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奚維雯穿着潔白的婚紗站在海邊,飄逸的裙襬隨着海風揚起,她回眸笑,笑意燦爛且充滿了興奮。他身邊還站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已經傾國傾城。
眼淚模糊了雙眼,滴落在手機屏幕上。胡興凡在旁握住我的手,抽走了手機,說:“不要再爲這些事情傷神了,等到了國外,我們開始新的生活。”
我不說話,擡頭看着外邊的藍天。不久後我就要跟他隔着千山萬水了,什麼時候能見面還不知道,惆悵的情緒始終籠罩着我。
我很捨不得,甚至都不想走了,但事實擺在我的眼前,他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我的臉又毀了,不敢見他,我不得不走。
上了飛機之後,我就戴上了耳機和眼罩閉目養神,可哪裡是養神,分明是一個人安靜的想他。
胡興凡帶我去的還是泰國,還是上次他強行帶我來時住的那個房子,外邊依舊是一片花海,一望無際。房子比以前舊了一些,但是收拾的乾淨。
但這裡對我來說太有陰影了,我說:“我不喜歡這裡,換個房子住吧。”
“這裡鄉下,空氣好活動範圍大,有利於你養胎,怎麼不喜歡?”
沒能令我滿意,他有些着急,我說:“上次來過這裡,印象很不好。”
他撓了撓頭,自責道:“抱歉,我給忘記了,那今天我先帶你到朋友家住,明天和你一起去看看,在市裡買套房子住好不好?”
“買房子的事情你看着辦吧,我沒什麼精力跟你一起去看房子,想要多休息休息。”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先打電話給我朋友。”
他打了個電話,講着一口流利的泰語,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
他朋友來的很快,還開了輛很大的麪包車,方便拿行李。
後來我仔細想了下,我的內心早就沒那麼脆弱了,哪有什麼心理陰影,不過是心裡不痛快,故意找胡興凡麻煩而已。
在泰國定居之後,閒暇的時光很多,我時常會想起穆沉言,他是不是已經結婚了,婚姻幸福嗎。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會難過,後來時間長了,竟不覺得難過,他只要幸福就好。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變的多愁善感起來,想起了很多過去的事情。想到我第一次懷孕的,每天都期盼着能生下孩子,然後和張瑾結婚,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騙局,還葬送了自己的名譽,我爸也因此過世。
那些過去的時候,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彷彿離我很遠了,可仔細想想哪裡很遠了,張瑾留給我的傷害,一輩子都沒辦法抹去的。
每當我獨自抹淚的時候,胡興凡總在旁邊安慰我,他是個愛玩的人,爲了陪我也總是悶自己家裡。
他把我照顧的很好,什麼都聽我的,總是鼓勵我,讓我爲了孩子堅強點,我只能苦苦支撐。
*
我生產的時候是在夜裡。這天雷雨交加,狂風呼嘯。
快到預產期了,胡興凡計劃讓我提前住院,我也答應了,他在收拾一些衣物和小孩子要用的東西。我在浴室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疼的不行。
胡興凡聽見動靜踹開門,衝了進來,問我是怎麼了。
“送…送我去醫院……”我忍着痛說。
他立馬明白了,把我抱了起來,送去醫院。
外邊雨下的很大,豆大的雨點落在車窗上,啪嗒啪嗒的。閃電如同匕首一樣劃破夜空,一聲驚雷落下,震的人耳朵疼。
胡興凡開着車,冒了一頭的汗,一直回頭看後座的我。
“酒酒你怎麼樣?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你再堅持一下。”他似乎比我還緊張,聲音都顫抖了。
或許是因爲以前經歷過一次,這次竟淡定的很,我說:“我還能堅持,你專心開車就行。”
他點頭,又加大了油門。
到了醫院之後,我被立即推進了產房。但這次生產比我第一次要難受多了,醫生說我宮口還沒完全開,我痛了一夜,到了凌晨五點多鐘才生下孩子。
醫生告訴我是個女孩兒,當聽到孩子的哭聲的時候,我終於安心了,累的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似乎是我懷孕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安穩的。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我揉了揉眼睛,看見胡興凡趴在牀邊睡着了,模樣疲憊,他大概也是一夜都沒睡吧。
而我的身旁還躺着一個小小的孩子,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嘴巴一動一動的,像是要吃奶一樣。
我伸手碰了下他的臉,軟軟的十分可愛。可她卻突然哭了,“哇”的一聲,特別的響亮。
睡夢裡的胡興凡一下子就驚醒了,慌張的四處看,反應過來之後,把孩子抱起來哄。
他的樣子笨拙的很,我忍不住笑了,說:“她應該是餓了,給她泡點奶粉。”
我暫時還沒有奶水,這幾天只能讓孩子先吃奶粉了。
胡興凡雖然動作笨拙,但似乎想的挺多,一會兒覺得水太燙了,一會兒又覺得太涼了,折騰了十來分鐘才泡好了人生的第一瓶奶粉。
我在醫院住了四天之後就出院了,那天天氣晴朗,和來時完全不一樣。
我給孩子取名爲溫暖,希望她做一個溫暖的人。
我坐月子的時候有鄰居聽說我生了,想要過來看望我,並準備了禮物給小寶寶,但是被胡興凡拒絕了。因爲我臉上的疤,除非必要,我從不和人打交道,變的非常自閉。
胡興凡爲了遷就我,也從不和鄰居們打交道,但他們還是非常熱情,時常給我們送來一些新鮮的水果。
他們都以爲我和胡興凡是夫妻,每當我要解釋的時候,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我和胡興凡心裡都知道,這些都是表象。
這天鄰居又給我送了水果過來,是一籃小芒果,胡興凡知道我很愛吃着這個,他才收下的。
他把水果拿到廚房洗淨,說道:“酒酒,其實我覺得,他們很熱情善良,不會介意你臉上的疤痕的,你可以嘗試着和他們說說話。”
“我不會講泰語。”我冷漠的拒絕。
“我不是教過你麼?你講的挺好的,雖然發音還不太準,但是日常交流是沒問題的。”
我懷孕時,閒暇時光他教過我一些泰語,但我還是不願意,我搖頭,輕輕摸了一下臉上的疤痕,還是那麼的粗糙,一定也還是那樣醜陋,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又何況別人。
“等孩子斷了奶,就可以去治療了是不是?”我問,心想馬上就可以回去了,又笑了一下,“馬上就能離開這裡了。”
“難道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非要回去?”
我擡頭看着他,“我是爲了生孩子纔出國的,生完孩子,我當然要治好臉,然後回去。孩子還沒爸爸呢,帶她去認識認識她爸。”
“你別忘了,穆沉言已經結婚了,你真要帶着孩子去打擾他?”
胡興凡這麼一說,我倒是猛然驚醒。是啊,穆沉言已經結婚了,我還要回去打擾他嗎?
我開始猶豫了,可又不甘心就這樣在國外一直不回去。
但之後不久,胡興凡給了我回國的機會。
他那天在收拾東西,我問他要去哪兒,他沒告訴我,只說是出門一趟,兩天就回來。
我們在這裡這麼久,他都沒離開過,怎麼這個時候要走呢,我覺得怪怪的,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是不是要回國?”
他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但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我知道他一定是回國的。0
在我的不斷逼問之下,他終於承認了,說:“不告訴你,是怕你知道了也想回去。公司有點事,我需要回去處理一下,很快就回來,乖乖的在這裡等我。”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我突然就想回去了,想去看看他的樣子,想看看他現在過的好不好。
“帶我一起回去。”我抓住了胡興凡的胳膊,幾乎是懇求的看着他。
胡興凡不說話,我又說:“求你了,我就回去看看他,哪怕遠遠的看一眼都好。你放心,我的臉還沒有好,不會讓他發現我的。”
他突然就捧住我的臉,用力的吻了下來。
我用力推他,他就是不鬆,甚至我咬了他,嘴裡都有血腥味了,他還是沒放開。
過了很久他才鬆開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行,小爺聽你的,誰讓小爺喜歡你。”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帶着孩子和胡興凡一起回國了。
回國之後先安頓下來,胡興凡說公司的事情要緊,等處理完了會找機會去看穆沉言的。
可是我卻沒什麼耐心,發瘋似的就想見到他。也管不着那麼多了,抱着孩子就出門了。
我打車到了穆沉言的公司門口,我看了下時間,快到下班時間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再過十五分鐘他就要踹了。
出租車司機卻似乎有些不樂意,說:“你要不要下車了,我還有其他生意要做,能不能不要耽誤我?”
我知道這行時間就是金錢,說道:“我給你一千塊,載我幾個小時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