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寒說的極爲平淡,好像已經看到了事情的結果。
畢竟是冷承悅養育了多年的兒子,冷子寒的爲人和王生的爲人,他還是能完全分辨的出來。
只是,冷承悅偏就是一個不見黃河不死心的主兒,雖然他心裡對王生沒了底,可自己從開始走上這條不歸路的時候,身邊就一直是王生陪着,如果,他真就只是因爲冷子寒這隻言片語就拿掉了王生,他可就完全沒了能幫助自己去繼續完成和冷子寒靈魂互換的後續事情了。
畢竟,冷承悅從頭到尾,都只是學了一知半解,根本就不懂這些玄黃老道的東西爲何物,只知道王生在這個方便,確實比自己瞭解清楚多得多。
所以,一定不能新錯了人。
冷子寒已經看出了冷承悅的表情開始搖擺不定,知道他平日裡就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所以,王生和他的那種看似極爲緊密的一層關係,已經被冷子寒層層擊破了。
“皇上?”
王生一張圓潤的臉上,掛着一頭是細汗,低頭哈腰的走到冷承悅面前,雙手恭敬地稟着,“一切都已經佈置妥當,只等日落之後,便可以做法了!”
“爲何要等到日落?”冷承悅陰着一張臉,儼然帶了滿滿的不悅。
“因爲日落以後的陰靈才能復生,怨靈才能匯聚於此,凌國上下,全部被枉死的那些怨靈所困,只要這幽靈陰魔陣一開,便能將天下間所有的怨靈積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摧毀這兒的一切!”
“殿下……殿下好才學啊!”
王生笑的一臉僵硬,眼神飄忽不定、笑的比哭還難看的神色,“沒想到連幽靈陰魔陣也能看的出來?”
“是啊!”冷子寒表情冷冷的應着,也不去看王生那個死變態的難看錶情,冷冷的扔出一句話,“王大人,不是所有人都像父皇那麼好騙,不過你若能答應本王放了欣兒,這個交換,我們倒是也可以談談!”
“這……這……”
“這什麼這!”冷承悅長袖一揮,手掌上發動了所有的功力,對着王生便是狠狠地一掌猛拍過去,一掌將眼前的王生連連後退幾步,整個人捂着胸口,傾倒過去。
“混賬東西,枉費朕這番信任與你,你竟然欺騙朕?”
“咳咳咳……”
王生被拍的五臟俱傷,大口大口的鮮血往外噴,咳了半天,纔算略恢復了些許的神智,想要說話,卻發現滿嘴的血,將嗓子堵得嚴嚴實實,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皇……唔……”
冷子寒冷眼掃了那王生一眼,從他的眼眸中,便看出他眼色有些不對,好像自己並沒有冤枉了他,似乎,他依然在繼續運作體內的力量,試圖多活一段時日,看來,他一定在等什麼很厲害的角色。
“還不快抓緊爬起來,給朕擺真正的法臺,否則,下一掌,朕要拍的就不是你的心臟,而是直接打碎你的腦袋!”
王生的兩個得意弟子,快速跑過去,竟王生攙扶起來,然後一個攙扶着王生站在法臺中間佈景,另一個則不停地與王生交換着很是怪異的眼神,然而這一切,冷子寒都盡收眼底。
“父皇,這院子的陰氣太重,倒不如乾坤殿那邊的陽氣純淨,如果父皇真的想一舉成功的話,兒臣倒是很建議父皇,去往那兒做法,或許會更好一些。”
“有道理!”
冷承悅轉身衝站在人羣之中忙活不停地王生喊着,“朕改變主意了,現在改去乾坤殿做法,限定你一個時辰之內,儘快將法臺設置妥當!”
冷承悅對着王生那羣玄道說完,長袖一揮,帶着葉婉欣和冷子寒,便快步朝凌國皇宮而去。
身後,王生一張臉早已是慘白如紙,根本沒了半點血色,強撐着身子沒有倒下,望着冷承悅遠去的背影,卻是氣的渾身顫抖。
混蛋,老子早晚會報了今日這血海深仇,定將你千刀萬剮、生不如死!
凌國皇宮,乾坤殿前廳,寂寥而又空曠,少了之前那麼多重兵的把守,冷子寒一時難以適應,其實,不只是冷子寒,包括天天站在此處的冷承悅,依然,也非常不習慣。
冷承悅擡手,從袖口中掏出一枚可以喚醒蠱毒的搖鈴,正要伸手去搖動。
卻被冷子寒伸手製止道,“父皇,蠱毒一來,便能招惹到怨靈的跟蹤,所以,這個時候,你萬萬不能把蠱毒召喚出來!”
冷承悅看向冷子寒,卻是一臉的悵然,原以爲把蠱毒召喚出來,然後排排站立此處,就算沒有了人氣,但卻還像以前那樣站着,心裡多少還有些安慰,可如今連毒蠱都不能召喚出來,就只有這麼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沒有安全感。
“父皇,您收走了兒臣這萬難不死的肉身,然後守着你那萬萬年都不會死的毒蠱,一直就這樣生存下去,生活究竟有何意義?”
“這是父皇自己的事情,還用不着你來操心!”
冷子寒淡淡的輕搖着頭,這或許也是他最後一次對這位生身父親的規勸,既然他執意爲之,自己又何苦再煞費脣舌。
眼見着,已經是五六個時辰過去了,眼眸微轉,冷子寒一臉心疼和複雜的掃視葉婉欣一眼,卻是深情款款、萬語千言。
欣兒,別怕,一切有我在!
冷子寒,你快走,不要在此做無畏的犧牲!
傻瓜,你在他們手上,冷承悅又是我的父皇,我又能往哪兒去?
看着冷子寒一臉的倔強,葉婉欣氣的甚至連呼吸都已經無力,這個笨蛋,難道除了送死以外,就不肯多愛惜自己一些嗎?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就他!
冷子寒嘴角微勾,看出了葉婉欣的心意,只是暖暖的苦笑,那張原本冰冷無情俊臉,瞬間引得周遭看的有些癡了。
“啓稟皇上,法臺已經全部準備好了!”
冷承悅放眼看去,這次的法臺和佈置,的確和在太僕寺少卿府裡的佈置,很是不一樣,雖然他看不懂這裡面的玄機,但料想王生也不敢再輕易地欺騙自己。
冷子寒也順勢看了一眼,禁不住暗暗地笑了,既然老天肯幫助自己,那自己就只能替天行道了!
“父皇,兒臣記得南疆國曾進貢過一味特別的毒藥,叫三笑散!”
“嗯,沒錯!”
冷承悅似有所謂的點頭說着,“你提到他做什麼,它可是朕,唯一僅有的毒,誰人都沒有解藥的,當初那個研製此毒的人,不是都已經被朕給殺了嗎?”
“兒臣覺得,在一切開始之前,王大人最好先吃下一顆!”
冷承悅聞言,斜看了一臉唯唯諾諾的王生眼,越發的感覺冷子寒說的有些道理,“對,這個方法好,如若王生沒有欺騙朕,待事成以後,朕便把解藥給他,如若他是欺騙了朕,做法之中,他也不會動什麼歪心思了,很好,哈哈……寒兒實在是太聰明瞭!”
“皇上!”王生聞言,撲騰一聲跪倒在地,本來身子就傷的厲害,這一跪,直接就起不來了,“奴才對皇上的衷心天地可表,皇上,二十幾年來,奴才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皇上的事情啊,皇上,您可千萬不要誤信了小人的讒言……”
“嘖嘖……”冷子寒不等他苦情臺詞說完,帶了一臉的鄙夷之色,抱着雙臂說着,“王大人,誰是小人啊?”
冷子寒看着他那張足可以千刀萬剮的噁心嘴臉,恨不得一掌劈死他算了,剛剛看到他給欣兒服食那顆藥丸的時候,冷子寒心裡早已有了應對,一定會讓他比欣兒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爲自己所做的事情,得到應有的報應。
果然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啊!
“哎呀,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啪啪……”
王生那個混蛋,發現冷承悅一直對他沒有一個好臉色,再看冷子寒好像一直不以爲意的神色,愈發的心裡沒了底,剛剛不小心露出了一些端倪,現在可不能再出什麼問題,否則,二十幾年的心血,就要毀在自己的手裡了!
你就是該死!
冷子寒見他伸手狠狠地打自己臉,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王大人慢慢打,打完以後,別忘了吃藥!”
冷承悅有意留着你,那是因爲自己的肉身還沒有給他,如若冷承悅一樣和自己看出他別有用心,那是否,就會親手撕了他呢?所以,冷子寒也只能先給他這點苦頭嚐嚐,更大的折磨,應該還在後面。
葉婉欣看着這樣的冷子寒,越發的覺得,這個妖孽真真是腹黑到家了,果然是人以羣分、物以類聚,原來,骨子裡,大家一早就是同樣的人。
二人那一瞬眼神交流的時刻,瞬間又多了一層惺惺相惜的情愫,彼此卻只能心照不宣。
“來,把這顆藥丸吃下去!”
“皇上,老奴不能吃啊,皇上?”
“憑什麼不能吃,你吃了朕才能徹底放下心思,去做後面的事情!來,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