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柳筱，現在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顏如是拜成了師，魯木得到了煉妖爐，蘇夢陌的兩個跟屁蟲，一個殘次一個大丟顏面。
這世界還能夠更圓滿點兒嗎？
爲了慶祝，柳筱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集市的忘塵樓喝酒。
包下最大的包間，叫來了所有的菜，開了整整幾十壺酒，他們今天就要不醉不歸！
一羣人正喝得脫形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柳筱一腳踢開身邊醉醺醺的曜和赤塔爾博之，懶洋洋地走過去打開門，不耐煩地問道：“誰啊？”
可看清門後人的時候，她頓時愣住了。
竟然是玄傅。
雖然心裡很想直接甩上門，但她還是忍住了。
“有什麼事嗎？”她儘量保持禮貌地問道。
玄傅還來不及答話，坐在旁邊的顏如是剛好拎着壺酒蹦蹦跳跳地過來。
“來，筱兒，咱們喝個交杯酒，氣死白易寒那個死人臉……”顏如是剛蹦到柳筱身邊，就突然看清了門口的人。
她原本因爲微醺而潮紅的臉，一下子有些蒼白起來。
“如是，你身上有傷，不要喝那麼多酒。”看見顏如是肩膀上的繃帶，玄傅不由心疼，同時又責備地看了柳筱一眼，似乎在責怪她竟然讓顏如是喝酒。
柳筱冷笑一聲。
當初拋棄顏如是的人是誰，現在做出這個模樣，她真的覺得可笑。
但她沒說什麼，聳了聳肩，直接走到白易寒身邊。
白易寒在柳筱的要挾下，不能喝酒，因此只能臭着張臉坐在角落裡。
柳筱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立馬開口抱怨道：“白易寒，你找朋友什麼眼光啊？”
白易寒這時也看見了玄傅，微微蹙眉，說道：“他怎麼來了？”
“找如是唄。”柳筱不在意地吃着菜，“鬼知道他又唱的哪一齣。”
赤塔爾博之現在也注意到了玄傅。
頓時，他酒也沒心情喝了，眼睛一斜一斜地，止不住地往顏如是和玄傅那兒瞥。
這時候，不知道玄傅和顏如是說了什麼，兩個人竟然直接走了出去，進了對面空的包間。
這下子，柳筱坐不住了。
一躍而起，她就躡手躡腳地走到那個包廂的門口蹲下。
她纔剛蹲好，她就突然感到身邊擠過來好多人。
最前頭的是一臉擔憂的赤塔爾博之，再後面就是一臉八卦的曜、煙娘和魯木。
就連錦、白易寒和孟婉兒都來了。
柳筱忍住抽動的額角，仔細地貼在門縫邊偷聽。
玄傅和顏如是的對話聲從裡面傳出來。
“如是，你還好嗎？”
“有什麼好不好的，你最近又不是沒見過我。”
“對不起，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你想多了，我何必跟一個跟我沒關係的人生氣，我的氣寶貴的很，天天那麼生還不得斷氣。”
聽到顏如是對玄傅態度冷淡，柳筱不由在心裡狂按贊。
“如是，你不要這樣陰陽怪氣，你明明知道我……”
“我知道什麼？你有什麼事情快點說，說完了我還要回去喝酒。”
聽到顏如是這個問題，玄傅突然陷入一片沉默。
“如是。”糾結了良久，他終於開口，“我今天過來，是想問你，你願意原諒我嗎？不止是原諒，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轟！
聽到這句話，柳筱心裡簡直是火山爆發。
尼瑪，玄傅竟然是來求“複合”的？
赤塔爾博之現在臉色已經慘白一片了，如果不是旁邊的曜和魯木拉着，衝動如他，恐怕已經直接衝進去暴打玄傅了。
顏如是顯然也驚到了，半響也沒答話。
“機會？”顏如是終於徐徐開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筱的心理作用，她的語氣似乎已經沒有之前的決絕了。
“不錯，給我們兩個人再一次機會。”玄傅說到這裡已經有些激動，“我的心裡一直有你，以前只是因爲我們的身份，我才一直躲避，可現在，我已經不想再逃避了！”
“我們兩個人……”顏如是猶豫地重複道，這一次，柳筱真的聽出了她的動搖，“爲什麼……爲什麼你突然改變想法了？”
“當然因爲我愛你！也是因爲今天的比賽！”玄傅迅速地答道，“現在你已經是言長老的徒弟，有這樣的身份，就算我娶你，別人也不會說什麼。不過當然，如果你可以換一個名字，讓別人查不出你的過去，那就更好了。”
玄傅說到這裡，外面的柳筱已經氣得雙拳緊握。
言長老的徒弟？
換個名字？
查不出過去？
這些都是什麼爛理由！
玄傅他丫的，簡直就在侮辱“愛”這個字！
房間裡一片死寂，顏如是沒有說話。
柳筱簡直急哭了。
她知道顏如是對玄傅用情何等之深，所以她真怕她答應了！
房裡的顏如是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開口。
“玄傅，我真後悔我自己，竟然愛過你。”
那一句話裡包含的情感太多，心痛、厭惡和決絕。
“如是，你在說什麼，我那麼愛你，你竟然說這種話！”玄傅顯然驚呆了，難以置信地開口。
“你愛我？你愛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你的國家和子民吧。”顏如是輕笑着說道，笑聲聽起來有幾分淒涼，“我不怪你，所以之前就算離開，我也沒有過一絲怨恨，可今天的你，真讓我噁心！”
“顏如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玄傅現在也有幾分怒火了，“我說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你當然沒錯，在你眼裡，錯的一直都是我！”顏如是的聲音開始冰冷，“我錯在身爲青樓女子還癡心妄想地喜歡你，錯在我不願意隱瞞我自己的過去，錯在我從來不因爲我的出生和過往而羞恥！”
“不爲你的過往而羞恥？”玄傅簡直怒極了，有些口不擇言起來，“難道你還爲你風塵女子的身份自豪？顏如是，我告訴你，這次是你的大好機會，如果你不抓緊言長老，改名後重新來過，你一輩子都只會被人恥……”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打斷了玄傅的話。
“你……你竟然打我？”玄傅的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
“對，我就是打你。”顏如是的聲音微微顫抖，可語氣裡滿是堅定，“我告訴你玄傅，出生和過去我選擇不得，可我不會感到可恥。我就是我，顏如是，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永遠會是！”
玄傅還來不及說話，顏如是又開口了，語氣裡待着幾分疲憊。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玄傅又驚又怒，可看着顏如是冰冷的神色，他終是沒再說什麼，直接拂袖走人。
門啪得被打開，門口的一羣人避之不及，就被逮了個正着！
玄傅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面對他的質問，赤塔爾博之不僅不害怕，反而筆直地站了起來。
下一秒，他驀地出手。
冰冷的拳頭，毫不猶豫地落在了玄傅臉上，馬上見了血。
“赤塔爾博之，你瘋了！”玄傅簡直快氣死了，顏如是扇他也就算就算了，竟然還被赤塔爾博之打了！
“瘋的是你！”赤塔爾博之清秀淨白的臉上帶着罕見的冰冷，“如是這麼好的姑娘，你都不懂得珍惜。不過也要謝謝你，因爲你的愚蠢，我纔有了機會。”
這麼赤裸裸的一句告白，聽得一旁的柳筱、煙娘和孟婉兒三個姑娘少女心都爆棚了！
之前赤塔爾博之對顏如是的態度雖然各種明顯，但今天，絕對是他第一次承認！而且方式還那麼霸氣！
簡直太man了有木有！
屋裡的顏如是，聽到這句話，也是驚到了，驀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赤塔爾博之。
赤塔爾博之本來冰冷憤怒的神色，在她的注視之下，頓時又紅了，又變回了那個清純的小男生。
玄傅現在很火大，恨不得一拳朝着赤塔爾博之揍回去。
可偏偏，他們的動靜太大，酒樓裡不少客人都已經圍在走廊上，看着他們竊竊私語。
玄傅最在意形象，於是只能忍住滿腔的憤怒，惡狠狠地瞪了赤塔爾博之一眼，轉身離開。
他一走，柳筱幾個人全部一窩蜂朝着顏如是走去，只有白易寒，猶豫了片刻，還是邁着小短腿，追着玄傅離開。
到房間裡，柳筱才發現，顏如是的臉色何等蒼白。
心疼地扶住她，她開口道：“如是，你沒事吧？”
“沒事。”顏如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答道，“只是傷口有點疼而已。”
“在我們面前，你又何必逞強呢？”看她這樣，柳筱不由嘆了口氣，“如果難過，就哭出來，憋在心裡，會傷身子的。”
聽到柳筱這句話，顏如是一直強壓在喉間的那股哽咽，終於忍不住爆發。
“筱兒……”一把抱住柳筱，她失聲痛哭出來。
“哭吧哭吧。”柳筱輕輕撫着她的背，柔聲道，“眼淚流光了，就可以忘了。”
“嗯……”此時的顏如是哭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她懷裡拼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