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三人聚首,婚書現
秦寶柱對這個拿手,牛三一邊撒着吃的,他口中一邊配合他的動作念着“拋樑拋到東,東方日出滿堂紅;拋樑拋到西,麒麟送子掛雙喜;拋樑拋到南,子孫代代做狀元;拋樑拋到北,囤囤白米年年滿。”
田流蘇知道今日上樑的時候全村村民都會來,昨日買東西的時候便買足了量,又加上今日秦寶柱來的時候又買了好多,所以牛三端着一個大簸箕坐在樑上撒了一炷香的功夫還沒撒完,除了各種吃的還有五吊大錢,村民們和孩子們人人都搶到了錢和吃的,他們今日也算見到了田流蘇的大手筆了。
往年誰家建個房也就是湊合着撒一把瓜子完事,沒想到田流蘇家吃的應有盡有,連大錢都撒了這麼多,拋樑的寓意是“財源滾滾來”,待撒完之後村民們紛紛上前來祝賀,祝賀田流蘇新屋建成,生意紅紅火火,大吉大利。
田流蘇都笑着接受了,她心中納悶,雲洛今日怎麼還沒來,他明明知道她今日上樑,依照他的性子這麼個絕好的表現露臉機會他怎麼可能不來?
昨日她去鎮上買東西的時候還特意去了一趟同仁堂告訴朱掌櫃讓他轉告文熙說場房建造基本完工,今日上樑,讓他前來觀摩,誰知道文熙到現在也沒來,她不由得有些邪惡,難道二人有什麼基情?
待最後的拋樑結束後,田流蘇讓雪菱進屋去拿紅包準備分發給做工的村民們,這次她包的紅包也很可觀,每人包了五兩銀子。
做工的村民們接過裝銀子的錢袋後捏了捏都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激動,有些不敢相信,錢袋子裡裝的居然不是銅錢,而是銀錁子,當一個村民偷偷翻開錢袋子看了後激動的手都有些顫抖,五兩銀子啊,好多。
收到這麼豐厚的報酬後他們更加努力的給田流蘇做工了,心中都憋了一口氣,要爭取將這場房建成甜水村最堅固的房子,一百年不倒。
棗丫爹收到的紅包裡卻是二十兩銀子,田流蘇想到在甜水村生活的三年多,宋嫂子一家對自己的幫助與支持,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還能勻出來吃的時時幫助她,對於這份恩情她會永遠的記在心裡,所以她最終決定給他們二十兩銀子,這是連宋嫂子這些日子來幫着她忙裡忙外張羅場房的事的紅包也算在裡面了。
棗丫爹黑紅的臉上滿臉喜悅,面上三道清晰的額頭紋也跟着這喜悅的心情舒展了開來,宋嫂子什麼話也不再多說,只將田流蘇家當成了自己家一樣事事上心張羅。
田流蘇心裡是這麼想的,村民們的工錢按照當地的最高工錢算下來也只有幾兩銀子而已,這麼些天他們頂着冬日的天寒地凍給她建廠房也沒有偷工減料,懶惰怠工,力氣活他們出力都不打馬虎眼,其實很辛苦,所以她便給他們每人包了個大大的紅包,這紅包應該比工錢都多。
再者她這次也是樹立自己的信譽,待日後場房建成開起來之後她還得招村民們做工,他這樣做之後也能讓他們明白只要辛勤付出她是絕不會虧待他們的。
她這也是一個管理者的策略,有錢大家一起賺,何況她還有那麼強的後盾呢,先不說她是長安王世子妃的名頭,就是文熙,她若開口向他要錢,相信他也不會拒絕的。
上樑儀式結束後,她要在家裡擺酒席招待村民們,剛好那日雲洛出現時她也承諾了要擺酒慶賀,今兒就藉着這個場子一塊兒慶賀得了。
若是這樣的話,那再做番薯就不適合了,她想了想還是不做番薯了,全村就十幾家佃戶總共也沒多少人,大桌有個三四桌就夠了,她思忖了半晌茅草屋裡定然是坐不下的,而她昨日買的那點酒菜也只是買了自家人吃的量,要是招待全村村民就不夠了,場房今日上樑完了,三日後便能竣工,最多再有十日就能開始製作了,不如她再大手筆一把將村民們全部請到鎮上的酒樓裡吃一頓。
她正這樣想的時候,同仁堂東家朱掌櫃和夥計阿福慢慢的出現在村口。
“蘇蘇,文公子來了。”秦寶柱見朱掌櫃和阿福後面跟着一頂精緻卻低調的小轎子,後面還跟着幾人擡着幾個箱子,不由得湊到田流蘇跟前歡快的對她提醒道。
田流蘇還以爲文熙不會來,沒想到時間趕得這麼巧,剛剛將上樑儀式進行完畢,他就來了。
此時甜水村的村民們都在田流蘇家,等着田流蘇設宴招待他們,不想一頂轎子出現,又吸引了村民們的目光,他們紛紛轉頭看向轎子的來源地,看看是誰在轎子裡。
到了田流蘇家院子門口,轎伕落下轎,朱掌櫃一掀簾子,一人優雅的坐在轎中,正是文熙。
他下了轎,徑直走到田流蘇跟前,口中叫道:“蘇蘇。”
村民們見田流蘇家又來了一個美如冠玉的優雅男子,又一次被美色所謎,怔怔愣愣的看呆了。
“文公子,你來了。”田流蘇也禮貌的和文熙打了個招呼。
“哈哈,文兄,你終於來了,方纔我還盼着你呢。”秦寶柱見文熙出了轎子,也跑上前來高興的問候他。
“寶柱,你總是毛毛躁躁的。”文熙嗔怪了一聲。
田流蘇本來欲問秦寶柱那玻璃的事,但今日人多事多,後來她想了想還是等這事忙完了再親自去他的莊子上吧,聽安安樂樂那日說的樣子,秦寶柱對這東西也是一知半解,根本就不知道它的用途。
只見一衆甜水村村民盯着文熙猛看,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朱掌櫃見狀上前施了一禮道:“鄉親們,這是我們東家,也是和蘇娘子合夥開作坊的人。”
“哦,原來如此。”
村民們這回明白了,他們還以爲同仁堂的東家至少也要中年以上,卻想不到是這麼個清俊如玉的公子,只覺得他的顏色也並不比蘇娘子的相公差,一些少女們頓時又開始想入非非。
“蘇蘇,場房今日上樑,馬上就要進行製作了,我今日特來送你一份大禮。”文熙一眨不眨的看着田流蘇,向朱掌櫃招了招手,朱掌櫃會意,讓跟着來的那些人將箱子擡過來擺放在田流蘇的面前。
“哦,這是什麼?”田流蘇心道送禮也沒必要擡這麼多箱子吧?什麼東西能用得着這麼些箱子啊?
“你打開看看。”
田流蘇奇怪的一一打開了幾個箱子,瞬間驚異的瞪大了眼睛,村民們中間也想起一陣“咦?嘖嘖,啊”,所有能表示驚奇的感嘆詞都喊出來了。
只見一共是三口大箱子,一個箱子裡是滿滿的一箱雪蓮香酒,就是那日在鎮上吃飯時文熙給她喝的那種酒。
一個箱子裡是幾個食盒,食盒裡裝着的都是熱着的酒菜,葷素都有,數量龐多,足夠全村人吃的分量了。
最後一個箱子裡是一箱子時鮮水果蔬菜,有蘋果、橘子、葡萄、鴨梨,雖然這幾種水果是常見的種類,但是這裡是古代,並沒有大棚溫室,冬天絕對不可能種出來,文熙卻蒐羅了這麼一大箱子,足見是用了心的,而且,這東西說不準就是從皇宮運出來的專供皇室中人吃的貢品呢。
田流蘇乍然看到酒菜瓜果都齊全了,泛起一陣驚喜。
“文公子,你真會送東西,這的確是一份大禮,流蘇太驚訝了。”
“恩,對於你這樣的吃貨來說,我費盡心思去搜羅了這些也算投你所好了。”文熙低沉清淺的聲音響起,田流蘇瞬間不好意思的臉紅了紅,文熙和她說話之時總是很隨意自在,就像二人是相識多年之人般。
“蘇娘子,我們東家還有其它賀禮。”朱掌櫃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田流蘇,田流蘇接過一看居然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田流蘇擡眼望天,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文熙今日怎麼這麼大方?居然給她一千兩銀子的賀禮?眼前之人真的是文熙嗎?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轉過頭認認真真的盯着文熙看。
“不用懷疑,站在你面前的是如假包換的文熙,這銀子就當是今日上樑之喜發給你的紅包,給你做私房錢。”文熙淡淡的開口,看向田流蘇的眼底深處卻是一片眷戀。
田流蘇聽到私房錢這三個字又囧了,私房錢在現代貌似是老公給老婆的吧,文熙也知道私房錢一說?不過,他給她私房錢好像不太妥當啊。
“這感情好,那我便不客氣的收下了。”田流蘇恍恍惚惚的想了一會兒,心道天大地大不如錢大,管它什麼錢先收了再說。
“你不收我纔不高興。”文熙嘴角翹起調侃了一句。
田流蘇方纔本來想着要將村民們請到鎮上的酒樓裡去吃一頓,沒想到文熙卻貼心的將酒水瓜果都給她送了過來,而且都是現成的,又不用她辛苦的再做,頓時雀躍了。
“既然酒水吃食你都拿來了,那便在院子中擺幾桌酒席款待村民們吧。”
“恩,我就是這個意思,上樑之喜要在家裡款待賓客才吉利。”
“哦,還有這講究啊。”田流蘇喃喃自語,心中暗暗吐槽古代的窮講究可真多。
村民們看到那三大箱吃的和酒早就如狼似虎的盯着了,一個個望眼欲穿,吞嚥口水,恨不得立馬就撲上去嚐嚐那些美味,這些東西可是他們十年八年都吃不上的呢。
對於甜水村的佃戶來說,文熙今日拿來的這些東西還真是他們一輩子都沒吃過的,文熙出手自然是大手筆,從酒菜到酒和瓜果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每個細節都做到了極致。
田流蘇當即讓宋嫂子張羅着去鄰居家借幾個大桌子和椅子,擺在院子裡,讓全村的村民們都來吃飯。
古代的冬天遠沒有現代的冷,何況甜水村背靠大山,地底有火山熔岩經過,本就暖和,中午時分太陽照在院子中也不是很冷,何況酒席中還有貢酒雪蓮香。
田流蘇對酒菜瓜果倒沒什麼,只覺得這樣的美酒讓這些村民們喝了是有些糟蹋了。
宋嫂子帶着雪菱和村裡的幾個婦人搬桌子擦板凳,然後收拾碗筷擺飯,甜水村十幾戶人家總共也就三十多個人,卻將文熙送來的瓜果酒菜吃了個三光:酒光、菜光,水果光。
村民們哪裡吃過這樣的瓜果酒菜,喝過這樣的酒?筵席的最後村裡的男女老少各個摸着肚皮,打着飽嗝,吃的差點撐破了肚子,連家都走不回去。
今日村民們都熱情洋溢,對田流蘇產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崇拜,酒桌上他們紛紛向田流蘇敬酒,田流蘇拿着一杯酒和他們共同喝了一杯便不肯再喝,她的酒量很小。
文熙送來禮物後便進了屋子中,吃飯的時候並沒有出來,他那樣的大貴人也並不適合和一羣鄉巴佬坐在一起喝酒稱兄道弟侃大山,田流蘇讓雪菱給他和秦寶柱在屋中單獨備了一個小桌讓二人吃。
酒足飯飽後村民們紛紛告辭,口中各種祝賀吉利的話說了一籮筐,幾乎將他們這輩子能想到的好話都說了一遍,田流蘇和宋嫂子站在院子中將村民們送走後,才轉回院子中收拾滿桌子的杯盤狼藉。
田流蘇讓宋嫂子和雪菱二人洗完刷筷,她回屋看了下秦寶柱和文熙。
經過今日的事,安安和樂樂兩個孩子更加受到村裡孩子們的歡迎了,剛吃完飯,他們就拉了二人去後山曬太陽講故事,所以兩個孩子今日並不在。
秦寶柱和文熙正坐在炕桌上吃菜喝酒,見她進來後,文熙臉上終於舒展了開,他心中暗道那些招人煩的鄉巴佬終於走了,再待下去他都幾乎忍不住要讓人將他們趕走了。
“我就進來看一下,寶柱,你陪文公子喝幾杯,我還要去收拾碗筷。”
“蘇蘇,過來坐。”文熙見她要走,放下手中的酒杯,招呼了她一聲。
田流蘇無奈只好走了過去。
“蘇蘇,爲什麼你好像很怕我?我每次見你總覺得你在躲着我。”文熙有些悶悶不樂的問出口。
“文公子,怎麼會呢?流蘇是個婦人,您是天人之姿,我怕玷污了您,總要避嫌的。”田流蘇見文熙臉色微紅,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和蘇蘇一見如故,蘇蘇不用避嫌,就像待寶柱似的待我便好。”文熙有些酸酸的開口。
“文兄,你真的想讓蘇蘇待你像待我一樣麼?”秦寶柱聽到這話臉色怪異的開口。
“寶柱,蘇蘇待你很好,我很羨慕。”
“那是我成天黏着她,她煩不勝煩,才懶得理我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被她打得可慘了,哎,提起來都是淚啊…”秦寶柱腔調幽怨的向文熙訴苦。
等等,田流蘇瞬間眼前金星亂冒,這是怎麼回事?這兩個男人現在這德行怎麼有種互訴苦水像個怨婦似的?
“文公子,流蘇剛認識寶柱的時候的確將他揍得好慘。”田流蘇試圖將話題拉回正道上來。
“你聽到了吧?她那打狗棒法簡直是天下無敵。”秦寶柱臉色一苦,似乎對那頓打現在還心有餘悸,田流蘇那時邊用棍子打他邊說什麼讓他嚐嚐打狗棒法的厲害。
“打狗棒法?”文熙好笑的轉頭看田流蘇,田流蘇一囧。
“是啊,她的功夫可好了,以那打狗棒法爲最。”秦寶柱一提起這事便滿臉哀怨。
“蘇蘇,改天,我向你請教一下那打狗棒法,聽起來很不錯。”文熙聽到秦寶柱這樣說轉頭問田流蘇。
“咳咳,那個,那個,其實我學的也不是很好,洪七公他老人家纔是打狗棒法的始創,我的功夫不及他老人家的十分之一。”
田流蘇見文熙一本正經的問她,她也不知如何回答了,只好順着思路往下吹,是誰說過的,一個謊言的成功需要一百個謊言來圓。
“洪七公又是哪裡高人?蘇蘇是如何認識的?”文熙皺着眉頭響了半晌,天下江湖中的各門派高手都在他腦中過了一遍,也沒有田流蘇說的洪七公其名其人。
田流蘇見文熙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較真模樣,不由得擡眼望天,你妹我編不下去了,不如沉默是金,此時無聲勝有聲。
文熙見田流蘇擡着頭不說話,不由得搖了搖頭,低聲咕噥了一句:“從小就是這樣,一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便擡眼望天,將人吊在半空上不來下不去。”
田流蘇見他語聲低沉不知在說什麼,耳廓震了震也沒聽清楚,見他不再追問,悄悄舒了口氣。
“茯苓什麼時候運來?”她想起了正事,終於將話題拉回來正軌。
“你不是將鍋也訂做好了麼?等你將鍋安好,茯苓便會準時運送過來。”文熙嘆了口氣,悠悠的回答她。
秦寶柱本來還待向文熙好好訴苦,田流蘇是如何修理他虐待他欺壓他的,他又是如何忍她讓她避她的,一轉眼見二人已經在談論場房的事,頓時滿心憤懣無處發泄,只好低頭猛的吃菜喝酒。
問完了這個問題,再沒了其它話題房間裡頓時沉寂了下來,文熙自她進來便不時的擡頭瞟她一眼,田流蘇不經意間從他的眼睛深處看到了思念與渴望,頓時腦中靈光閃現,福至心靈,暗道難不成本尊和文熙以前也是相識的?
想到今天雲洛一整天都沒出現,不知他去了哪兒,難道是走了?
剛想到這裡,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門還未開聲音已經飄了進來:“娘子,想不到我半日不在,家裡就來了這麼多的客人?”
門一開,雲洛一身紫衫,妖嬈俊美,風華萬千的走了進來。
文熙和秦寶柱二人坐在炕上本來把酒言說,相談甚歡,突然插進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二人同時皺起了眉頭,齊齊轉頭向門口看來。
只見雲洛進來後徑自走到田流蘇身邊和她站在一起,然後眼神清清涼涼的看着秦寶柱和文熙。
“文熙,你不在京城好好待着,到這窮鄉僻壤來做什麼?”雲洛見他和秦寶柱二人坐在炕上,桌子上還擺着酒菜,一副將這裡當成自己家的樣子,心中有些吃味。
“你不是看到了麼?我和蘇蘇合夥開了作坊,今日上樑之喜,我特來送禮慶賀。”文熙並不起身,仍然坐在炕上自顧自的端着一個酒杯喝酒。
“真是煞風景,哪兒哪兒都有他。”秦寶柱見雲洛進來就和田流蘇站在了一起,臉色一黑,端着個苦瓜臉咕噥道。
田流蘇見這三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心道是讓他們打起來呢還是她出面做和事老和稀泥矇混過去呢?啊,她還真有做惡魔的天份,居然這麼惡質。
“你這話說的可真奇了,我和流蘇是夫妻,有她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我回自己家怎麼了?到是你們,不請自來,沒經過我這個男主人的同意便大大方方坐在這裡吃吃喝喝,有沒有羞恥心?”
文熙聽到他以男主人自居的話眉峰一挑,不等他開口,田流蘇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殿下,你來了?真不巧,飯都吃光了。”
田流蘇聽到這話心中很不爽,他一口一個娘子以她的夫君自居,進門就以男主人的身份登場,關鍵時刻卻掉鏈子,她建場房上樑這麼重要的事他居然也不來搭把手幫個忙,若傳出去不是讓村民們笑話她?
“娘子,你是嫌棄爲夫來得晚了麼?我知道今日你的作坊欲上樑,本來準備了大禮祝賀並要趕過來幫忙,但是碰到點緊急的事走不開,我回了一趟京城,故而回來的有些遲了,娘子是怪罪爲夫了麼?”
雲洛一口一個娘子一口一個爲夫而且向田流蘇討好賣乖的樣子差點讓秦寶柱和文熙岔了氣,尤其是二人見雲洛這麼說田流蘇好像也沒有牴觸反抗的心思,心中更加鬱悶了。
“|有事你就去忙你的唄,你在這裡能幫得上什麼忙?不添亂就夠好了。”
“恩,有事我自然就去處理了,不過處理完了我還是要回來的,有娘子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雲洛忽略她口中的不滿,只將她的話當成嬌嗔。
“哼,你確定蘇蘇真的會跟你回京做你的世子妃?”文熙見雲洛無視自己和秦寶柱二人,只是和田流蘇你來我去的說個沒完,臉色一冷,仍舊坐着不動,表面上溫潤如玉,內心裡卻翻起了巨大的波瀾,她居然這麼快就承認了雲洛是她的夫君了麼?那他的努力不是白費了?
“我不會回去。”不等雲洛開口,田流蘇就斬釘截鐵的搶在他的前面回答了文熙。
文熙悄悄的舒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他看着雲洛,二人的眼神隔空擦出一陣火花來。
“沒關係的娘子,反正我已經向朝廷告假半年,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恩,這裡好像也不錯,等過完年我們再將這茅草屋拆了建一所大房子就好了。”
“朝廷告假?哈,皇上什麼時候容得你如此胡鬧了?”文熙見雲洛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於不可思議中帶着一絲憤怒出聲反駁他。
“我此次出征三年,將關外異族打得一退三千里,傷了他們的根本,我朝向來崇尚和平,和其它幾國建立邦交以來,一直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十年之內不會再有戰事,陛下爲什麼不准許我告假?”
“蘇蘇三年前來到這裡,就是我甜水村之人,什麼你的世子妃?她現在對以前的事毫無記憶,光憑你說她是你的世子妃便能作數麼?”
秦寶柱嗤了一聲,見雲洛似乎有在這裡常住的打算,不由得憤憤出聲,他明顯的是站在了文熙那一邊,雖然他看出來了文熙對田流蘇也不一般,但是比起文熙他更加討厭雲洛,所以瞬間便和文熙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上攻擊雲洛。
“哦?不能麼?”雲洛眼神譏誚的看着文熙和秦寶柱二人,緩緩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
田流蘇見他手中拿出一個大紅色的庚帖,然後緩緩的展開呈現在幾人的眼前。
雲洛挨着田流蘇,田流蘇一眼便看到了那大紅庚帖上寫着的字:婚書
然後她又細細往下看,見上面寫着雲洛的生辰和她的生辰,還有媒婆、主婚人、證婚人的名字,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她和雲洛於天啓歷六百五十四年冬月拜堂成親的字樣,那婚書的四周紋飾還印着龍鳳呈祥、鴛鴦戲水的圖案。
文熙看到那婚書眼睛瞬間縮了縮,心裡一緊從炕上下來站在地上,他怔怔的盯着雲洛手中的那份婚書,心中一抹苦澀漸漸在心底蔓延開來。
“這是什麼?”秦寶柱雖然以前混跡煙花柳巷之地,但是並沒有見過諸如此類一本正經的婚書,看到雲洛拿出這東西后文熙便臉色大變,不由得好奇的問出聲。
“這是我和流蘇當年成親時的婚書,王府中還有皇上賜婚的詔書,要不要我也找來讓你們觀看呢?”
田流蘇一把扯過那婚書上下左右裡裡外外瞧了半晌,幾人看着她一副財迷樣盯着那婚書左瞧右瞅個沒完,都不明白她這樣的舉動是爲什麼。
“原來這就是古代的婚書啊?這若是拿回去拍賣…天哪,簡直不敢想象。”
田流蘇看到那婚書瞬間又職業病暴發,頓時想到了若是拿着這婚書回到現代,可是古的不能再古的老古董了啊,穿越時空的古董啊,那這一章薄薄的紙能值幾千萬或者幾億的天價呢。
一想到錢她的眼前便都是金光燦燦的黃金和紅彤彤的人民幣,一下子就忘記了此時屋中三個男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三人聽到她這句話面面相覷不知所云,雲洛卻是很淡定的將婚書又一把奪回來,拿回去?回哪?門都沒有。
秦寶柱見了婚書頓時沒了聲音,文熙卻盯着他手中的那婚書恨不得一把搶過來化爲飛灰。
“即使你有這個爲證,我也不會跟你回去。”田流蘇心中正想的美呢,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把奪走了婚書,瞬間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回到現實中。
她這麼說也是有她的考量的,她和雲洛拜堂成了親,這已經是鐵打的事實,而云洛出征後她被綁架扔到這裡三年多也相安無事,說明那蓄意謀害她的人是不願意她回京的,而且只要她待在這裡不回去,大概就能一直安寧下去。
她想到那令村長和村民們欺負她的魏忠,還有魏忠口中提到的大貴人,她忘記了以前的事,所以對那大貴人只能憑空想象,也不能確定他和她有什麼仇恨,想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是雲洛的暗戀者,因爲她和雲洛成了親,所以趁雲洛不在害她,二是和她有仇,所以用這樣的手段報復她,折辱她,使她在困境中崩潰,最後淒涼死去。
無論是哪種可能她直覺的認爲那人必是不願她回到京城,若是她回京的話那大貴人必然會再次加害她,敵暗我明,她現在一無所有,沒有絲毫根基勢力,就算憑藉着世子妃的名頭也不過是個虛名而已,若是那大貴人再次暗中害她,她一定防不勝防,不能全身而退。
所以,她不能回京,她要先在這裡一步步打穩根基,使自己變得強大,只有她自己強大了,才能和任何勢力的人對抗。
雲洛聽了她如此決絕的話也不由得眉頭一皺,但他很快又輕笑一聲:“好,你不願回去那便不回,我在這裡陪着你,等你什麼時候想回去了,我們再一起回,總之,這下你可相信我們是的確拜堂成親了吧?”
“恩。”田流蘇嫌棄的恩了一聲,表示她認可了。
“哼,你雖貴爲世子,但是甜水村是我的地界,整個秦家莊都是我說了算,外人不得隨意干涉,這是朝廷默認的事,這麼些年你應該知道的吧?”
見田流蘇最終認可了她和雲洛已經拜堂成親的事實,秦寶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一怒從炕上跳下來指着雲洛說道。
“那又怎麼樣?本世子想去哪就去哪,大不了向皇上討一道聖旨罷了,你以爲憑你那點能耐能奈何得了我麼?廢物。”雲洛看着秦寶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蘇蘇,今日也酒足飯飽了,等作坊建成後,我便會將第一批茯苓膏送過來,你便可以開始熬製了。”文熙半晌開口有些酸澀的說了一句話,然後準備離去。
“文熙,我和流蘇已經拜堂成親,木已成舟,這是鐵打的事實,但望你不要再糾纏她。”雲洛見文熙要走,開口叫住他。
“糾纏?這話說的太過了,她和我總共也不過見了幾次面,全是爲了辦這作坊的事而見的,你不要瞎說,壞了蘇蘇的名聲。”
“若你真的爲她的名聲着想,便不該和她開什麼勞什子作坊。”
“這是我的事,我雖然承認了和你拜堂成過親,但並不代表以後就不能和離,我的事你別插手。”田流蘇見雲洛居然要插手干涉她的賺錢大計,心中一氣打斷了他。
“我不干涉你娘子,但是以後別再提和離這兩個字,我會忍不住想要再做一次那日的事。”雲洛心中也起了脾氣,動不動就提和離這兩個字,非要逼得他失去理智抓狂麼?
“你……”田流蘇見他語氣曖昧,眼神纏綿,瞬間便想到那日被他強行拉着親了半晌,臉色突然一陣潮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文熙和秦寶柱見二人打啞謎,說話有些曖昧,不由得更加不爽了,雲洛見田流蘇如此反應卻揚起一股勝利的微笑。
“文熙,你知不知道靈雀?”雲洛想起老樑頭說的能解田流蘇之毒的靈獸,又開口問文熙。
“知道。”文熙乾脆果斷的回答他。
“在哪?”田流蘇和雲洛同時開口問道,田流蘇心中充滿震驚,老樑頭說的那東西居然真的是存在的?
“就在天啓國。”文熙說完後便不再開口,只挑釁的看着雲洛,雲洛望着他恨不得一拳將他溫潤淡漠的臉打花了。
“蘇蘇現在既然在這裡,那便是新的開始,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而且,蘇蘇之毒我能解,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待時機成熟,我自會幫她解毒,還有,蘇蘇情緒不能激動,切忌做過分劇烈的事。”
文熙見雲洛說了一句話後田流蘇便臉色潮紅不再輕易開口說話,想到前兩日接到的消息說田流蘇又暈了過去,雲洛領着她去找老樑頭看了病,頓時便想到二人一定是做了什麼親密的事。
想到這裡,他心中氣悶,再也無法待在這裡,便說了這麼明顯的暗示的話後袍袖一拂走了出去,經過秦寶柱身邊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秦寶柱忙跟着他離去。
“等等。”雲洛又出聲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文熙臉上現出不耐,清潤如水的玉顏上已經是滿滿的憤怒。
“三年前京中來了一個叫菱悅的女子,你是不是給她看過病?”
“是。”
“她人呢?”
“不知道。”說完,文熙便不再理二人,一拉秦寶柱離開了田流蘇家。
雲洛見狀不禁暗暗的捏起了拳頭,文熙分明和三年前的事有關,但是他不說,誰也不能強迫他。
田流蘇聽了半天雲裡霧裡一點也沒聽明白,只聽到了一個名字,菱悅?
“菱悅是誰?”她聽到三年前,便隱隱覺得有些蹊蹺。
“是我以前在軍營時的一個屬下,不用多心。”雲洛溫聲說道。
“切,我纔不會多心,你以爲我是吃醋麼?那是女人才乾的事。”田流蘇見雲洛一副解釋討好的樣子,忍不住翻白眼,以爲她和那些京都女子們一樣花癡,看到個美男就邁不動步了麼?
雲洛昨晚回到小木樓後,便命青離和墨離去打聽鄉村上樑風俗,然後派他們去買儀式所需的全部東西,二人帶領侍衛浩浩蕩蕩的去龍泉縣一陣大采購,買齊了所有的東西,雲洛也特地從酒樓買了酒菜並命青離和墨離去縣太爺府上尋摸些好酒和時鮮果品。
他知道這些東西現在也只有再衙門那裡纔有可能弄得到,縣太爺見了青離和墨離哪敢怠慢,自然是挖空心思巴結二人,他當即將自己費盡心思刮來留着過年吃的一大箱果品全部搬了出來交給二人,又將自己珍藏了幾十年的兩壇“女兒紅”拿出來一併給了他們。
這也算是大手筆了,畢竟在古代要想在冬天吃到時鮮的瓜果蔬菜除非是皇親貴族,就是皇族之人也是不多的,而這縣令爲了巴結雲洛幾乎將家底都倒騰空了才弄到這些也算不錯了。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雲洛打算今日一早就拿去田流蘇家慶賀,給她撐門面,不想昨夜京中傳來消息,說他讓找的人有消息了,他猶豫半晌還是帶着青離和墨離快馬加鞭回了京城。
待回去後才知道那女子有消息只是三年前來過京城,她曾經去找文熙看過病。
雲洛心念電轉間瞬間想通了這是文熙佈下的一個局,他知道他急於找到那女子,所以故意命人放出風聲說有那女子的下落,帶他回京後卻又告知他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那時他便知道文熙只是不想讓他參加田流蘇的上樑儀式。
所以他當即命青離回王府拿了他和田流蘇的婚書又快馬加鞭折返回來,果然見文熙已經先他一步和他準備了同樣的東西送到了田流蘇家,還在這裡像主人似的和秦寶柱吃吃喝喝,想到文熙仍然心心念唸的惦記着田流蘇,心中頓時大怒。
他十三歲那年領兵出征的時候,年輕氣盛,沉穩不足,而且上了戰場都是摸爬滾打實打實的拼殺出來的實力,有一次中了對方的計,被人包圍後一路浴血奮戰衝殺出一條血路,在他即將脫困之時忽被敵軍將領放了一箭冷箭,當那箭即將穿胸而過的時候,菱悅忽然竄了出來救了他。
菱悅是軍中唯一的一個女性將領,她身世悽苦,自小被人牙子拐賣到青樓,後來由於她不肯屈服逃了出來女扮男裝進了軍營,進軍營後她憑着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女漢子勁頭每每作戰便一路奮勇衝殺,屢立軍功,從一個小兵逐漸做到了千夫長。
後來她除了作戰英勇外謀略也不差,無意間被雲洛看中,將她提拔上來做了一名參將,那時候軍營中並沒有人知道她是個女子,有一次他無意中發現了她的秘密。
軍營中是無論如何都容不得女子存在的,他發現她是女子後本欲將她趕出軍營,可她向他下跪說了自己的經歷,還說自己無親無故,若是被趕出軍營便沒法再活下去,他權衡利弊後,最終留下了她,而自那之後,她更加奮勇作戰,那時候他年輕氣盛,不知不覺中和她成爲了朋友,後來他返京後將她留在了軍營,她說自己在軍營待習慣了,要駐守邊關。
那時候他已經名震關外,所以他將她調到了唐世堯麾下做了一名副將,鎮守邊關。
三年前菱悅突然給他傳來書信說有要事相托要回京找他,但她來的時候恰逢他和田流蘇拜堂又出征遠去,所以二人便錯過了,待他到了邊關後再派人回來尋找她時已經失去蹤影,這幾年他一直在尋找她,她卻像突然消失了似的再也沒有絲毫訊息。
想到這裡,雲洛不禁心中氣惱,文熙給她看過病,那文熙定然是知道她的一些情況的,而且,文熙出手治病,多半會治好,他卻不告訴他,那她到底去哪兒了?
田流蘇見文熙和秦寶柱走後,雲洛一直站在屋中不做聲,不知在想什麼,等了好長時間不見他有所動作,隨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你發什麼呆?”
“沒事。”雲洛從漫長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對着田流蘇一笑。
“既然沒事,你也回去吧,今日累了,我要早點休息。”田流蘇見文熙和秦寶柱走了,他還不走,便開口趕他。
“娘子,其實我也備了今日上樑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不比文熙的少一樣,只是我中了文熙的計,被他調走了,雖然東西現在沒用了,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讓你知道。”
“誰說沒用了?你真的準備了?那就拿來啊?權當你在我這裡蹭飯的報酬好了。”
田流蘇聽到他說也準備了東西,頓時高興了,怎麼會不需要?今日文熙拿來的那些吃的她自來了這裡都沒吃過呢,卻一絲不剩的被村民們吃了個三光,連酒都不剩一滴,她心中雖然肉疼,但過日子要仔細,請客要大方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她一點沒私藏讓他們吃了個盡興。
雲洛搖了搖頭,逐漸將眼前的女子和小時候的那個田流蘇重疊在了一起,還是這麼明快直率,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面她調戲他的樣子,他雙手叉在她的胳肢窩將她抱上來的時候,她回答自己的身份名字時的搞怪新奇,自那以後的好多年,每每午夜夢迴的時候看到的都是她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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