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清面帶尷尬的側過身,將手從齊若言指下收回,輕咳一聲:“朕是一個正常男人。”
“所以陛下也是準備聽臣一言準備立後了?”齊若言站直身體,兩兩目光相接。
洛亦清掩了掩袖中的手,淡笑,“若言進宮莫非就是爲了這事?”
“此事爲其一,其二黎國國君昨夜已然入城,陛下可否準備安排宮宴?”
“宮宴不急在一時,黎君目前想必也並未打算進宮。”洛亦清揮揮手,瞥了眼正在水中歡快遊動的小傢伙,嘴角掛上一抹得意的笑姿。
齊若言隨着他的目光望去,隱隱中,殺意在腦海裡愈演愈烈,“陛下,臣聽聞靖候府上嫡長女今年已及笄,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端莊淑儀,出落的也是亭亭玉立。”
“若言這又是替靖候來說親了?”洛亦清從榻上站起,面無表情的走到齊若言身前,擡起手,三指輕捏過他的下頷,將他頷首聽令的面容微微擡上三分,兩人再一次四目相對。
齊若言面不改色,道:“陛下今年已二十有五,辰王可是在先皇十五歲那年出世,陛下也是先皇二十歲時誕下,如今,您膝下無子,後宮空虛,臣請求皇上爲大局着想,即刻立後。”
“這一次不用替婼耶求親了?”洛亦清搖搖頭,嘆口氣,“朕還以爲你會想讓婼耶做皇后。”
“臣只會以大局爲重,兒女私情無所謂也。”
“好一句無所謂,行啊,朕也覺得是時候選個皇后入宮了,這事就交由你去辦如何?”洛亦清放開他,冷冷的轉過身,瞧着水面下還在揮舞着四肢的小白豬,忍不住的心底躁動一番。
白玲瓏伸展這小小肉蹄子,突然察覺到不遠處犀利的寒光,脖子一縮,整個一塊白饅頭緩緩墜入池底。
洛亦清忍俊不禁,掩嘴一笑,“若言沒事了吧?朕還想繼續沐浴。”
“陛下可以把臣當做空氣,無礙。”齊若言巋然不動。
洛亦清略帶詫異的回頭凝望,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若言不以爲意,老僧入定般站在浴池前。
“退下。”洛亦清音色低沉。在空曠的朝浴殿內迴音繚繞。
齊若言雙手作揖,“陛下,您剛剛看那隻豬的眼神不對,臣不放心。”
“不放心?”洛亦清步步靠近齊若言,冷冷一哼,“你不放心什麼?”
“陛下,人豬殊途。”齊若言冰冷的臉上毫無表情。
“……”白玲瓏情不自禁的趴在浴池邊,聽完這句話,小鼻子撲進水裡,一陣嗆咳。
洛亦清眼角抽了抽,居高臨下的瞪着說的大義凜然的男人,“難道你以爲朕會對一隻豬下手?”
“陛下方纔的眼神就像是看女人時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脈脈含情,都說當局者迷,陛下一時糊塗而已,臣知曉,只是這隻豬恐怕已不能再留在陛下身邊了。”
話音一落,空氣裡帶動一陣蘭花清香。
白玲瓏愣愣發呆,只覺得身體被什麼東西撈起,隨後在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打着旋兒的落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
“吱。”她慌亂的吼叫。
齊若言面色一沉,“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白玲瓏伸着蹄子捂住嘴,委屈的盯着伸手攔截齊若言去路的洛亦清。
洛亦清面上表情早已僵硬,手中的拳頭毫不留情的破空而來。
齊若言輕功一閃,躍上房樑,在朝浴殿的頂樑上疾馳跑過,在屏風上輕晃而下。
“啪。”毋需遲疑,是齊若言凌空一腳踹開了浴殿的門。
常春站在殿外虎軀一震,瞠目結舌的瞪着大步流星走出的齊若言,剛準備叩首,就見自家陛下心急火燎的一個躍步而至。
洛亦清冷哼,“齊若言,放肆,這是後宮,不是你我修行的師門。”
“陛下,臣是爲了您着想,這隻豬今日無論如何,臣也絕不會讓它活着。”齊若言拎着豬蹄子,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舞動着。
白玲瓏腦袋暈眩難耐,剛剛停下,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身體再一次騰空失重。
迎着陽光,金色的光芒耀眼灼目在瞳孔裡,耳旁響起一曲父親曾最愛的安眠曲,還沒過多的欣賞,一陣天旋地轉,重重的摔倒在石板上。
草泥馬……
任憑涵養再高深的當世神物,此時此刻也難以掩飾心底的憤怒。
天雲變色,和煦的陽光乍然消失,一道道濃黑的烏雲遮擋住太陽,瞬間,風雲變,狂風驟起,大地上,落葉翩躚,塵土飛揚,有一種落魄的滄桑。
白玲瓏一動不動的趴在石板上,渾身上下,疼的她一顫一顫。
齊若言心底驚顫,一個脫手,小小的肉糰子從手中飛了出去,然後,摔在玉柱上又被反彈的掉在地上,在滾了幾圈後安然的停在了自己的腳邊。
洛亦清見狀,心口一滯,手中的劍氣凝聚,不留情面狠狠的一掌揮過。
齊若言面上一驚,撿起地上的小傢伙往後側翻,“陛下,臣會替你處理好這隻豬,哪怕您要治臣大逆不道的罪,臣也絕不會再讓你執迷不悟,這隻豬,今日必死。”
“齊若言!”洛亦清乘勢追擊,左腳剛邁出一步,便被一人拉扯住衣角。
一時惱急,反手一扣,將來人的手從手腕一扯,咔嚓一聲。
“啊。”婼耶花容失色痛喊一聲。
洛亦清大驚失色,回過頭,只見婼耶右手託着左手,面無血色的站在自己身後。
“陛下,發生……什麼事了?”婼耶眼眸帶淚,又高傲的不忍淚水滴下。
這種倔強又虛弱的容顏,任誰看了也會尤帶三分憐憫。
可惜,洛亦清天生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