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卷好被子往牆裡面去, 試圖離他遠點。
他彎下腰去看她,問:“腿還麻嗎?”
祁硯皺眉伸手,想把她蒙緊的被子扯下來一點, 捂着腦袋睡容易缺氧。
她在被窩裡動了動腿, 老實回答他:“不麻了。”
本來小腿還有點酸來着, 現在也被他捏好了。
房間燈一直沒開, 連看她都得藉着窗外的月光。
他說了聲“睡吧”, 給她收緊被角就不說話了。
唐溫安安靜靜的閉眼。
沒一會兒,又睜開。
她說:“祁硯,其實剛剛我說的話……是認真的。”
什麼?
他在腦子裡搜索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麼話。
“我們家人口也不多, 家庭關係很好相處的!”她強調:“真的!!”
他恍然大悟她說的是什麼事。
眼睛眨了眨:“你……”竟然一時語塞。
環境太安靜,心臟撲騰撲騰跳的歡快, 聲音震耳。
他喉結滾了滾。
“糖糖——”
“……嗯?”
祁硯猶豫了一會兒, 懊惱裡帶着激動:“你這是, 在向我求婚嗎?”
他們還沒高考,就開始考慮結婚的事情, 是不是稍微有那麼一點……
但是如果她真的想那也不是不行,總歸他們馬上就滿十八歲了,畢了業不能結婚,先訂婚總是可以的吧?
如果先訂婚……
唐溫慢慢轉過僵硬的腦袋:!!!
求婚???
誰求婚???
她急得差點坐起來:“我沒有,我什麼時候向你求婚了?!”
“你剛剛不是問我要不要做上門女婿嗎?”
唐溫掐着手咬牙切齒:“我那是問你介不介意做上門女婿, 不是求婚!!!”
他又眨眨眼, 不解。
既然都問了, 那不就是想要跟他結婚的意思嗎?
氣急, 她又沒忍住一腳踹過去:“再說了, 憑什麼求婚要我來!憑什麼憑什麼!!!你是死的嗎???”
讓他主動一回是會死嗎?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
踢出去的腿半道被抓住, 又被他給塞進被窩裡,他哄道:“沒說讓你求啊,以後我求,我求,絕對是我求!”
那真誠的,就差直接舉手發誓了。
“呸,求個屁!”唐溫掀了被子坐起來,“你別給我扯開話題,我明明是問你願不願意……” ●Tтkд n●¢ o
“願意。”
說了半截的話堵在了嗓子眼裡。
他又重複一遍說:“我願意的。”
且不說他現在本就孑然一身,只要那個人是她,他想不管再問多少遍,他都是願意的。
更何況,他明白她的心思。
她覺得,他的家沒了,所以想給他一個家。
唐溫低下頭,眼眶發熱,她低聲問:“真的?”
“真的。”
瞧見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他伸手牽上去:“有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欠了你很多,想着就是把命都給你也不難過。”
她屈指勾了勾他的手心:“你本來就欠了我不少,我護了你那麼久,你憑什麼不欠我的。”
“不是。”他解釋說,“是上輩子。”
放在他手心的手一滯。
他又說:“可能是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從遇見你的第一天起心裡就抑制不住的很想靠近,可我不敢,總覺得自己不配。”
唐溫連忙接話:“瞎說,爲什麼不配?!”
他擡手去揉她頭頂的發,像是在安撫。
配不配的,他心裡很清楚。
他盯着她的臉,認真說:“唐溫,我希望你永遠活的恣意,一輩子都是。”
唐溫一言不發。
剛剛,她還以爲他是想起了什麼。
若說上輩子,那他還真的欠了她不少,連死都不會挑地,非要選在她面前跳下來,害得她後半輩子陰影跟隨,整天惶惶不安。
可當時學校還有那麼多人呢,怎麼偏偏就被她給面上了。
時間重來的那天晚上,唐溫想,可能這就是命中註定的意思吧。
她主動湊前把自己埋上他胸口,一想到上輩子的事,就情緒低落眼圈發酸。
她把整張臉都埋進懷裡,嘟囔說:“我希望你也是。”
如果這個要求太難,那麼平平安安也行,一輩子都平平安安的。
總之千萬別再像上輩子那樣了。
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抱了一會兒,唐溫突然低着聲音抱怨:“祁硯,我困了。”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心事說出來就像卸了包袱一樣,沒了重擔就開始覺得困頓。
祁硯一直坐在牀邊,等到聽見她的呼吸聲變得綿長平緩才放心去了沙發那兒。
昨天只顧着看他的情況,忘了注意這個房子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說不一樣,好像又跟之前沒什麼區別。
唐溫站在小花壇的邊邊上刷牙,牙刷是他新買回來的,來回瞄了幾眼院子嘴裡含糊不清:“你怎麼什麼都沒掛啊?”
“掛什麼?”祁硯茫然擡頭。
她說:“就是一些白布啊之類的……”聲音越來越弱。
漱口水被他倒進花壇裡:“反正也沒人來祭拜,索性就什麼也沒弄。”
他們家僅剩不多還有點來往的親友,早些年都被祁山挨家挨戶的借錢給借怕了,躲還來不及。
現在祁母一走,他就是名副其實的一個人了。
“你別難過,還有我呢。”她轉移話題問:“你今天回學校嗎?”
他們已經請了三天假了。
眼看着已經進入百天倒計時,不去學校的每一天都有點像是在浪費。
“回。”洗完臉,他打算去廚房煎個雞蛋當早餐:“只有雞蛋沒有牛奶可以嗎?”
唐溫有模有樣的學着他把漱口水倒進花壇裡,踮腳應聲:“可以!我不挑食的!”
祁硯搖搖頭嘴裡笑着說了句“小騙子”,轉身去了廚房。
她站在花壇邊上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總覺得他們倆的相處模式怪怪的,一點也不像早戀的小情侶模樣。
可若是讓她說出哪裡奇怪,她又說不出來,從小她就是老唐拉扯大的,貿易街對她媽媽的印象幾乎是沒有,更別提說觀察她爸媽平日裡的相處習慣了。
“到底哪裡奇怪呢……”她疑惑的抓耳撓腮不解。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談戀愛的唐溫,揪着耳朵就是想不出來問題在哪。
廚房裡他在喊,讓她去客廳坐着等,
想到有煎蛋,她哎了一聲擡腿去了客廳。
什麼奇怪不奇怪的,吃飽肚子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