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其實裴小七是不抱希望的,能在凌爵爺眼皮子地下把東西偷走,那得要多大的能耐啊,指定是找不回來了。然而——
當她聽到凌少爵說,知道是誰偷了項鍊的時候,糾結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說話不要說一半嘛,既然知道是誰偷的,拿回來不就行了。”
在裴小七看來,萬年的凌爵爺沒道理在知道誰是小偷的情況下,還不能把項鍊給拿回來,所以便也沒太過當回事兒。直到——
凌少爵告訴她,偷走項鍊的是楚非,而楚非開出的條件則是要知道顧楠的下落,裴小七才發現,要把項鍊給拿回來,難度還真是挺大的。
“算了,不就是一條項鍊麼,不要就是了。”儘管心疼那一百多億,但小七同學是說什麼也不會爲了錢出賣朋友的。
“浮光掠影上的那顆黑珍珠,是配製解藥所必須的。”凌少爵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項鍊,我們必須拿回來。”
此時,裴知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紅豆粥從旁邊的小廚房走出來,她把粥擱在了純白色的大理石會議桌上,隨後又從小廚房裡端出幾碟做的極其精緻的小菜。
聽到裴知喊自己過去吃飯,裴小七裝作沒聽到,把腦袋埋在了凌少爵的懷裡,小聲咕噥道:“你幫我把她趕走。”
凌少爵眉頭微蹙,壓低聲音道:“伯母也是好心,聽話,去吃吧。”
裴小七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老大,你爲什麼這麼稱呼她?”
凌少爵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卻說出了一句頗爲無奈的話:“她是唯一能夠解開你身上毒素的人,你說,我該怎麼稱呼她?”
這就是所謂的有求於人,必先低頭於人咩?
裴小七撇撇嘴,連凌爵爺都低下高貴的腦袋了,自己服下軟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裴小七還是乖乖地端起紅豆粥,慢吞吞地吃了起來。
但還沒吃幾口,她就突然停住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液晶大屏幕:“怎麼會這樣,喬萱……她……”
因爲看到的畫面實在太過震撼,以至於裴小七震驚地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只見偌大的液晶屏幕上,喬萱正被關在一個圓柱形的籠子裡,四肢被鏈接籠子的鎖鏈拴住,身上竟然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穿。
而與之呈現鮮明對比的,則是站在鐵籠旁邊,西裝筆挺的拍賣師。
哐當——!
當拍賣師說出048號拍品,喬萱,起拍價一美金的時候,裴小七驚地連勺子都掉在了地上,好半天兒,纔回過神來。
“老大,這……喬萱怎麼變成拍品了?”
凌少爵抿了抿冷脣:“第三場拍賣會,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爲拍品,包括人。”
裴小七腦袋懵了一下:“人也可以成爲拍品?”
這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裴知把去小廚房拿來的,新的勺子遞給裴小七後,淡淡地說道:“少爵,看來你的確把我的女兒保護的很好,沒有讓她看到太多骯髒的東西。”
在裴知說這話的時候,裴小七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兒。
什麼叫她的女兒?
裴知何時曾將自己當做女兒看待過。
當這個念頭從腦海裡冒出來的時候,裴小七臉色微僵。
自己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還會對裴知抱着期待?期待裴知能夠像別的母親那樣,好好對待自己。
心裡喟嘆一聲兒,裴小七垂着眼眸,捧起桌上的那碗紅豆粥,窩到了液晶大屏幕前的沙發裡,慢吞吞地喝起粥來。
那邊兒,她聽到裴知發出一聲極淡的嘆息:“小七……”然後,便沒了下文。
裴小七不難察覺出,裴知喊自己名字時語氣中所包含的無奈以及落寞,但讓她想不明白的是,裴知既然這麼厭惡自己,那落寞又是從何而來。
視線一轉。
液晶大屏幕上,是喬萱白晃晃的身子,以及泫然欲泣的悽楚表情。
裴小七一邊兒喝着紅豆粥,一邊琢磨着,好端端的喬萱怎麼就變成被拍品了。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裴小七瞪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已經在自己對面兒落坐,雙腿呈現交疊姿勢的男人身上。
把含在嘴裡的紅豆粥嚥下去,裴小七問道:“老大,該你會是你把喬萱給送上去拍賣的吧?”
骨節分明的手指,來回交替地敲打在沙發扶手上,半晌兒,凌少爵纔將目光從液晶屏幕上收回來,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兒來:“不是。”
“啊?竟然楚非!”其實裴小七心裡原本就認爲,把喬萱送去當被拍品的是楚非,因爲自己最後一次見到喬萱的時候,喬萱是和楚非在一起。
但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不管怎麼說,喬萱算起來也都是楚非同父異母的妹妹,楚非再怎麼狠,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所以,排除其中一個人選後,裴小七理所當然的認爲,把喬萱送去拍賣的,是凌少爵。
瞅着她倍顯吃驚的小臉兒,凌少爵反問道:“是楚非,你很吃驚麼?”
裴小七指了指液晶屏幕上,表情羞憤的恨不得死過去的喬萱:“當然吃驚啊,你不覺得,這種行爲很變態?”
老實說,看到像動物似的,被關在籠子裡的喬萱,裴小七還真是有點兒同情她了。
雖然秉持着‘好死不如賴活着’的人生信條,但裴小七捫心自問,如果自己遭遇這樣的事情,只怕早就咬舌自盡了。
那種羞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的,哪怕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
凌少爵嘴角狠狠抽搐着,好半天兒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你的意思是,我比楚非變態,嗯?”
最後一個‘嗯’字兒,明顯帶着濃濃的憤怒以及不悅。
遲鈍的小七同學,沒有聽出來男人的不悅,又吞了口紅豆粥後,才繼續道:“我總覺得像楚非那樣溫和的人,不應該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更何況,喬萱是她的妹妹啊。”
話音剛落,裴小七隻覺得面門兒有到冷風掠過,緊接着——
手裡捧着的紅豆粥被突然橫生過來的大手給拿走了,面前兒是男人高大俊俏的身軀,以及那黑的堪比鍋底的俊臉。
凌少爵雙手支撐在沙發的扶手上,岑冷的目光盯着一臉無辜的小女人。
由於裴小七身子本就嬌小,再加上是窩在沙發裡的,這麼乍看下去,她就像是隻小動物似的,完全被男人高大的身軀給罩住。
大概是被男人過分冰冷的視線給駭住了,裴小七有些結巴地說道:“我……我說……說錯了什麼?”
又是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兒,凌少爵的額頭有些發脹,原本想要質問她自己到底哪裡變態的話語,卻變成了:“沒事,我就是想抱抱你。”
結實的臂膀,穿過她的腋下,凌少爵頗爲無奈地盯着懷裡柔軟而又芬芳的小女人,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從哪裡看出來,楚非是個溫和的人。
又或者說,在她的心裡,自己真的就不如楚非?
鼻腔裡充斥着他身上好聞的冷冽氣息,男人剛纔的不悅,她不是沒有察覺:“老大,你剛纔到底爲什麼生氣啊?”
凌少爵低頭,冷哼一聲兒:“你覺得我比楚非變態,我能不生氣麼。”
裴小七愣了愣:“我什麼時候說你比楚非變態了?我只是覺得,楚非不會把喬萱送去做拍品罷了。”
“他做不出來,我就做的出來?”像個賭氣的孩子,凌少爵像是鐵了心似的,非要弄個明白。
裴小七伸出小手,撓了撓男人冷硬的下巴:“不要胡鬧了,這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再說,我剛纔都說了,喬萱好歹是楚非的妹妹啊,哪有人會對自己的妹妹那麼狠的,啊……”
突然的驚叫聲兒,讓凌少爵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小七,怎麼了。”
“五……五十億……美金……”裴小七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液晶大屏幕上報出的價格,小手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襯衫領子。
之前價格一直在幾十萬美金逐漸遞增,可就在剛纔那一瞬間,裴小七視線一掠,看到價格從三十八萬美金,直接跳到了五十億美金。
誰這麼有錢啊!
居然花五十億美金買一個女人。
驚詫之餘,裴小七的視線落向大屏幕的右下角,那裡會出現每一次競拍出價者的姓名,但當那個名字映入眼簾的時候,裴小七又是一聲兒尖叫。
凌少爵使勁的偏過頭,以避免自己的耳膜被她的驚叫聲兒給震破。
其實也不能怪裴小七會叫的那麼大聲兒,因爲她看到的那個出了五十億美金的不是別人,正是凌少爵。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詢問液晶大屏幕上數字再次跳動了:六十億美金。
緊接着,是以凌少爵的名義報出的價格:七十億美金。
而報出七十億價格的人,則是端木照。
兩人就像是扛上了似的,不斷地以十億美金的方式,往上擡高價格。
足足有半分多鐘時間,裴小七就那麼眼睜睜地瞅着一路往上飆升的金額,當到達一百九十億美金的時候,卻是突然停止了。
而在金額停止的瞬間,裴小七發出了第三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