多說幾句,甚至還經常嫌我囉嗦,讓我少說點。他也不愛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從不出來,後來在我的努力下,他改了很多。此時他說說這麼一大段,還都是心裡話,我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在他懷裡泣不成聲。
他輕輕擡手,想要摘下我的口罩,我轉過頭,哭着說:“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別動。”
“讓我看看,就看一下。”他小心翼翼的跟我說。
“那也不行,這裡人多。”我把自己整張臉都貼在他胸口,讓他拿不走口罩。
他收回了手,說:“那好,我們回去再看。”
他鬆開了我,一隻手牽着我,一隻手拖着行李箱,和我一同走出了車站。
他帶我去了他住的地方,跟以前沒什麼區別,甚至我的東西都還在,放在原來的地方,一塵不染,彷彿我從未離開過一樣。
我又想要哭了,捂住了嘴巴。
穆沉言把行李箱放下,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材投下一大片陰影,給人一種威壓感,可此時我卻覺得他溫柔的很。
他雙手抓住我的肩膀,“現在可以了吧?”
我沒做聲,還是做不到把口罩摘下來。他看着我的眼睛,擡手輕輕摘下了我的口罩。
即使我知道臉上的疤痕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明顯,但我還是下意識的想要手遮住臉。他察覺我的動作,快速抓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
他另一隻手輕輕捧住我的臉頰,用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挲着我的那塊疤,雖然已經淡了很多,但摸上去的粗糙感還是很明顯的。
我縮了縮脖子,想要後退,他一把扯住我,什麼也沒有說,低頭就吻了下來。
他吻着我的那塊疤,細密而溫柔。這個時候不需要任何的言語,我就已經知道他是不介意的。
任由他吻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推到在沙發上了,他扣着我的雙手高舉過頭頂,激烈的吻我。
渾身像是火燒一樣的熱,我以爲要進入正題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啞着嗓子問:“那孩子是我的對不對?”
我猛然清醒,臉頰滾燙滾燙的。
他坐了起來,輕輕把我抱起來放在腿上,又問了一遍,“是我的孩子,對嗎?”語氣比上一次更肯定了很多。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說:“是的,她叫溫暖,是個女孩。”
他笑了起來,“很好的名字,她現在哪兒,能帶我去看她嗎?”
“她在麗姐那兒,我帶你過去吧。”我起身,整理下衣服,動作嫺熟的戴上了口罩,他默默看着我,等我準備好之後牽着我的手出門。
去的路上我給麗姐打過電話了,她得知我們和好了,也很高興,讓我們快點過去。
我把麗姐的地址給了穆沉言,他開車過去,二十分鐘的樣子就到了。
到的時候暖暖正在睡覺,麗姐說她剛到這裡還有些不習慣,哭鬧了一陣子,哭累了就睡下了。
穆沉言站在牀邊,看着小小的她,表情十分溫柔。
“我可以抱她嗎?”他小心的問我。
我笑了下,“可以。不過她睡着了,你輕點。”
他彎腰,把暖暖抱了起來。很難想象,一個締造了商業帝國的男人,正用如此小心的眼神和動作看着一個小孩子。真是可愛極了。
但暖暖睡的並不熟,即使穆沉言已經很小心,還是被吵醒了。
她沒睡好,哭了起來,嗓門特別嚇人。穆沉言茫然的看着我,“她哭了,是不是不喜歡我?怎麼辦?”
“我來抱會兒吧。”我把孩子接過來,哄了一會兒,她咬着手指頭,又睡着了。
麗姐看着我們,臉上笑嘻嘻的,說:“我剛好有點事,要去酒吧一趟,你們隨便坐坐。”
我知道麗姐是想給我和穆沉言留空間,但她走了之後,我和穆沉言相對無言,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他拉着我在客廳的沙發坐下來,問了我很多懷孕時候的事情,事無鉅細,恨不得知道我一天上吃多少飯,上幾趟廁所。
我跟他聊了有一個多小時,暖暖醒了過來,我給她換了尿不溼,餵了奶粉,收拾了一下她的行李,給麗姐打了個招呼,和穆沉言一起走了。
我以爲穆沉言會自覺地把我送到我自己住的地方的,沒想到他居然把我帶到了他住的地方。
“我想回去。”我說,還沒同意跟他住在一塊兒呢。
“回去幹什麼?咱們孩子都有了,難道還要分居?明天就去把結婚證給領了。”他的語氣霸道。
我的心一顫,這樣的霸道真是好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