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墨。”鳳熠的視線落在鳳墨身上,他用冰寒刺骨的聲音喚道。
鳳墨心下一驚,急忙跪拜道:“臣在。”
被皇上用這種語氣點名,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有人截獲了你給瀾兮國皇上的飛鴿傳書。”鳳熠用冰冷的視線將對方包圍,讓他無處躲藏。
鳳熠的話落在沉寂的大殿裡,像是一顆石頭掉進平靜的湖面上,漾起圈圈波紋。
大臣們都不敢置信地看向鳳墨,一個朝鳳國的王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鳳鳴的大眼睛亮了亮,皇兄終於要收拾皇叔了嗎?
鳳墨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額頭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他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像是受了極大的冤屈,用氣憤得顫抖的聲音說道:“皇上,冤枉啊!臣根本沒傳過任何書信給瀾兮國皇帝,怎麼會有被截獲一說?!”
鳳熠重重地“哼”了一聲,緩緩說道:“朕任你在朕眼皮底下蹦躂,你就真以爲朕什麼都不知道嗎?”
鳳墨的臉色不由自主地白了些,開口道:“請皇上明說。”
“明德,將那些東西倒在他面前。”鳳熠轉頭對站在下方的明德冷冷吩咐道。
接着,他轉頭繼續盯着跪在地上的鳳墨,用使人血液凍結的聲音說道:“每一封書信都足夠置你於死地,而這裡整整有二十二封書信。”
鳳墨看了地上的一堆書信一會兒,顫顫巍巍地伸手撿起一封書信,緩緩展開,一看到裡面的字跡他就感覺呼吸困難,這是自己的字跡。他快速掃視了一下書信內容,這是自己半年前傳給瀾煜的。
他扔下手中的書信,又從書信堆裡隨意抽出一封,迅速展開,這是自己三個月前傳給瀾煜的。
他像着了魔似的,依依展開了地上的所有書信,這是一年前的,這是三年前的,這是五年前的……
百官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與外國通姦這事是真的了,都恨不得跟他撇清關係。
鳳墨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地上,不可思議地喃喃道:“既然你早就掌握了我與瀾兮國通姦的證據,爲何不治我的罪?”
這也是鳳鳴很想知道的!他一直想不明白,爲何皇兄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皇叔!每次自己質問皇兄的做法,他都會冷冷看着自己,直到自己禁聲。
鳳熠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因爲父皇離開之前,留給朕一道聖旨。”
鳳墨腦海裡掠過一個猜想,不禁睜大了雙眼,問道:“什麼聖旨?”
百官(包括鳳鳴)也都豎起耳朵,他們完全不知道有這道聖旨的存在。
“不論墨王爺犯了什麼錯,都要寬恕他。”鳳熠的鳳眸深不見底,他薄脣輕啓,吐出一句話。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懂爲何先皇會下這種聖旨。
鳳墨悲涼地大笑出聲,從地上站起來,情緒激動地說道:“他想以這種方式來彌補我嗎?!呵!對我如此愧疚的話,當初就不要搶掉屬於雲兒的救命藥!”
他的雲兒,生下嫣兒後,身體每況愈下,短短一年,就消瘦得不成人形。當從御醫口中得知,她最多還能活半年的時候,自己狠心地扔下她,到外面求神藥。他記得,古書上曾說,紫雲之巔的垂直峭壁上,有被譽爲九大仙草之首的還魂草,它可以治癒任何的疑難雜症。
他最後悔的就是當年外出尋藥的時候,將自己的目的對當時身爲皇上的自家皇兄和盤托出。
還魂草的生長條件極其苛刻,生長速度極其緩慢,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找到一株小小的還魂草,它的藥量只夠治癒一個人。四個月後,當自己興高采烈回到鳳凰城後,還未來得及回府將還魂草給雲兒服用,就被皇兄一道聖旨宣進皇宮。
他當時就奇怪了,皇兄怎麼會那麼着急召自己入宮,連一刻也不能等。呵呵,沒想到……
雲兒?似乎是墨王府曾經的女主人,鳳墨的妻子。鳳熠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鳳鳴眉頭一擰,凌厲地吼道:“你什麼意思?!別以爲父皇不在皇宮,你就可以肆意污衊!”
鳳墨極快地出手,在周圍的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一掌打在鳳鳴的胸膛上。
被打的鳳鳴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鳳熠目光一寒,雙足蹬地,直接從龍椅上,瞬移到鳳鳴身前,擡起左手化去了鳳墨的又一擊,同時,毫不留情地用右手拍了鳳墨的胸膛一掌。
鳳墨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他惡狠狠地看向被夜雨扶起來坐在地上的鳳鳴,說道:“要不是你,皇嫂也不會血崩,皇嫂不會血崩,雲兒的藥也不會被搶掉!都是你的錯,你這個掃把星!”
鳳熠將所有內力聚集在右手,朝着鳳墨的胸膛凌空揮下,像暴風一樣地空氣激流帶着勢如破竹的氣勢襲上鳳墨的身體。
他不容許,任何人辱罵他的親弟弟!
“噗……”鳳墨不由自主地又噴了一口血,他看向鳳熠,憤憤地說道:“你和你父皇一樣!你父皇爲了你母后搶了雲兒的救命藥草,而你縱容那個身份不明的女人肆意傷害嫣兒,捏碎她的骨頭不說,還奪了她動聽的聲音!”
百官都不禁好奇,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鳳熠反手又是一揮,直打得鳳墨在地上移動了幾米。他的聲音像是從十八層地獄傳來:“我的泠兒不是你可以說的!”
鳳墨側頭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嘲諷地問道:“你父皇不是讓你放過我嗎?怎麼,你想違抗他的旨意?”
鳳熠一甩衣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着鳳墨,幽幽地說道:“就在昨晚,那道聖旨莫名其妙的自燃了。朕想,這是在外面雲遊的父皇暗示自己對你不必再縱容了。”
就在昨晚,他的泠兒,離開了他!要不是鳳墨將南漪的事情傳到瀾煜手上,他的泠兒也不會離開他!
所以,鳳墨該死!
鳳熠一邊走向龍椅,一邊吩咐道:“夜雨,你先帶鳳鳴到鳴宣殿休息。”
“微臣遵命。”
夜雨說完後,又對着鳳熠跪拜道:“微臣告退。”接着,他扶起像個呆愣愣的鳳鳴,離開了涵清殿。
鳳熠坐在龍椅上,看向下方,冷冷地說道:“來人,將鳳墨滿門抄斬。”
很快,鳳墨被拖了下去,留下百官低着頭惶恐地站在涵清殿。
鳳熠用壓迫性十足的眼神掃過下方站着的所有人,緩緩問道:“你們不是一直想朕出兵收復天下嗎?”
他不待別人回答,又說道:“如你們所願。”
百官的臉上都露出驚喜的神色,跪拜道:“皇上英明!”
他們朝鳳國早就強大到可以橫掃天下了!
冷風的眉頭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皇上這是怎麼了?他不是一直說時機不到嗎?難道現在到了?
鳳熠站起身子,負手而立,凌厲地俯視着衆人,氣勢十足地說道:“全力攻打瀾兮國!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朕攻陷瀾兮國京城!”
爲什麼只是瀾兮國?冷風出列,作揖道:“皇上,微臣斗膽請問,爲什麼只是瀾兮國,那曼凌國呢?”
鳳熠通過涵清殿的大門,看向遠處的天空,思念之情慢慢爬到臉上,喃喃道:“爲何攻打瀾兮國?”
他重新將視線放在衆人身上,臉上是滿滿的怒意,一字一句地說道:“瀾煜搶了我朝鳳國未來的皇后!這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對我們朝鳳國的藐視!”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反問道:“曼祺要是知道天定鳳女在瀾兮國,會不參一腳麼?”
冷風愣了一下,沒想到會是這樣。他與百官不約而同地跪在地上,大聲說道:“臣等定不負聖望!”
下朝後,鳳熠獨自來到鳴宣殿,鳳鳴沒入住王府之前的住所。
他走進鳳鳴的臥室,擡手阻止了迎面而來的夜雨的跪安,沉聲道:“怎麼樣了?”
夜雨皺着眉頭,應道:“鳴王爺傷勢倒不是十分嚴重,只是他眼神空洞,不言不語,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
鳳熠點點頭,揮退了夜雨。
他緩緩走到鳳鳴牀邊,低頭看着對方呆愣的臉,輕聲喚道:“鳴兒。” www ✿тTk ān ✿c○
鳳鳴的眼珠子轉了轉,沒有太大反應。
鳳熠坐在牀邊,伸手撫着鳳鳴的臉,再次輕聲喚道:“鳴兒,皇兄來看你了。”
鳳鳴突然哭了出來,他將腦袋擱在鳳熠腿上,哽咽地說道:“皇兄,我終於知道父皇和母后爲什麼不喜歡我了。”
鳳熠嘆了一口氣,擡手落在他背上,輕輕拍打着,說道:“他們沒有不喜歡你,只是不知該怎麼面對你。”
大概是一見到鳳鳴,父皇和母后就被愧疚感折磨吧。所以,他們纔會爲了減少和鳳鳴見面的次數和時間,將丁點大的他扔到鳴宣殿。要不是自己經常來看他,他應該被仇恨矇蔽了眼睛吧。
鳳熠勾了勾好看的脣角,其實他挺喜歡這個崇拜自己的弟弟。
過了許久,鳳鳴才說道:“皇兄,不是我的錯。”
鳳熠眼裡閃過一絲心疼,安慰道:“當然不是你的錯,別想那麼多。”
又過了許久,鳳鳴將頭擡起來,眼角還掛着淚珠,悶悶地說道:“皇兄,你好久沒喊我鳴兒了。”
鳳熠愣了一下,溫柔地笑了笑,又喚了聲“鳴兒”。
說到底,鳳鳴還像個小孩子。
鳳鳴的臉上掛起大大的笑容,說道:“皇兄,有你真好!”
若不是你陪我度過那段歲月,若不是你讓陽光照射到我身上,我大概已經腐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