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的時間就是水，流的快，幾乎沒有盡頭。
鍾離寒野這個變態，用了僅僅一個半月就將所有本源全部消耗完，而他全身的骨頭，只有三分之一被塗煉。
綠盈盈的兩條腿和上半身，兩隻手和頭骨卻是白森森的，要是X光照出來，特詭異。
葉陽涼清咻的站起身來，雙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他，探照燈似的眼睛看得他心頭髮軟。
“只有一小部分沒塗煉。”鍾離寒野不甚在意的解釋，他只是奔着強身健體來了，雖然效果不是圓滿，但也達到一部分目的了不是嗎？
在他眼中，只要涼清全身塗骨，就夠了。
“走吧。”涼清上前牽着他的手，兩人氣氛和諧的開始欣賞茗國皇陵。
來都來了，不如就看看這個埋葬了萬餘年曆屆茗國皇帝的地方，到底，這兒是有什麼不同？
涼清暗想，這兒一定沒有她前世參觀過的秦始皇陵威武霸氣上檔次，沒有那麼的……血煞！
相對和平年代的皇室，同樣的極致奢華富麗堂皇。更加的，還多了一分藝術的氣息。
每一間石室內雕刻不同花紋的玉石館，費盡了一代人的心血。
“野，我們走吧。”
涼清越看，越覺得心頭梗得慌，一代皇權之下，埋了說多少深深白骨絕對不是這些奢華的東西能夠表現出來的。它們只呈現了最完美的一面，卻沒有告訴世人，它背後的骯髒和噁心。
“好。”鍾離寒野只是淡淡的手一揮，半空出現一道供兩人通過的虛空通道，兩人就這樣款款走了出去。
出來之後，皇陵外面沒有任何變化，甚至，他們連皇陵大門都沒有打開，就能在裡面走一圈。
這就是修者，超越了物質的力量。
“本源融合了，爲什麼我們只得了那麼一句話？”涼清皺眉，這是怎麼回事兒？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地源大陸恢復？
“找金牙去。”鍾離寒野同樣眉眼凝重。
兩人尋找的對象金牙，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龍茗左城的城主府內。
“那誰誰，瓜子兒給爺端一盤來。”
有人去端瓜子兒。
“那誰，捶捶腿兒。”
倆小姑娘上前來捶腿。
“你，扇扇風兒。”
一小丫頭上前捏着蒲扇恭恭敬敬扇風。
南宮浩遠臉色難看的盯着這個難伺候的主兒，心頭把他罵了個半死！
這什麼前輩？還是師父的前輩！明明就是以潑皮無賴！
“小娃娃，罵人是不對滴！你看看，你心態不正，不懂得尊老愛幼，所以才得不到真愛啊！看看清兒那丫頭，正眼都不瞧你一下，漬漬……”
金牙嘿嘿一笑，露出一顆閃閃發光的金牙，在陽光底異常閃耀。
“這新城池真是不錯啊！過兩天爺去龍茗右城看看，司徒那小子纔對爺的胃口啊！”
南宮浩遠眼都氣綠了，這什麼人啊？整天大爺似的不幹活兒，還要霸佔着四個下人專門侍候他！
不知道現在救災人手不足嗎？
投奔龍茗左右城的難民越來越多，叫他如何安排？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說什麼龍茗仙侶會經常出現在龍茗湖周圍，那些個難民全都奔來祈福求生的！
說什麼龍茗左右城就是龍茗仙侶首先賜下的禮物，是受上天庇佑的，不是出現天災人禍。
這兩個城還真是沒天災人禍，鍾離寒野和涼清在開闢通道的時候，專門在這兩處上空布上了結界屏障。
“老頭，你倒是會享受啊！”就在南宮浩遠腹誹不滿的時候，兩個人憑空出現在小院兒裡。
驚得三個小丫頭瞪圓了眼，然後就是癡迷。
仙人般的兩個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龍茗仙侶？
山三個丫頭激動得臉皮通紅。
“嘿嘿……”金牙訕笑一聲，手輕輕一揮，將三個丫頭揮退，討好道：“鍾離小子、清兒丫頭，怎麼樣了？”
他不是不關心地源大陸，他只是在關鍵地方關鍵人物關心而已。
“遇到麻煩了。”涼清拉着鍾離寒野落到地上，盯着金牙嚴肅道：“本源是融合了，不過不是將兩國的本源融合到一個地方，而是……額，融合到我們二人身體內了。”
“什麼！”金牙大驚，一個挺身蹦起來，黑黑瘦瘦的臉嚇得慘白：“怎麼，怎麼會這樣！”
說着，金牙那雙黑漆漆的手就開始無形中拉扯拽動着什麼。
南宮浩遠從兩人出現就呈現呆滯狀態，他們……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了嗎？
竟然能風過無痕一般的出現，甚至，他悄悄探測他們修爲的時候，幻識一點兒也不能靠近。
眼神看向涼清，有一絲癡迷，腦袋暈乎乎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響，金牙止住手，之間他黑漆漆得手有些顫抖，哆嗦着收進手袖，不讓人察覺。
涼清和鍾離寒野眉眼一閃，心頭一顫，連他推演一下都這麼費勁嗎？果然，涉及到最根本的東西時，犧牲越大。
“陰陽生圓滿。”金牙臉色嚴肅，悵然道。
兩人大驚，他竟然知道！
“我的推演結果，地源大陸本源說呈現的演算極點，就是這幾句話。”
金牙緩緩坐下去，籠在袖子內的手不停的抖。
“老頭，你沒事吧？”鍾離寒野臉色凝重。
他的動作，怎麼瞞得過兩人？
“無礙。本源融合你們身，是正確的。倒是老頭子先前說的錯了，險些壞了大事啊！”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有着慶幸。還好有碧兒那傢伙啊，真是個無知的寶貝。
“老頭，這句話，什麼意思？”涼清皺眉，他們倆想了老半天，都沒想出有個什麼意思。
“不急，待老頭再推演一番即可。”
金牙突然精神矍鑠的站起來，小眼兒閃亮閃亮，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微笑，堪堪將他的那顆金牙齒漏露出來，在陽光下極致閃耀。
擡腳走進小樓，金牙頭也不回的吩咐：“三日後我沒出來再進來找我。”
涼清心頭一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鍾離寒野同樣不是滋味，眼睛死死盯着他小小的，有點兒馱着的背脊。這個老頭，從他來到地地源大陸就陪着他，他們亦師亦友，亦父亦子。
南宮浩遠同樣心頭冒出一股子不舒服的勁兒。突然有些後悔剛纔心頭不滿這個怪老頭。
一天……
兩天……
直到第三天，涼清和鍾離寒野同時聽到天地一聲濃濃的嘆息，渾身一僵，兩人急速推門而進，金牙瘦瘦小小的身體就躺在桌子旁邊，了無生息。
天地的喟嘆，就是在嘆惋這個活了萬餘年的英烈。他無聲守護了地源大陸數萬年，最後還用生命來推演地源大陸的明天。
他一直猥瑣不正經，他一看就是個怪老頭，他騙吃騙喝騙玩兒，他有數不盡的惡劣行徑他卻是最可敬的人。
鍾離寒野撲通一聲，跪在金牙身旁，一言不發將他雙手拿起來，黑漆漆的雙手本來是豐滿圓潤的，如今卻只剩下一層黑色的皮和手骨，黑皮已經被鮮血染紅。
他的手旁邊，用鮮血寫了四個字：“全身塗骨。”
涼清跟着跪在他身邊，抱着鍾離寒野的腰，兩顆豆大的眼珠兒留下來。
南宮浩遠跌跌撞撞闖進來，負責門框雙腿兒發軟。
他就這樣看着鍾離寒野抱着金牙的屍體離開，涼清緊緊跟在他身後，兩人背脊哀傷。
金牙……死了！
三天前還生龍活虎的老頭子，竟然死了！
鍾離寒野和涼清將金牙的屍體火化，站在龍茗橫斷山脈最高的那座山峰之巔，揮手將他的骨灰灑落。
兩人攜手看着骨灰飄零消散在世間，面容肅靜。
“清兒，以後我們有逝世的那一天，也要這樣，混合了骨灰，從山巔飄散。”
“好。”
兩人相視一笑，清淡而柔和。
金牙沒死，他只是回到地源大陸而已。
“全身塗骨，是要你也全身塗骨的意思嗎？”涼清眼眸鋥亮，緊緊盯着鍾離寒野。
“是。”
他跟金牙默契了十七年，自然懂得金牙最關鍵信息選取的習慣。
“可是地源大陸的本源已經用完了啊！難不成還有第三塊？”她自己都不信還有一塊。
“清兒忘了嗎？地源大陸還有一個地方，卻被分化出去的。”
“天源地！”涼清眼前一亮。
鍾離寒野點點頭：“本打算先把地源大陸的事情解決了，再去天源地尋爹和娘，如今看來，兩件事情可以一起辦了。”
涼清一愣，好半響才反應出他說的爹和娘是指葉陽涼清這具肉體的爹和娘。
“正好，爹還不知道怎麼樣了，我一忙，就忙到現在。竟然把爹給忘記了！怎麼辦？爹會不出事！”涼清突然想到葉陽禮還被彭家關着！
鍾離寒野拍拍她的頭，柔聲：“別急，咱們現在就去。”
一邊拿出傳音石吩咐夜初夜滿一些事情，兩人一邊急急往大環山脈趕去。
夜滿反應，他們在一個半月內，推舉了元仁爲第一任總理大人，正在慢慢推進那種督查、辦公制度。
涼清滿意了，還插言：“幹得不錯。”
夜滿瞬間感動的淚流滿面，他辛辛苦苦爲樓主辦事兒幾十年，都沒得到過樓主讚賞，他是不是真的應該跳槽？
掐斷傳音石，兩人以及站在大環山脈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