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漢的眼睛漸漸變得赤紅,額頭上不停的冒出汗水,他的雙拳緊握,不停的喘着粗氣。很明顯,他在刻意的壓制內心的狂怒。
“我弟弟那時候才六歲,有一天,我的母親和我出去幹活,將他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裡。弟弟天性頑皮,在家待不住,就跑了出去。結果……他遇到了兩個鄰居家的男人,就這樣第一次沾染上了大麻!當天我和母親回來之後,只覺得他的情緒有些興奮,並沒有想太多。當我們發現他在吸食大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月以後了……他的毒癮太深,加上年紀又小,根本不可能戒得掉……”
阿爾漢緩緩蹲下身子,雙手深深的插進頭髮裡,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顫抖。
“在母親知道弟弟染了毒癮之後,發了瘋似的拿着菜刀要去和那兩個男人拼命。可是,她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不僅沒殺了他們,卻被他們灌了許多大麻……當時,我正在跟醫生救治弟弟,根本不知道母親的處境。當我反應過來不對勁跑出去的時候,母親已經倒在了家門口,沒了呼吸……她是大麻過度致死,在這個罪惡的地方,這種死法簡直太常見了,根本無法引起大家的注意。就連弟弟的遭遇,大家也都覺得很平常,根本沒有一個人替我們一家人說一句公道話。”阿爾漢將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幾十年過去了,他仍然忘不了當時的絕望和憤怒,“在你們心中,金三角代表着權利、金錢和地位。但是在我眼裡,這裡就是地獄!我每年都會看到好多剛剛會走路的小孩子被強迫吸食大麻,好多本來勤勞能幹的男人女人因爲沾染上了罌粟,最後變得六親不認!在這裡,死亡是最平常的事情!這就是全世界都向往的地方,它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地獄!”
阿爾漢越來越激動,到最後,幾乎變成了咆哮。他的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雙目赤紅,臉上佈滿了汗水和淚水。母親和弟弟的死一直是他童年裡的噩夢,在那之後,本來開朗外向的他變了,徹底變成了一個孤僻陰冷的少年。直到幾年之後,他擁有了反抗的力量,第一件事就是用菜刀一塊一塊將那兩個男人活生生的肢解!
阿爾漢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人不在了,他變成了大家眼中的魔鬼。
許是命運弄人,原本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在經過一次次磨鍊之後,迅速成長成爲能夠獨擋一面的克欽邦獨立軍團首領。之後,他便一直帶領克欽族不停的遊離在緬甸的內戰之中,同時還不忘在金三角的問題上摻和一腳。
“所以,你想掌控金三角,是爲了死去的弟弟和母親?”安亦晴的小臉上看不出喜怒,阿爾漢的故事很感人,但是這世上感人的醜陋的事情她見得多了,如果只憑這一點就說服她來趟這趟渾水,那是不可能的。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阿爾漢用雙手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淚水和汗水擦掉,“我想控制住金sanjiao的毒品輸出方向,重新規劃金sanjiao的勢力格局,將居民和勢力中心隔絕開。金sanjiao的確是罌粟生產之地,但不代表這裡的住戶都要沉淪地獄。再有就是,雖然克欽和zhengfu獨立軍都屬於緬甸,但是幾位也知道,政府一直想要將所有獨立軍收入囊中,包括彭將軍的果敢。現在的緬甸zhengfu是什麼德行我不管,但是我克欽邦的生死存亡絕對不能交到他們手裡。我現在雖然說是克欽軍團的首領,但是勢力還是太單薄。如果能走上金三角的頂峰,miandian政府想動克欽邦也得掂量掂量。”
阿爾漢說的安亦晴明白,緬甸四分五裂,緬甸zhengfu一直想將克欽邦、果敢幾個獨立軍團變成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這些年一直不停的打游擊戰。但是由於政治思想不同,各個獨立軍團已經在無形之中完成了拉幫結派,自然不可能就這麼任由緬甸zhengfu將他們全部拿下。
而以阿爾漢爲首的克欽軍團,是整個緬dian以戰鬥力強悍聞名的鐵血軍團,樹大招風,自然成爲了緬甸zhengfu想要收入囊中的重點對象。可是奈何阿爾漢爲人實在是太過老奸巨猾,一手太極打得緬甸zhengfu那羣人暈頭轉向,折騰了好幾年硬是沒碰得了軍團一根汗毛。
但是,這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如果克欽獨立軍不強悍到讓所有人仰望的地步,早晚會變成其他對手的囊中之物。
所以,阿爾漢必須尋找一個強有力的盟友,逼着自己短時間內迅速強大起來。
“阿爾漢先生,你說的我都明白,你的經歷我也很感動。但是,我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幫你呢?要知道,金三角這可是一灘渾得不見底的黑水,一旦搞不好,很容易萬劫不復的。”
“安小姐,我知道幾位的擔憂。對於現在的我,沒有辦法向你們保證什麼。但是,我可以做到兩點。”阿爾漢伸出兩根手指,一字一句鄭重其事的承諾道,“我用我母親和弟弟的名譽起誓,在我阿爾漢和安亦晴、彭將軍達成合作之後,會做到兩件事。第一,保證絕對的信任和透明,絕對不會藏有私心。第二,控制金sanjiao對華夏的輸送數量,並且隨時提供各種一手資源。”
安亦晴和彭少懷對視了一眼,心裡有了考量。
阿爾漢說的這兩點很讓人心動,控制金sanjiao對華夏的輸出數量,這是華夏國高層做夢都想搞定的事情。就連安慕雲安老爺子和顧老爺子,曾經也爲了華夏國越來越多的yin君子感到擔憂。金sanjiao是世界輸送第一據點,如果能夠將這裡的輸出量控制住,那麼華夏國的yin君子將會少很多。
不管是作爲安慕雲孫女的安亦晴還是作爲擁有一顆赤子之心的彭少懷,都對這個條件非常心動。安亦晴倒不是有什麼愛國情操,她只是覺得有國纔有家,如果華夏國亂了,作爲安家人,操心是早晚的事兒。更何況,她手裡有了這個砝碼,不管以後華夏國權力中心的人誰對她居心叵測,都得好好考慮考慮再動手。
說白了,安亦晴心動,是因爲這個護身符很好用。
而彭少懷,更多的是因爲華夏國。他和安老爺子還有顧老爺子是同一個年代的人,心中刻着的就是“愛國”兩個字。能爲國家減少罌粟的輸送量,這是他做夢都想實現的事。
不過,情懷歸情懷,這麼兩個條件,還不足以讓安亦晴和彭少懷兩人太過心動。
“阿爾漢先生,這些誠意,我覺得不足以讓我們赴湯蹈火。”安亦晴遺憾的搖了搖頭,“金三角這塊骨頭太難啃,如果你覺得這些條件就能讓我們冒險,那我還是勸你尋找其他盟友吧。”
阿爾漢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就這麼淡淡的盯着安亦晴,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安亦晴也沒有說話,用同樣平靜的眼神看着阿爾漢,兩個人平靜的對視了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過後,面無表情的阿爾漢忽然笑了出來,然後輕笑漸漸的變成朗聲大笑,看着安亦晴的眼神中比之前帶了更多的親切。
“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選,胃口大的讓我喜歡!”阿爾漢笑了半天,終於收起了笑聲,“如果你們今天說我那兩個條件足夠了,我倒是真的要考慮考慮是不是該和你們合作。”
能成大事的人,必須要有能夠配得上他的野心。一個只會種地、只想着賺一百塊錢的小老百姓是做不了幾千萬的大生意的,在能力足夠的情況下,野心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如果安亦晴和彭少懷真的因爲這兩個條件就答應了,滿足了,那隻能說明他們的眼界太小,不足以支撐整個金三角的能量。
還好,安亦晴和彭少懷都是有野心的人,更讓阿爾漢多了幾分惺惺相惜。
安亦晴和彭少懷互相看了一眼,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這阿爾漢腦子有病,他們嫌佔得便宜太少,他還樂得不要不要的。
“安小姐,彭將軍,二位千萬別生氣。我相信你們的爲人,所以纔敢試探一下。”阿爾漢真誠的道了個歉,“我用克欽獨立軍的名義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試探二位。以後,我將把二位當成最親密的合作伙伴,無條件相信你們。”
“至於給兩位的條件,除了剛纔那兩條之外,還有兩條更重要的。金三角以後所有的受益,安小姐、彭將軍和我各得三分之一。再有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安小姐、彭將軍,你們可以懷疑一切,但請不要懷疑我的誓言和人品。我阿爾漢雖然陰險狡詐,但是該有的底線還是有的。我活了半輩子,從沒有違背過任何誓言。我相信你們,也請你們真正的相信我。”阿爾漢一字一句說的非常真誠,不卑微、也不虛浮。
安亦晴和彭少懷點了點頭,阿爾漢這個人的名聲在外,恪守諾言是出了名的。特別是對待克欽軍團的士兵,更是當成一家人。當然,對待敵人,陰險狡詐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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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暈死…不是公子想斷更啊,我已經傳上去了,因爲地域名字問題被打回來了。然後再傳上去就沒人審覈了,就這樣…我斷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