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
解石機掉在操作檯上,夏浩看着面前的廢料呆若木雞。阮雪和段驚寧等人的臉色非常不好,張玉生受不了打擊,向後倒退了好幾步,才被顧夜霖看看扶住。
只見解石臺上,毛料被一分爲二,斷開的界面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碎裂翡翠。翡翠的顏色非常正,是玻璃種帝王綠無疑,但是卻碎的幾乎成了渣子。別說一個億,就連一萬塊錢都賣不到!
自從安亦晴進入賭石界以來,頭一次兩連敗!敗的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夏浩喃喃自語,擔憂的看向安亦晴。
安亦晴靜靜的站在旁邊,雙眸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廢料,小臉一片平靜,看不出喜怒。但是夏浩卻莫名的覺得有一股寒意,他知道,安亦晴一定是怒極了。
解石臺下,衆人看到連續兩次失敗的安亦晴紛紛竊竊私語,有的感到惋惜,有的感到幸災樂禍。
古天和古思憶兩個人躲在人羣中,在看到安亦晴失敗之後,臉上全都露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微笑。風水輪流轉,沒想到安亦晴也有今天。古思齊站在他們兩個人身後,擡眼看着安亦晴,不知在想些什麼。
場面一陣亂哄哄的,孟魄的滿堂彩和安亦晴的失敗給大家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這時,已經將整塊極品藍精靈解出來的孟魄看了一眼那塊廢料,然後志得意滿的看向安亦晴。
“怎麼樣安小姐?還要繼續比嗎?”他雙手背在身後,下巴微微擡高。剛纔還陰沉的臉上佈滿了得意洋洋的笑容,一直以來被安亦晴打壓所帶來的怨氣終於從心裡吐了出來。
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安亦晴,試圖從她的眼中找到一絲沮喪和窘迫。
但是,令孟魄失望的是,安亦晴仍然保持淡定,似乎輸的人並不是她自己。
“安小姐,玻璃種帝王綠和極品藍精靈,我想你應該知道市場價大概有多少。大家都是圈內人,說話也不拐彎抹角。你連輸兩局,即便之後的三塊毛料開出極品,也沒有翻盤的機會。安小姐,要我說,你還是趁早認輸吧!”孟魄不喜歡看見安亦晴那張淡定的小臉,在他看來她只是在盡力僞裝,索性繼續打擊她,試圖打破她的面具。
安亦晴怎麼能看不出孟魄的打算,她不但沒有驚慌,反而輕笑出聲。她的笑聲很輕,但是卻在這鬧哄哄的大廳裡傳得很遠。一直在竊竊私語的衆人們不自覺的閉上了嘴巴,全都將目光落在安亦晴的身上。
“孟魄先生不愧是翡翠大王,手段的確高明。不過雖然你的提議不錯,但是我還是希望將這次比試繼續進行下去。我安亦晴一向做事有始有終,即便是輸,也要輸的光明正大!”安亦晴雙手放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傾,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孟魄,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孟魄先生,我想輸的光明正大,你是否能贏得坦坦蕩蕩呢?”
孟魄的表情一僵,剛剛的得意好像面具一樣卡在臉上。看着安亦晴那雙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雙眼,孟魄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頭。
難不成,這個女人發現了什麼?
孟魄的眸光微微閃動,眼底劃過疑惑,臉上卻不動聲色。
“安小姐既然想比下去,那就繼續吧。我孟魄做了幾十年的翡翠大王,坦坦蕩蕩四個字還是能做得到的!”
孟魄的話音剛落,一個渾厚的聲音在人羣外面響起。
“我看未必!孟魄先生還是把這四個字送給別人吧!這場比賽也不用繼續了!”
孟魄臉色一沉,迅速向遠處看去。
心急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安亦晴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大家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向身後看去。只見解石大廳的門口,站着三個男人。不,準確的來說,是一位老人,以爲中年人,和一個少年。
老人的頭髮半白,小麥膚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的個子很高,一身深綠色的軍裝穿在身上,腳上套着一雙及膝的黑色戰靴。整個人看起來威風凜凜,精氣神十足,就好像是長年征戰沙場的將軍,只需一個眼神便能讓敵人跌落馬下。
在他身後的那個中年男人和少年的皮膚都偏白,特別是那個少年,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明明是一個男孩子,卻好像女孩兒一般嬌弱。有心人看了半天,發現這三個男人的長相有些相似,應該是有血緣關係的。
這時,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果敢王也來了!”
人羣中一陣抽冷氣的聲音,看着眼前這位征戰沙場的將軍,漸漸和傳說中的那個殺伐果斷的果敢王對上了號。
經過了十幾天的臥牀休養,再加上安亦晴的靈藥,彭少懷的槍傷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這些日子兒子孫子一直不讓他亂跑,以他的性子早就玩遍了整個緬甸公盤。
“好啊!緬甸公盤真是好樣的!大爺我十幾天沒來,竟然有人敢欺負我的孫女!”彭少懷冷哼一聲,犀利的鷹眸掃了一眼衆人,最後將冰冷的目光落在孟魄的身上。
剎那間,孟魄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彷彿被凍住了一般。果敢王久經沙場,殺人無數,那眼神中的威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而此時,衆人被彭少懷的話驚的炸開了鍋。
“孫女?果敢王有孫女嗎?”
“沒聽說啊,不是說只有一個孫子嗎?”
正在竊竊私語的衆人都沒注意到,安亦晴在聽到“孫女”兩個字時,嘴角一抽,狠狠的翻了個白眼。
“彭老頭你還要不要臉了?你都有一個孫子了,亂認什麼孫女!小晴什麼時候答應做你孫女了?!”彭少懷的到來讓段驚寧振作了不少,扯着嗓子衝他喊道。
“滾蛋!小晴丫頭是大爺我的救命恩人,這個孫女我認定了!大爺我家裡的認親酒都準備好了,只要小晴一同意,以後她在果敢就橫着走!”
衆人的腦子亂成一鍋粥,在段驚寧和彭少懷的對話中終於慢慢理出了頭緒,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彭少懷。
果敢王是什麼身份?說是一個小國家的國王也不爲過,他竟然要認安亦晴做孫女?!
在大家震驚的視線中,彭少懷帶着兒子和孫子大步流星的向解石臺走去。別看彭少懷年紀大,但是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大長腿邁的一步頂他兒子兩步,瘦小的彭澤更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解石臺上非常安靜,安亦晴沒出聲,張玉生等人也就沒說話。至於孟魄那一方,當然是被彭少懷給震住了。
“哈哈哈,小晴丫頭!好幾天不見,你怎麼被人欺負成了這個樣子?!”彭少懷三步並做兩步登上臺階,大笑着走到安亦晴身邊,打趣的看着她。
安亦晴無奈的搖了搖頭,“彭爺爺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身上的傷好了是不是?不是讓您再多休息兩天嗎?”
“嘿!大爺我的身體健壯的跟頭牛似的,區區小傷而已!彭澤他爸把我關在家裡好幾天,老子都快要發黴了!”彭少懷轉頭瞪了彭澤的父親彭天一眼,埋怨道。
彭天臉上露出苦笑,對安亦晴無奈的聳聳肩,表達出對自己這個老頑童父親的頭疼。
“彭叔叔,您好。”安亦晴禮貌的欠了欠身,打了個招呼。
彭天笑着點頭,上次在晚宴上見過安亦晴之後,他對這個女孩兒的印象就非常好。
“小晴姐姐,爺爺說有人欺負你,是誰?”彭澤不管那些禮節,邁開腿就跑到了安亦晴身邊,拉着她的手鼓着一張臉說道。站在安亦晴身後的顧夜霖眼神一沉,雙眸死死的盯在了彭澤的手上。
“怎麼會有人欺負我,你爺爺他是胡說的。”安亦晴摸了摸彭澤的腦袋,苦笑着對彭少懷道,“彭爺爺,我哪裡被人欺負了?”
“哼!自己的毛料都被調包了,還說沒被欺負?!換成大爺就直接掀了這張桌子,打他個滿地找牙!”
彭少懷的話剛說完,孟魄終於忍不住了。
“這位……果敢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之前彭少懷和安亦晴一直在用華夏語對話,孟魄聽不懂。但是彭少懷最後的那句話故意用英語大聲說了出來,就是爲了讓所有人都聽到。
果然,彭少懷的話讓大家心中又是一驚。毛料被掉包可不是小事,這在緬甸公盤的歷史上是從來都沒出現過的事情。
“什麼意思?你聽不懂英語還是聽不懂人話?老子的意思就是這次比試不公平!”彭少懷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大嗓門吼起來連地面都震了震。他的大掌拍在桌子上啪啪作響,“好一個翡翠大王!比試不過竟然玩陰的!小晴的毛料是不是被你調包的?你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臭老頭子竟然跟一個小丫頭耍心眼!你還要不要臉?!”
孟魄被彭少懷罵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五顏六色的好看極了。他幾次想還嘴,但是隻會賭石的他哪裡是久經沙場的彭少懷的對手?老秀才遇到老流氓,孟魄長了一百張嘴也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彭少懷的話很清楚,大家也都聽明白了,也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緬甸公盤怎麼可能會出現調包這種事情?更何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翡翠大王啊!爲了贏一個小丫頭,不至於連臉面都不要了吧?
“彭、彭先生,這件事情會不會有什麼誤會?緬甸公盤……應該不能吧……”衆人之一小心翼翼的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覺得彭少懷說的真實度並不高。
“就是!彭先生,您雖然是果敢王,但是也要講道理對不對!我們副會長的賭石技巧所有人都知道,贏了一個小丫頭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您可不能因爲安小姐跟您的關係好,就污衊我們!”緬甸玉石協會的會長桑博忍不住發話了,眼看着孟魄就要贏了,他怎麼能允許彭少懷來插一腳?!
大家竊竊私語,覺得桑博說的話有道理。剛纔彭少懷不是說了麼,安亦晴是他的救命恩人。也許他只是爲了報答安亦晴也說不定?
“你是哪根蔥哪頭蒜?關你屁事啊?!”彭少懷不吃桑博那一套,一掌拍的桌子震天響,“老子一向行的端做得正,做事光明磊落!不像有些人,就愛玩些陰的!緬甸玉石協會是吧?行!等老子哪天不忙了,去會一會你們!”
桑博臉色一白,剛纔他只想着贏,卻忘了對方的身份是他惹不起的。
張了張嘴,看着彭少懷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睛,桑博最後還是將話嚥到了肚子裡。
孟魄看見桑博的慫樣,在心底暗暗罵了句“廢物”。
“彭先生,大家都是文明人,玉石城不是戰場,不是您帶兵打仗的地方。既然你說我給安小姐的毛料調了包,那麼證據呢?雖然你是果敢王,但是沒有證據,我照樣可以告你誣陷!”孟魄說話連敲帶打,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姿態。
解石臺下的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什麼事情都講究個人證物證。沒有證據,即便是再大的人物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冤枉人。
其實,他們倒不是爲孟魄鳴不平,只是不希望被兩方的人當槍使罷了。當然,都少不了想看熱鬧的好奇心。
“證據?你要證據是吧?”彭少懷冷笑一聲,昂首挺胸的斜睨了孟魄一眼,“大爺我早就猜到你小子要耍賴,老子把人證都給帶來了!來人!把我給那老頭帶進來!”
話音剛落,大廳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大家回頭看去,只見兩個身着軍裝的年輕男人手中提着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那個老頭的神色有些萎靡,額頭上全是汗水。許是被彭少懷的人嚇到了,也有可能是被嚴刑拷打過,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癱在其中一個士兵的身上。
大家疑惑的看着這個老頭,心中不解,這個人是誰?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這個老頭出現的時候,孟魄的臉色猛地變了。
“怎麼樣?孟魄先生,你覺不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兩名士兵將老頭帶到解石臺上,彭少懷繞着他走了一圈,揹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孟魄。
孟魄的後背浮上一層冷汗,眼神閃爍,心中迅速想着解決的對策。
忽然,他心思一動,笑了出來。
“彭先生,我怎麼可能知道他是誰?我見都沒有見過。”爲了表示自己真的沒見過,孟魄還特意上前走了幾步,仔細的對那個老頭打探了一番。
那個老頭聽到孟魄的聲音,忽然睜開眼睛,看着孟魄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光亮。他剛要開口求救,卻在發現孟魄眼神中的警告時又緊緊閉住了嘴巴。
“你不知道不要緊,這玉石城裡有的是人知道!”彭少懷怒極反笑,一個揮手,一名士兵立刻跑了出去。片刻之後,十好幾名穿着玉石城工作制服的男女老少一頭霧水的跟着他走了進來。
“你們都是玉石城的工作人員吧?”彭少懷問道。
這十幾個人疑惑的點點頭,不明白彭少懷要做什麼。
“很好,我問你們,這個老頭子你們認識嗎?”彭少懷伸手指了指那個老頭,沉聲問道。
玉石城的工作人員順着彭少懷指的方向看到那個半昏迷的老頭,在看到他的長相後,驚訝的點點頭。
“這不是負責看管倉庫的大伯嗎?”其中一個年齡較小的女孩子驚呼道。
孟魄心中一沉,彭少懷卻樂了。
“你確定?沒認錯?”他看着那個女孩子笑着問。
“這有什麼能認錯的啊?瓦薩大伯在這裡幹了這麼多年,大家都認識啊!”那個女孩兒有些疑惑,“他是生病了嗎?”
“嗯,生病倒是沒有,只不過被豬油蒙了心。”彭少懷笑的陰陽怪氣,又問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你們都認識他?”
大家點頭,表示那個女孩兒說的是事實。
彭少懷滿意的笑了,揮手示意士兵將他們帶了下去。
“看到了吧?負責看管玉石城倉庫的瓦薩大伯,手中握有倉庫所有大門的鑰匙!除了緬甸公盤的總負責人之外,只有這個老頭子能隨便進出倉庫!昨天晚上,就是這個老東西收了你翡翠大王的錢,放了你的人進來調包小晴的毛料!他都已經承認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廳裡一片安靜,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因爲有了人證,大家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向彭少懷的方向傾斜,許多人都對孟魄露出了懷疑的目光。
張玉生和阮雪等人紛紛鬆了一口氣,臉上都露出了喜色,心中對彭少懷的傾心相助感激不盡。
唯有安亦晴,仍然看不出喜怒,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麼。
這個瓦薩老頭的出現讓情況進入了死局,對孟魄一方非常不利。
仇輕然臉色有些陰沉,眼中帶着一絲殺氣。在她的身後,仇嫣然一聲不吭的躲了起來。果敢王的大名她如雷貫耳,絕對不會蠢到主動去撞槍口。
片刻的死寂之後,孟魄忽然冷笑了一聲。
“彭先生真的是好手段,爲了安小姐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你安排了一個看大門的老頭,指認我將安小姐的毛料調包。單單是一個認證,彭先生不覺得太草率了嗎?看這老頭子的樣子,應該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吧?彭先生別是屈打成招了!”
孟魄終歸是人老成精,一句話就抓到了點子上,也讓大家心中的天平再一次發生了動搖。
對啊,只有人證沒有物證,僅憑一個老頭子就定了孟魄的罪,的確是太草率了!
更何況,這個叫什麼瓦薩的……貌似的確受了不少皮肉之苦。會不會真的是果敢王爲了讓自己的救命恩人翻盤,屈打成招或者自編自導演了一齣戲呢?
“放屁!你以爲老子跟你一樣卑鄙嗎?!”彭少懷大怒,一向光明磊落的他怎能容得下孟魄這樣的誣陷,“老子一輩子行的端做得正,豈是你這種小人說的那樣?!調包了就是調包了,堂堂翡翠大王敢做不敢承認,你別說自己是男人!”
孟魄臉色一沉,心中怒火燒的越來越旺。
“彭先生,你是果敢王,我這種小人物不敢觸你的眉頭。但是在場這麼多人,你當他們都是傻子嗎?弄了個半死的老頭子來誣陷我,雖然你想讓安小姐贏得比賽,但是也不用把大家當傻子涮吧?!”
孟魄這一手挑撥離間玩的厲害,大家看着彭少懷的眼神開始有了變化。他們不在意調包不調包的,他們在意的是彭少懷是不是真的在拿他們當傻子。
彭少懷怒極氣極,有理說不清,暴走的要挽起袖子去揍孟魄。
“好你個老東西!大爺我廢了你!”
這時,一直沉默的安亦晴忽然上前,一把握住彭少懷的胳膊。
“彭爺爺,稍安勿躁。”她轉頭看向孟魄,冷清的說道,“你不是想要物證嗎?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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