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不認識我了?”花非白一手指着自己,不敢置信的問道。
他見着夜慕璃這幅天真可愛不似作假的樣子,竟有幾分不可思議。不過,倒是這樣的夜慕璃,反而才更像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家。
“我我我我,我爲什麼要認識你!”夜慕璃眨眨眼,竟是學着花非白結巴的模樣,頗有幾分俏皮。
“你你你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妖孽一聽,不禁更加的驚愕,張大了嘴,神情呆滯的看着夜慕璃。
而此時,兩個人依舊躺在一起,以一種男上女下的姿勢疊加在一起,但這兩人竟是絲毫沒有察覺此時的曖昧。
“當然記得啊!”
夜慕璃這話一落,花非白的心總算是落了地,但接下來的話,卻又將花非白氣的是一佛昇天二佛出竅,就連鼻子底下都差點冒出濃濃大煙!
“你不就是你麼,難道你是我?你長得這麼醜,臉上還有一個大牙印,還這麼——髒!”夜慕璃湊近花非白,仔細聞了聞,“唔,好臭臭!”
“噗噗!”
頓時,夜慕璃這一句話直接將花非白給打落了地獄。
什麼?自己長得醜?自己明明比女子的樣貌還要更加精緻一籌。
什麼?臉上的大牙印?這不還是託了你夜大小姐的福?被你咬了一口能沒有牙印麼?
什麼?我髒?我一想最討厭髒東西?爲何會髒?不還是因爲徹夜照顧並連續一個月不眠不休的陪伴你?
什麼?臭臭?我這還不是怕我離開了你卻醒了,所以強忍着沒有跑去洗澡,最多也就是擦擦澡而已。
而現在,又是怎麼個情況?高貴如他,怎會不愛乾淨?怎會忍受自己這般邋遢?這都是爲了誰?不都是爲了這牀上的祖宗?結果這祖宗倒好,一醒來竟然就開始抓住自己最人受不了的一點大肆做文章。自己不被氣吐血就已經很厲害了!
想到此,花非白越發的覺得自己的身上髒污不堪,難以忍受,他恨恨的盯着夜慕璃瞧了一眼,不禁腦子裡生出了一絲懷疑,現在的這個夜慕璃,究竟是不是被一個月前那丹藥的後遺症所影響,然後傻了?又或者,她不過是在故意裝成這樣,一次整治自己?畢竟之前她就是拿捏住自己有潔癖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挾自己,而現在,也更加的有可能!
總之,不管如何,這夜慕璃,醒來的第一天,便很好的得罪了自己!
“你可記得我叫什麼名字?”花非白強忍住怒火,試探性的朝夜慕璃開口道。
“你叫——”夜慕璃低下頭,冥想了片刻,而在花非白的眼裡,這卻正好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這女人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而就因爲花非白實在是太過失望,所以,忽略了夜慕璃低頭的瞬間,那一閃而逝的光芒。
“我——我不記得了!”夜慕璃再擡起頭來,此時眼裡已經多了一片子淚花,再加上此時的她沒有了那塊醜的驚人的黑色胎記,端的是越發的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好生安慰一番。
“不、記、得?”花非白似在反問,有似在低喃,又似在嘆息,總之,這其中,飽含了雜七雜八的感情。
“你怎麼拉?”夜慕璃見花非白自言自語,不禁開口詢問道。
“啊?沒什麼,小璃兒,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花非白擡手,指了指這個房間,這正是夜慕璃在千層塔的居所。
夜慕璃擡頭看了一眼,眼光不禁一閃,原來,他們已經回來了,回來了,便好!
“知道,天虛學院!”夜慕璃點點頭,篤定的說道,然,她的語氣還是非常的天真無邪,完全不像之前的夜慕璃,鋒芒畢露,其氣勢自成一體!
“那你可知我是誰?”花非白心臟一跳,這祖宗,可千萬要饒了她,可千萬別忘了他!
“你——”夜慕璃盯着花非白的臉,足足瞧了有一刻多鐘,饒是花非白自負貌美,臉皮比城牆還厚,也禁不住這般盯瞧,不禁心虛似得轉過了頭,這個女人,要是敢忘了自己,他就——
“我不記得,沒印象,我沒有這麼醜的朋友的。”夜慕璃淡定的搖了搖頭,兩眼直直盯着花非白的臉,心中卻是解氣的很。
“什麼?”
不記得?
沒印象?
醜?
“轟”的一聲,花非白只覺着一股邪火自心頭冒起,卻又無處可發!
但轉念一想,不記得自己是吧?哼哼——
“小璃兒,你聽我說啊!”花非白腦子中百轉千回,不禁一拍大腿,不記得?不記得好啊,自己就可以——
“什麼啊?”夜慕璃好整以暇、冷眼旁觀,然此時的花非白由於想事太過入神,竟是絲毫也沒有發現。
“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花非白循循善誘。
“這裡是我住的地方啊!”夜慕璃翻白眼,這種問題還需要問?
“你可知,我住在哪裡?”花非白這一輩子的耐心幾乎都用在了這裡。
“你住哪裡和我有什麼關係?”再次白眼。
“我也住在這裡,這張牀,是我的!”花非白心中悶笑,大好機會啊——
“胡說,這明明是我的!”夜慕璃眼眸一閃,眼中怒火交加,彷彿花非白有一句話說的不得當,自己變回一拳打過去一般。
“不,準確的說,這應該是你和我兩個人的!現在你可知,我們是什麼關係?”花非白耐心無比,如同在逗弄小孩,然,卻不知其實自己纔是被逗弄的那一個。
“同睡一張牀的關係?”
花非白搖頭。
“父女關係?”
汗,這也太驚悚了吧?父女,怎麼可能?花非白趕緊搖頭。
“主僕?”
再次搖頭。
“師徒?”
繼續搖頭。
“難道是——”夜慕璃突然明瞭了一般,神秘兮兮的看向花非白。
“是什麼?”花非白希冀的看向夜慕璃,是的是的,兩個字,趕緊說出來,說出來啊!
“兄妹!”
汗,自己不應該抱這麼大的希望的!頓時,花非白無力了,他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
“都不是,其實——我們是——夫妻關係!”花非白吞了吞口水,沒錯,他要讓現在的夜慕璃產生一個錯覺,先入而主的認爲他們是夫妻,而待以後夜慕璃恢復了神智,估計那生米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到時候夜慕璃想跑都跑不掉了!
“夫妻?是幹嘛?玩遊戲的麼?”夜慕璃眼眸暗了暗,好你個花非白,竟敢趁火打劫?想平白無故佔本姑娘的便宜,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資本!這次本姑娘不把你耍的掉一層皮,本姑娘我就不姓夜!
“這個——夫妻的意思就是同睡一張牀,一起生活,同住一個屋檐下,然後生娃娃!”花非白想了想,若是自己和夜慕璃有了娃娃,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頓時,花非白的腦海中出現了兩個小人兒,正是夜慕璃和自己的縮影,然後甜甜的叫着自己父親,叫夜慕璃母親,簡直就是父慈子孝,男耕女織,美滿無比啊!
想到此,花非白不禁面帶笑容,反正此時的夜慕璃智力低下,被她看到也無所謂!
好你個妖孽,竟敢白日做夢,大姑奶奶的主意,現在竟還敢當着自己的面胡思亂想,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夜慕璃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但馬上,便又收了回來。還生娃娃?我生你個狗屁娃娃,把你塞進我肚子裡然後生出來麼?想得倒是美!
“可是,我不想和你當夫妻來着——我怎麼會看上你呢?你這麼醜,你怎麼配當我的夫呢?還這麼臭臭,我怎麼會看上你呢?”說罷,夜慕璃還立馬以行動證明花非白那身上的臭味,捂着嘴嫌棄的看着花非白。
——
頓時,花非白被夜慕璃打擊的體無完膚,自己,不管在哪裡,都是那些女子追逐的對象,而現在,竟然被人嫌棄了?嫌棄了?嫌棄——了!
“我——”
“咕嚕嚕嚕——”
就在夜慕璃還想繼續打擊一下這自信心十足並且鬼話連篇的花非白之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夜慕璃的話音,頓時,夜慕璃不出聲了,真的,好丟人啊——
花非白咬咬牙,原本還想聽聽夜慕璃後面還會說什麼,但又害怕她想一次將自己氣吐血,這會乾脆強自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自牀上下來,面帶猙獰的微笑,端過桌子旁的一碗粥,放在手中用內力催熱。
“先喝粥吧!不管你承不承認,你,就是我的妻!”
“砰砰,砰砰”
該死的,花非白這句話一落,夜慕璃的心便開始狂跳,這是怎麼回事?自從有了那次中尋城之行後,自己和妖孽便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曖昧不清,使得自己心裡慌亂。而現在,心跳也更加的不正常了。
“誰知道你有沒有在裡面放毒藥,我和你又不熟——”
而就在花非白滿心歡喜並自動的加熱了碗裡的粥之後,夜慕璃的一句話再度將花非白打入了冰窖之中。
自己,不是剛剛纔說了兩人是夫妻麼?她怎麼,還說是陌生人?
“爲夫疼你還來不及,又怎會下毒呢?這般親密的關係,怎會是不熟呢?我們很熟,都熟透了!”花非白此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他怎麼感覺,現在的這個夜慕璃,比以前的還不好對付?
“我不相信你,你肯定在這裡下了毒藥了!”夜慕璃搖搖頭,拒絕,就是認定和豐田是壞人。
“你——”花非白無法,乾脆自己喝了一口,然後嚥下去。
“看吧,沒毒!”過了一會兒,花非白吱聲,示意夜慕璃可以喝了。
“不要,你喝過了,髒!”夜慕璃嫌棄的看了一眼花非白,將頭轉過去,竟是不喝!
什麼?髒?
脾氣暴躁古怪如花非白,若是以前,他絕對摔碗走人,孃的,你不喝?老子還不伺候了呢!
然現在,爲了他的追妻大計,他決定,將這臉面暫時拋到一邊,忍氣吞聲!也估計只有夜慕璃,才能將這舉世無雙的妖孽,氣成這番模樣——
“不喝?那我餵你!”沉默了幾秒,花非白突然裂開一絲邪笑,頓時,夜慕璃警鐘大作,這個妖孽,想幹嘛?
這時,只見妖孽突地將盛粥的碗湊近自己的嘴邊,竟是想以口餵食。
“慢着,唔突然食慾大增了,我想喝粥!”夜慕璃瞪圓了雙眼,阻止了花非白,一手搶過花非白手裡的碗。
夜慕璃默不做聲,慢慢的喝着碗裡的粥,依她這般細緻入微的觀察,自然看到了,這個粥,是早就準備好了放在牀頭的,而剛剛,也正是由花非白用內力加熱了的,心內的感動是絕對有的,而也就是因爲此,自己反而更加的不安,彷彿若是自己接受,便會陷入一個很危機的境地一般。
“好喝麼?”花非白看着夜慕璃一下子便將粥喝完,不禁點了點頭,昏迷了一個月,這一碗粥會不會少了?“要不要再喝一碗?”
“喝飽了!”夜慕璃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正想活動活動身體。
頓時,只聽得‘咔嚓咔嚓’幾聲響,那骨頭脆響的聲音,嚇人無比。
“小璃,我來看你了!”
就在此時,只聽得門外一個聲音傳來,夜慕璃的眉毛一揚,這不是燒餅又是誰?但是,門外的腳步聲,分明就有四個人來着,這其中必定有蓮旭師兄,但另外兩人又是誰?
“噔噔噔”
只聽得那清脆的腳步聲立馬便來到了房間不遠處,這證明他們已經來過多次,不過,自己昏迷了很久的時間麼?
“咚”
只見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燒餅、蓮旭、桃華以及桃夭站在門外,而見到了門內的夜慕璃已經醒來,不禁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紛紛指着夜慕璃,手指頭髮顫。
“小——小——小璃?”燒餅如同變成了結巴了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夜慕璃,而臉上也滿是興奮。
“你、、你你你你、你終於,醒了?”桃華也也跟着抖了兩抖。
“小師妹,你終於醒了?”蓮旭臉色閃過激動和羞愧,畢竟身爲大師兄的自己,沒有保護好小師妹,還害她收了如此重的傷,羞愧啊——
夜慕璃望着門外的這四人,不禁也充滿了疑惑,這不是天虛學院麼?這桃華和桃夭這兩隻怎麼會在這裡、又是怎麼進來的?
自己和他們不過短短几天不見,他們一個個這都是什麼表情?活見鬼麼?
還有就是,什麼叫終於醒了?自己睡了很長的時間麼?
由於自己腦袋中的問題實在是太多,所以,夜慕璃索性坐在牀上,一眼不發。
而這一副模樣看在花非白的眼裡,卻以爲夜慕璃是把所有的人都忘了,並且連智商都倒退了,看來,上次的強行提升修爲對夜慕璃的損害着實很大,幸好,幸好人還沒死,也幸好,她並不是只不認識自己一個人,不然,自己還不得嘔死?
此時的一名坐在牀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等着衆人先動,而她若是聽到了花非白這一番內心獨白,還不得氣死?
什麼叫做幸好?智商沒了,還不如去死,記憶沒了,那她還不如撞南牆,奶奶滴,這花非白就是欠虐!
大約過了一分多鐘,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同走了進去,幾人都是面色一喜,只要夜慕璃沒有事,那邊好!
“小璃啊,你可算是醒來了,你可知這一個月以來,我們每天都往這邊跑,但是,這一個月以來你都一動不動,甚至連那修爲,都倒退到金丹期了,你可知——我們都擔心死了?”燒餅一來到夜慕璃的面前,那話閘子就關不住,一連串的話就全說出來了,彷彿有一個月沒有說話一般。
不過,自從夜慕璃陷入了昏迷以後,燒餅便如同失去了主心骨,而他也將此歸結爲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沒有盡責,因此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他不停的去挑戰自己的極限,突破、然後晉級,直到現在,他已經由一名修真入門者,一步跨越到了金丹期的修真者,就連大長老,也誇讚他奇貨可居!
而那邊,夜慕璃已經長大了嘴巴,自己,竟然已經昏迷了一個月了麼?她還以爲,中尋城的事情,不過是前幾天發生的罷了,她還正在奇怪自己怎麼一晃眼就到了天虛學院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可是,自己的修爲,竟然倒退到了金丹期了麼?那麼值錢自己在意識海里面的修煉,不是做夢?
想到此,夜慕璃不禁釋放出來自己的靈氣以及等級。
頓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不是說夜慕璃的修爲倒退了麼?這會子,怎麼變成了——元嬰期中階。這,這會不會是他們看錯了?
頓時,所有人揉了揉眼睛。
“元嬰期中階?小璃姑娘,這是何時晉級的?不是退化成了金丹期麼?怎的——”晉級這麼快?桃夭開口了,他擁有敏銳的觸覺,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夜慕璃的晉級,然後開口。
“不用問了,由於上次的強行晉級所帶來的後遺症,小璃兒現在誰都記不得,只記得爲夫,所以,你們有什麼問題,還是問我吧!”忽然,花非白幸災樂禍得意洋洋的開口,彷彿這全世界都是他的一般。
“啊?”
“什麼?”
“怎麼會?”
“這就是事實!”花非白不禁洋洋自得,繼續開口說話,這樣,倒也挺不錯,自己現在可是小璃兒最親密的人了。
然,事實真的是這樣麼?
“桃夭桃華,你們怎麼來學院了?”
這是,夜慕璃的一句話,直接將花非白打下了十八層地獄,夜慕璃,竟然沒有忘記,還準確的說出了這兩人的名字。那麼,這算什麼?是單單指忘了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