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天嘶啞呻吟一聲,剛想伸手捧住頭,就有一隻清涼的小手按在他手背上,輕聲道:“不要動,你的手粉碎性骨折。
他的身子一僵,連呼吸都像停住。
那道嗓音的主人繼而將手放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問道:“是這裡痛嗎?這力道可以嗎?”
痠軟蔓延全身,霍擎天想這麼躺着不動,永遠。
他撩起沉重的眼皮,入目就是她骨感十足的鎖骨,形狀像欲振的蝴蝶翅膀,凹進去部位有淡淡的陰影,上面是一截極其優雅的脖頸,修長白皙。
她傾身爲他按揉太陽穴,眼神平靜如一汪流動的春水。
“傅染……”他粗嘎出聲,像砂礫磨紙難聽,想說些什麼,又忘了。
她輕嗯一聲。
他又叫了一聲,繼而艱難擡起那隻粉碎性骨折的右手,動作間隱約聽見骨頭“咯吱”聲,緊緊抓住她的右手,捏痛她纖細的指骨。
而後兩人俱沒有再動。
……
傅染喂霍擎天吃下流食後,他的精神恢復些許,靠坐在牀側輕聲說話。
傅染將熟睡的小小放在霍擎天身邊,給女兒揉了幾下微鼓的肚皮。
小小在簡家吃多了藍莓糕點,肚皮鼓鼓得像只可愛的小青蛙。
霍擎天看着身側像小豬的女兒,眼神放柔。小小睡覺時臉色粉潤瑩澤,眸子閉着,那對扇子似的長睫毛根根可數,像撓在人心坎上。
傅染問墜機的事。
“下回再說吧,等會把她吵起來了。”他有心將女兒抱在懷裡,但因身體帶傷不能動彈而作罷。
“不會,她午睡打雷都不會醒,你先說你墜機是怎
麼回事。”傅染眸色認真,她的忍耐度已經到達極限。
霍擎天見傅染堅持,只得道:“那日、我搭乘私人飛機去白洲,半路發現飛機的飛行儀表被破壞,飛機迷航,很快就會自然墜落。我和其他人跳傘逃生,我懷疑飛行儀表被破壞是蘇家人乾的,後聯繫上奶奶假扮喪事,爲的就是麻痹蘇家人。”
“跳傘時落地位置不好,我和其他人都受了傷,於是邊養傷邊查是誰在飛機上做了手腳。”
“你都決定跳傘了,還給我寫信幹什麼?”傅染困惑地拿出那封信,她始終隨身帶着。
“信,什麼信?”霍擎天比傅染更困惑。
傅染將信交給霍擎天,他看過後靜默良久。
“這筆跡是你寫的,處事方式也是你的。你是故意寫這封信,讓我不要等你吧。”傅染道。
霍擎天搖頭,“不是我寫的。如果我真的沒辦法活命,我什麼都不會做。黎婉婉罪行被披露,警方發佈她的身份證照,你早晚會知道你們不像。並且厲黎川這次行動勝利後有個表彰大會,你會知道所有事情。我再寫這樣一份信,不過是讓你增加負擔和內疚。”
如果真沒命活下去了,他什麼都不做,纔是對她最大的善行。
孩子在,必定會讓她頑強活下去。
傅染眼眶泛起淡淡的紅,她微偏開頭。
她看完信和聽完郝可可的話,確實萬分自責。要不是有兩個孩子在……
“能將我心理抓得這麼準,只有郝郝姐了。能將我筆跡抓得這麼準的,只有奶奶了。”霍擎天道。
傅染倏地想通,正是這封信和郝可可的話,她明白霍擎天的苦衷和隱傷,進而……
房間一時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