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的路燈,在一團灰霧中氤氳,透着藍。
傅染支着下巴,無神的看着車窗外。
四點的高速公路上,車流並不多。
深夜才三點,她就被霍擎天叫起來了。其實,她那時並沒有睡,只是閉上眼睛,意識清晰的恐怖。
高速公路收費站,霍擎天刷卡繳費,傅染打了個哈欠,含糊抱怨:“這都過a市了。”
霍擎天傾身,從後座拿了塊純白厚毛毯,仔細蓋在傅染身上,“先睡一覺。”
“那等你眼皮子打架了,就叫我。”傅染並未推辭,明明困的不行,眼睛都已經閉上了,偏偏意識還是清晰的。
沒幾分鐘,傅染睜開眼,聲音平淡如水,“反正都起來了,陪你聊會天吧。”
霍擎天曲指,賞了她一板慄。
像是看破她,揶揄說了一句,“霍夫人心腸真好。”
傅染莫名感覺愧疚,那些掩飾太平的話就沒再說出來。
難受是真的,抑鬱是真的,無事只是矯飾。
也是到了事情真正發生的這一刻,她才發現,哦,原來那些情緒不是她能控制的。
霍擎天開車,傅染望着前方,一路無話。
五點半,霍擎天開到j市六臺山,兩人下車。
傅染望見長的不見盡頭的石臺階,臉色一下子就黑了,“霍擎天,你不會告訴我,你三點鐘把我叫起來,是想要爬山吧?”
靠之。
這貨竟然點頭了,他還敢點頭。
霍擎天牽住傅染的左手,聲音如琴絃,優雅磁性。
“走吧,六臺山的日出很美。”
傅染右手死死攥住車門把,如同烈士般不肯屈服,“我不要,你這變態,我要回去睡覺。”
幾千階臺階,她看着眼睛都花了,那是會走死人的!
“身體繃的那麼緊,就算眼睛閉着了,但你那是在睡覺嗎?”霍擎天清淡的一句話,將傅染釘死在地上。
她微微咬脣,心頭,升起淡淡的委屈。
“你都朽在家裡幾天了,乖點,你走不動我就揹你。”霍擎天放軟語氣,像是在誘鬨鬧彆扭的孩子。
走了幾百臺階後,傅染才知道自己錯上賊船。
“有些人啊,嘴上說的好聽,走不動就揹你啊,臨了又出口反耳。”
“背不動早說啊,沒力氣早說啊,別把人騙上來就了事了。”……
傅染走在窄小的長長的臺階路上,扶着陡峭的壁沿,小幅度喘氣。
從遠處看,她處於長龍石階的中下弦,只有一個小黑點那麼大。
霍擎天氣閒若定走在傅染右側,他的另一側,就是陡峭不見底的深淵。
他對那些指桑罵槐的話自然是當聽不見,瞧她,罵人時臉龐漲紅,眼睛生火,精神再好不過了。
走走停停,走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六點半時,兩人到達山頂。
一輪血染的紅日恰好從對面山頂升起來,緩緩的,緩緩的,新的一天開始了。
太陽底下無新事,兜兜轉轉,不過是些生啊死啊,愛啊恨啊。
“怎麼樣,走了幾千臺階,值不值?”
霍擎天站在傅染身後,望着紅日,兩手插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