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出事
真是千里有緣來相會,走哪兒都能碰上,長孫凝滿心歡喜,興奮的蹦下車。
“老……。”
然而,剛喊出一個字,後面的便生生卡在喉嚨裡,已經邁出的腿又機械的撤了回來,僵在原地,臉上歡喜在瞬間龜裂。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去開會了嗎,怎麼會在這兒,身邊那個笑逐顏開的妙齡女子,又是誰?
沒錯,長孫凝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聲稱去外地開會的華子昂,如今在這世上也只有他才能掀起她情緒波瀾。此時他身邊跟着一位美貌女子,兩人在不遠處較大的水果攤上水果,巧的是,買的最多的也是桑葚。女子一臉愉悅,不住說着什麼,華子昂雖面無表情,但應答着,一一接過她買的水果提在手裡。
長孫凝感覺自己像被甩了無數個耳光,心也被狠狠捅了幾刀,痛得要死。儘管他們只是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買東西,爲公事也未可知,但她還是沒辦法無動於衷,因爲實在太在乎了。她伸長脖子四下張望,不見齊天身影,他不是時刻都跟在他身邊的嗎,這會兒死哪去了?竟敢讓狂蜂浪蝶靠近,當她的話是耳旁風嗎?不是自己的人,果然不好用。
痛。氣。惱。
火氣從腳跟一直衝到腦瓜頂,長孫凝很想不顧一切衝上前高聲質問,這就是所謂的‘重要會議’?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在腿上狠狠擰一把。衝動是魔鬼,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淡定,再淡定,冷靜,再冷靜,事情原委沒弄清楚,搞不好反而弄巧成拙,到時反被鑽空子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不給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的可趁之機,她要相信他,也應該相信自己,這只是個巧合,單純的巧合……
就在長孫凝平復心情,勸慰自己的功夫兒,兩人已經買完東西,駕車往另一方向而去。見此,長孫凝恨不能抓過個倒黴蛋狠揍一頓撒氣,理智上能控制是理智上的事,但感情上哪那麼容易接受?一對戀人,如果她見到對方單獨跟別的異性相處情感上還無動於衷,若是她不傻的話,那就是愛得不夠深,無所謂。長孫凝很有所謂,儘管華子昂與美女很像是爲公事出來採買的,心裡還是酸澀極了,但習慣理智行事的她不想不問青紅皁白就打草驚蛇,亦或是被當做無理取鬧而取笑。她是特工之王,有蝰蛇一般伺機而動的狡黠性情,沒有人能搶走她的東西,除非她不要。
深深看眼遠方,上車繼續趕路。
這一路上,長孫凝心情都煩亂不靜,電話掏出來,放回去,又掏出來,如此反覆不知多少遍,想要詢問的電話還是沒播出去。
細細想來,打與不打又有何區別呢?如果他的心完全系在你身上,根本萬事不需你操心,相反,你即便操碎了心,他還是不痛不癢,我行我素,甚至還會徒增厭煩,時間會給出公平答案。愛情就是有這種讓人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魔力,任何人真心誠意麪對它的時候,無論他平時如何,只要真心誠意,在它面前都會不自覺的謹慎,謹慎,再謹慎,饒是殺伐果斷的長孫凝也不例外。
傍晚十分,長孫凝回到在x市的家,因爲提前打過電話,長孫默和劉藝準備了一大桌子好吃的,柳葉接到消息也在,進門就給她一個大大擁抱。
“美女,哪兒瀟灑去了?”
“草原自駕半月遊。”長孫凝把樹懶一樣的柳大小姐從身上剝離下去,彎腰換鞋,暫時忘了心裡的糾結和矛盾。
“我去!這麼瀟灑,居然都不叫上我。”這會兒,半路上顯些被長孫凝扔出窗外的桑葚已經到了柳葉手裡,吃得滿嘴烏紫。
“叫你你有時間?”拋開課業不說,眼下還有另件大事兒拖着,怕是請她去她都不肯去,“骨頭啃下來了?”這個‘骨頭’自然指的是文煜,他可是塊不好啃的硬骨頭。
柳葉一聽這茬,很無奈的翻個白眼,“馬馬虎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正在努力。”
“嗯,我精神上支持你。”拍拍柳葉肩膀,長孫凝說道。
雖然文煜是剛正過頭了點,不解風情了點,但要是調教好了,絕對是個靠譜好老公。思路拐到這上頭,忍不住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幕,心裡難免又一陣酸澀,不是滋味兒,他奶奶個球的,到底怎麼回事啊?
“姐,你有心事啊?”長孫默在書房整理資料,聽見動靜趕忙出來,看見長孫凝眉心緊鎖問道。
“啊?沒有哇,就是開車時間長有點累。”對長孫默的敏感,長孫凝感到十分窩心。看着依舊坐在輪椅上,明顯已經沉穩許多的少年,不由想起治病的事兒,也不知華子堯跟白朮討論得怎麼樣了,真希望聽到好消息。
“哦,那趕快吃完飯早點休息吧,藝哥做的全是你最愛吃的菜。”
長孫默話落,剛好劉藝也叫開飯。
一頓飯很快吃完,收拾完碗筷,四人圍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長孫凝詢問了一些店鋪裝修的事,方案方面她已全權交給長孫默,主要就擔心遇到他們解決不了的麻煩,聽他們說沒有也長長鬆口氣。
“小凝,你是不忘點事兒?”柳葉忽然湊上前,神叨叨的。
“啥事?”她做事向來有計劃,有條理,真想不出忘了什麼事兒,看向柳葉。“說來聽聽。”
“真想不起來?”柳葉音量拔高好幾度,一臉見鬼的表情。
長孫凝搖頭,她真想不起忘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值得柳大小姐一驚一乍的,連長孫默和劉藝也很不解。
“你沒參加期末考試,這都忘啦!”柳葉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滿臉擔憂。這可是在校學生的頭等大事,不參加考試,沒有成績就沒有畢業證,拿不到畢業證還上大學幹嗎?
長孫凝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柳葉不提,她還真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讓她一個腦子裝着數十個博士級豐富知識的重生人,去參加大學期末考試,無聊透頂有不有?
“就這事兒?”無所謂笑了笑。
“啊,就這事兒,你還笑得出來,心比老南瓜都大吧。”
“這算事兒嗎?”
“這不算事兒,啥算事兒?”
“呵呵。”長孫凝乾笑兩聲,起身經過柳葉身邊時,別有深意的補了一句,“自個兒好好想想,我要睡了。”
期末考試的時候長孫默給打過電話,她因不在意所以沒回,而有華子昂在,帝華不敢有半句話怨言,大不了她得空的時候回去考,最好把四年的期末試一堆兒考完。大學文憑有多重要,長孫凝不想評論,反正她知道一點,那東西不當飯吃,不當衣穿,不當屋住。有了它,興許得一輩子看別人臉色,一分錢掰成八瓣花還壓力山大,捉襟見肘。沒有它,可能自己當家作主,自由自在。那東西,在能力面前沒有發言權,何必看得太認真?
前一晚沒怎麼睡好,又開一天車,實在勞累,長孫凝沾到枕頭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豈料,睡得酣時,被一陣急促敲門聲吵醒,心裡本就壓抑着心事,心氣不順,不耐煩的起身,隨手把夏涼被扯挺遠。“誰呀?”此時,外頭已經天光放亮。
“小凝,出事了,出大事了,快點起來。”外頭敲門的是柳葉,聲音急切。
長孫凝一聽,急忙下地開門。柳葉說出事必然是出事了,因爲她是個比自己起牀氣還大的妹子,要不是火燒眉毛的事兒,棍棒加身她都照睡不誤。
“出啥事了,雞還沒起呢?”
“快快快,你家的店鋪着火了。”門口的柳葉急得鼻尖全是汗,她本就是個急性子,拉起長孫凝就往樓下跑。
“什麼?”長孫凝以爲自己聽錯了,擔心出事,還真出事了,要不要這麼點背?
“哎呀,趕緊的吧,剛纔接到孫家樂電話,說是你家剛剛裝修一半的店鋪凌晨的時候突然起火,燒得很嚴重,小默跟藝哥都趕過去了。”柳葉解釋。
“哦。”聽完,長孫凝點頭,一副瞭然模樣。着火了,它怎麼就着火了呢?
“哎?小凝,你咋又站着不動,快走啊!”柳葉着急,好像她家被燒了似的。
“淡定。”
“淡定個頭啊淡定。”都啥時候了還淡定,淡定得了嗎。“哎!?你咋又上樓了,燒的是你家的店鋪,那可是錢啊。”柳葉跺着腳在客廳喊道。
長孫凝回頭,“我知道,但我也得換衣服。”她要一身吊帶睡衣亮相,估計得比火災嚴重程度更受關注,指定上頭版頭條。況且,燒都已經燒了,再着急也無濟於事,救火有消防,她還是想想如何開展火災後續工作更實際。
“好了沒啊?長孫大小姐。”
“服了你了,走吧。”換衣服左不過四五分鐘,柳葉倚着門口催促了十多遍。
“我才服了你呢,淡定姐,趕緊的。”
淡定姐?稱呼挺前衛呀。長孫凝勾起脣角,不甚在意,拿起車鑰匙出門。能不淡定嗎,從魔鬼地獄中爬出來,又是死過一次的人,能激起她情緒的,除了那個人,只怕再沒有了。
距出事地點500米外全都拉了警戒線,長孫凝和柳葉不得不步行過去,許多人遠遠圍着看熱鬧,議論紛紛。大火已經撲滅了,但各別地方仍在冒煙,攪合在空氣裡十分刺鼻。消防員還在忙進忙出,臨街的一排商鋪基本都已經看不出原貌,黑乎乎一片,地上黑水流淌,有些地方已經坍塌。這其中,焚燒面積最大,最嚴重的就是長孫凝家正在裝修中的店鋪,破敗得跟當年的圓明園有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