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房外面,沈存希步下雪橇,積雪映天,即使這裡沒有路燈,依然視野清晰,他走*房,平房裡面站着兩名保鏢,沈存希目光冰冷,問道:“人在哪裡?”
黑衣保鏢連忙道:“人在地窖裡,我們抓住他時,他正要跑。”
沈存希頷首,徑直往地窖裡走去,地窖裡,男人被鐵鏈捆着,聽到有人進來,他激烈的掙扎起來,他看見男人從黑暗走入光明,他瞳孔緊縮,有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沈總,你放了我,我與你無怨無仇,我只是聽命行事。”男人長得賊眉鼠眼,此刻整個人都在發抖。
沈存希站在他面前,這個地方,他來過一次,卻是不想再來第二次,來一次他就會悔恨一次,自己爲什麼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依諾被人帶走?
他眼神暴戾地盯着那個男人,“說,爲什麼跟着我們,誰指使你的?”
從他們下了飛機,從A市來到這裡,他就一直跟着他們,別以爲他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我說,我說,是連總,連總讓我跟着你們,向他彙報你們的一舉一動。”男人很沒出息的立即把連默賣了,他怕死得很,更怕生不如死。
尤其是被關在這種地方,他早就嚇破膽了。
沈存希冷笑一聲,果然是連默!他也真不得人心,這人這麼輕易就出賣了他,“他爲什麼讓你跟着我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總,我只奉命監視你們,至於原因,連總沒說,我也不敢問。”男人連忙道,這裡太陰森太恐怖了,說是人間地獄也不足爲過。
地上桌子上那些刑具,他聞所未聞。有生之年見到,都不敢想象是用來幹什麼的。
沈存希微眯了眯眼睛,他走到刑具臺,拿起一根皮鞭,想到這根皮鞭曾狠狠抽在依諾身上,他恨得咬緊牙關,一鞭子抽過去,男人疼得大叫起來,“好痛,好痛,沈總,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賀東辰倚在牆邊,靜靜地睨着沈存希,他滿腔的痛苦與仇恨無處可發泄,這個男人是遭了池魚之殃。
“不知道?”沈存希手起鞭落,又一鞭子抽在了男人身上,他鳳眸腥紅地盯着那男人,“不是心腹,他會派你來跟着我們?說,七年前是不是連默帶走了我太太?”
男人哀嚎一聲,即使穿得厚,這一鞭子狠抽過來,也夠叫他皮開肉綻,他疼得直哆嗦,張着嘴吸氣,“七年前……我、我還沒有跟着連總,我真的不知道。”
沈存希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他又一鞭子揮過去,地窖裡血腥味瀰漫,他彷彿看見依諾曾被鞭打得氣若游絲,匍匐在男人腳邊,依然堅定的回答,“我愛沈存希,我愛他!”
他眸裡一片痛意,傻瓜,屈服一下就好了,爲什麼要遭來皮肉之苦呢?
“說!”沈存希聽見自己暴喝。
男人接連捱了十幾鞭,沈存希手下並不惜力,鞭鞭抽進骨頭縫裡,男人疼得已經叫不出來了,他嘶聲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沈存希睜開眼睛,看着面前已經血肉模糊的男人,他上前一步,拿鞭子挑起他的下巴,逼視着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再問最後一次,七年前,是不是連默帶走了我太太?”
男人望着沈存希,此刻的他像來自地獄裡的復仇使者,神情暴戾,他若回答一個不字,他就會像捏死一隻螻蟻一樣捏死他。
他遍體生寒,哪裡知道自己接這個差事,會讓自己送了命。
“我真的不清楚!”男人並不瞭解連默與沈存希有什麼恩怨,就是這個地牢,也是他第一次見。
聞言,沈存希殘酷的笑了一聲,一腳踢中男人的心口,椅子應聲栽倒在地,男人痛苦的蜷縮在地,下一秒,一隻腳踩在了他心臟上方,用力碾壓,“死到臨頭還嘴硬?”
賀東辰見沈存希發泄得差不多了,剛要走過去拉開他,以免鬧出人命,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賀先生,沈先生,我們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他在外面探頭探腦,行爲十分可疑。”
沈存希收回腳,他與賀東辰對視一眼,沉聲命令道:“把他帶進來。”
保鏢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扭着一個質樸的村民,將他推進地窖。那位村民臉上還有高原紅,當他看到躺在地上皮開肉綻的男人時,他嚇得大聲叫了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往地窖外面跑,剛跑了兩步,就被黑衣保鏢攔住了去路。看着面目猙獰,身材魁梧的保鏢,即使他人高馬大,心裡也多了幾分怯意,不敢硬拼。
賀東辰擡眸望去,看見那位村民,隱約有些眼熟,下午他和雪生過來時,似乎見過他,他看見雪生,還大叫着有鬼,“是你?”
沈存希轉頭看他,“你認識?”
“下午見過,你爲什麼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賀東辰望着村民,直覺他們應該能從這位村民口中得知一些什麼。
那位村民聽到躺在地上的男人的痛吟聲,他背脊發涼,再看眼前這幾個神色不善的男人,他就更害怕了,“我、我路過,看見裡面有燈光,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這也犯法?”
那位村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偏偏在這兩個人的氣場下,顯得畏畏縮縮。
沈存希揚了揚手裡的鞭子,冷聲威脅道:“你要是不說實話,你的下場和他一樣。”
聞言,那位村民膽寒地看了那男人一眼,頭皮一陣發麻,他囁嚅道:“前些年這裡鬧鬼,已經有好多年沒人來過了,我看見裡面有燈光,一時好奇才過來看看。”
“你在這附近居住?”賀東奪問道。
“是啊,就是前面的村子,我一直住在這裡。”村民回答道。
沈存希盯着他,他看起來就是個老實的鄉下人,不由得信了幾分,“你一直住在這個村子裡,那你有沒有見過以前這裡住着的人?”
“見過啊。”那村民答道,說完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連忙改口,“沒見過,沒見過,這房子一直鬧鬼,沒人敢接近。”
沈存希與賀東辰相視一眼,他揚起手裡的鞭子,一鞭子抽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男人頓時痛苦的哀嚎起來,他殘酷地盯着那村民,眸中多了幾分噬血,“你應該知道說謊的下場。”
那村民膽顫心驚,眼前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卻像是惡魔的化身,渾身散發出陰戾的氣息,他困難地嚥了咽口水,連忙道:“我說,我說。”
沈存希眯眼瞪他,狠戾道:“你敢有半句謊言,他就是你的下場。”
那村民嚇得腿心一軟,跌坐在地上,他哆哆嗦嗦開腔,“好像是一夜之間,這裡就立起了一棟平房,一開始是空置的,沒過多久,就有人陸續送傢俱過來,送的都是好東西,那是我們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據我家在外打工的閨女說,那都是些洋品牌。”
那村民陷入回憶中,“又過了幾天,這棟平房裡多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男人英俊帥氣,女人長得那個美咧,大家都說他們是天仙下凡。”
沈存希攥緊手裡的鞭子,幾乎已經猜到了那一男一女是誰,他冷聲道:“說重點。”
那村民被他一嚇,也來不及回憶那些,他說:“他們好像是新婚夫妻,聽說是私奔到這裡來的,男人對女人很溫柔,看着她的眼神柔得能擰出水來,女人到哪裡,男人都陪着,女人笑一下,男人看着她也癡癡的笑,村裡那些未婚的姑娘,每次看見他們出來,都會豔羨女人的好命。”
沈存希抿着脣,從村民口中知道的事情,彷彿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如果那人真是連默,他們曾經那樣溫馨的相處過,又怎麼會把依諾關在地窖裡折磨?
“一開始大家還會特別關注他們,後來漸漸習慣了,也就不八卦了。女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不知道爲什麼,那男人身上的戾氣卻一天比一天重,每次看着女人的肚子,似乎都恨不得將她開膛破肚,把孩子弄死。”
賀東辰眯起眼睛,沒有打斷村民。
“張嬸有次經過這裡,聽到他們在屋裡吵架,好像是男人要女人把孩子打掉,女人不肯,於是村裡那些沒事幹的女人又開始八卦了。男人那麼喜歡女人,爲什麼不肯要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村裡流傳了很多版本,說女人懷的孩子不是男人的,流言傳得到處是,那男人簡直就成了衆人眼裡的綠毛龜。”
“因爲孩子,男人和女人的關係徹底變僵,女人被禁止出門,每次去鎮裡添置東西的都是男人,只有一個月一次產檢,男人會陪她去,其餘時間,女人都被關在家裡,男人對我們說,女人胎象不穩,要在家裡養胎,誰不知道男人是被戴了綠帽子,自圓其說,哈哈哈。”村民說着笑了起來,看見沈存希陰鷙的神情,他不敢笑了。
“繼續說。”沈存希寒聲道。
村民摸了摸鼻子,繼續道:“女人被禁足後,我們再也沒見過女人,聽說有一天晚上,男人抱着大出血的女人瘋了似的往鎮上的衛生院跑,好像是男人把女人從樓上推下來,導致女人難產,那血從平房外面,一直流到大路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沈存希的心擰了起來,他一拳頭砸在牆壁上,手背皮開肉綻,她到底吃了多少苦?連默居然把她從樓上推下來,他咬緊牙關,眼裡滿是恨意。
村民嚇得往後縮了縮,眼角餘光瞄到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他嚇得後背冒出一層冷汗來,“女人也算命大,母女都活了下來。從醫院裡回來,女人又被禁足了,村裡那些女人聽說她生孩子了,想去恭喜他們,都被男人轟了出來。再後來,我們都沒見過那個女人,有時候深夜經過這裡,就會聽到女人的慘叫聲,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讓人毛骨悚然。再後來,有人說這房子裡住着厲鬼,也有人說男人家暴女人,再後來,那些造謠的人,在一夜間被割了舌頭,沒人敢再往這裡來,漸漸的,這裡就荒芫人煙,然後有一天,這裡就變成了一棟鬼屋。”
聽完村民的回憶,沈存希想象得到,依諾曾經受了多少苦,她被關在這裡暗無天日,身心受着折磨,他越想越痛恨自己,是他的錯,是她讓她經歷了這些虐待。
賀東辰看見沈存希又痛又悔的模樣,他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問道:“你們當年見過的男人,是不是他?”
村民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然後道:“對,就是他。”
賀東辰眯起黑眸,“看來當年的爆炸也是連默所爲,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帶走雪生,這個變態!他既然那麼愛雪生,爲什麼又要那樣對她?”
“因爲他是變態!”沈存希從齒縫裡迸出這句話來,他擡步走到鐵牀邊,看着牆上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跡。連默愛而不得,對依諾痛下殺手,折磨她欺辱她,是要讓她屈服於他,甚至是愛他麼?
思及此,他心痛如絞,傻瓜,暫時屈服於他不好麼?爲什麼那樣固執?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哪怕暫時的變心,也無所謂啊。
賀東辰望着他痛苦的背影,有時候真相往往來得痛徹心扉,雪生曾經受過那樣的折磨,全是因爲愛這個男人。
哪怕痛苦哪怕備受折磨,也不肯屈服在連默的.淫.威之下。
村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不可以走了?”
賀東辰低眸看他,他道:“今天下午,你看到我妹妹,爲什麼說她是鬼?”
“她跟當年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我以爲見鬼了。”村民憨厚的撓了撓腦袋。
“沒事了,你走吧,今晚你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見過,否則小心你的舌頭!”賀東辰冷冷地看着他,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村民條件反射般的捂住嘴,他立即道:“我知道了,我不會亂說。”
“滾!”賀東辰低喝一聲,村民連滾帶爬的衝出去,不敢有絲毫遲疑,生怕晚了,自己就要葬身在這裡。
村民離開後,賀東辰擡步走向沈存希,他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聲道:“沈存希,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你要振作起來,把連默繩之以法。”
“繩之以法?”沈存希冷笑一聲,“那太便宜他了,像他那種變態,就該死無葬身之地。”
賀東辰不甚贊同的看着他,“我爸是法官,不要到最後,需要我爸去審理你的案子。”賀東辰是退伍軍人,即便心裡有一萬個想要弄死連默的想法,也不會以身試法。
讓他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是,何必讓自己背上一條不堪的人命?他不配!
“我真是後悔,後悔沒有早點找到依諾,後悔沒有發現警局的爆炸是個陰謀,後悔那天放了手。”沈存希聲音啞得不像話,他不該放手,不該啊!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沈存希,把你後悔的力氣用到對付連默身上,否則你對不起雪生對你的這份情。”賀東辰看着面前這個極度消極的男人,冷聲道。
沈存希抿緊了脣,賀東辰說得對,他不能把力氣用到悔恨上,他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他轉身,眸中的消沉盡數斂去,他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吩咐保鏢,“把他帶回桐城。”
說完,他轉身走出地窖,他站在平房外面,看着這棟在黑夜裡的平房,眉目間多了一抹狠戾,他沉聲道:“把這裡夷爲平地。”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段過去,他要將它永世封存,再不提起。往後,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卻呵護那個用命愛他的小女人。
乘雪橇回到旅店,已經夜深人靜,沈存希推門走進房間,房間的炕上隆起小小一團,沈存希脫下外套走過去,在牀邊坐下,低頭看着她,她睡得正熟,小臉被熱氣薰得紅撲撲的,肌膚細膩得看不見毛孔,他伸手欲撫摸她的臉,才發現自己手背上滿是血跡。
不願意弄髒了她的臉,他縮回手,低下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他嗓音低啞道:“依諾,我曾以爲我比你愛得深,所以你纔會輕易的放開我的手,如今我才發現,你對我的愛,從來不少我一分,甚至比我更深沉。對不起,我誤會了你,對不起,我會用我的餘生更愛你更更愛你,才能彌補你曾經所受到的傷害。”
沉睡中的賀雪生似乎聽到他的情話,她嘴角微彎,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來。
沈存希凝視着那抹甜笑,心中大慟,眼前再度模糊了。
……
翌日清晨,賀雪生醒來時,感覺身後熱烘烘的,腰間擱着一隻大掌,沉沉的重量,卻讓她感到很踏實。她一夜無夢,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她轉身面向他,炕上太熱,薰得他俊臉成了高原紅,她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滾燙的溫度從指尖傳來,沈存希動了動,她驚得縮回手來,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她不知道他們現在算什麼,他們分明吵了架,他分明也是不信任她的,可是他們卻又睡在了一起,她腦子裡很混亂,去過那間地窖,她越發堅定要離開他的決心。
可是隻要看見他,她又忍不住留戀起來,這樣的她,要怎麼才能瀟灑的離開?
沈存希早就醒了,應該說他一夜都沒有睡着,他不敢閉上眼睛,怕一閉上眼睛她就會不見。他一整晚都盯着她,直到感覺到她要醒來了,他卻突然膽怯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他心裡自嘲,什麼時候起,他竟也會這樣膽小,怕面對一個女人。
她那樣愛他,抵死不屈從在連默的暴虐下,可他竟還懷疑她與連默有染,思及此,他就恨不得將自己暴打一頓。
閉着眼睛,他感覺到她動了動,似乎在轉身,耳邊傳來衣料摩挲着被子的窸窸窣窣聲,然後鼻翼裡傳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香,他心神一蕩,依然裝睡。
然後他的臉頰被戳了一下,那樣頑皮的動作,一下讓他再也無法裝睡下去,他動了一下,她就嚇得縮回了手,他睜開眼睛,看見她閉眼裝睡,睫毛顫抖得厲害。
像兩把扇子,一直顫進了他心裡,他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渴望,此刻只想抱着她吻她。心動不如行動,他湊過去,薄脣含住她溫軟的紅脣,他感覺到她在他懷裡輕顫,然後她睜開眼睛來。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並不能清楚的看見對方,可是誰也沒有閉上眼睛,就這樣望進彼此的眼睛裡,深陷,沉淪。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並不滿足於兩脣相貼,他一下吮吸起來,空氣中浮動着曖昧的因子,他伸出舌頭,席捲着她的一切甜美。
這一吻,一發不可收拾,被子裡熱得躺不住,他翻身起來,壓在她身上,看着她紅撲撲的小臉,再度俯下身去,吻住她前,他低聲詢問,“依諾,可以嗎?”
賀雪生臉熱得快要爆炸了,她不清楚情況爲什麼突然就變成這樣,男人的身體硬梆梆的,像是在隱忍着什麼,他匍匐在她身上,卻不會壓疼她,她抿了抿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很羞澀。
沈存希額上青筋暴起,他貼在她耳邊,嗓音沙啞,隱忍着欲.望,“依諾,給我,很疼。”
賀雪生渾身都熱了起來,感覺他在她身上磨蹭,她知道清晨的男人挑逗不得,尤其是沈存希,哪次不是發了狂,把她折磨得死去活來。
可他們現在這樣算什麼呢?
那些骯髒的記憶盤桓在他們中間,她覺得自己很髒很髒,髒得配不上他。
沈存希等不到她的回答,他沒有像以前一樣,只顧自己的感受,在她身體裡橫衝直撞。他的腦袋在她脖頸處磨蹭着,每一下都撩人心魄。
賀雪生臉色漲得通紅,就快要屈服在他這樣另類的撒嬌上,房間的門突然敲響,下一秒,房門被人推開,“你們……”
賀東辰看見不足十坪米的房間裡,那炕上重疊在一起的兩人,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大清早的撞見這樣臉紅耳赤的一幕,他十分淡定的關上門。
雲嬗跟在他身後,見他關門,她問道:“他們還沒起牀?”
賀東辰睨了她一眼,有心調戲她,便道:“在辦事。”
雲嬗到底還是單純,不疑有他,接腔道:“辦什麼事?”
賀東辰瞧了兩邊站着的保鏢,忽然傾身,貼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辦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辦的事。”
“噗”一下,雲嬗的耳根子紅透,險些拿不住手裡的早飯,她連連退後幾步,離這個調戲她的登徒子遠了一點。
賀東辰見狀,心底生了惱意,也不管有沒有外人,他冷冷道:“害什麼羞,我們又不是沒做過?”
“賀東辰!”雲嬗咬牙切齒地吼道,他以爲人人都和他一樣臉皮厚?
賀東辰雙手抱胸,壓根不理會她的惱羞成怒,他挑高一側眉毛,道:“需不需要我帶你去回味一下?”
雲嬗氣不打一處來,她將手裡的早飯塞進他懷裡,轉身就回房去了。她臉皮薄,經不住他這樣調戲。賀東辰看着她氣沖沖的轉身離開,黑眸落在她修長的雙腿上。
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幕,她白皙的雙腿盤在他腰上,他心裡一蕩,心猿意馬起來,隨即想起什麼,他惡狠狠的想着,總有一天,他要讓這匹烈馬在他身下欲仙欲死。
身後門開了,沈存希一臉慾求不滿地瞪着他,這個大舅子來的時候真是巧了,明明依諾就要軟化了,要不是他突然敲門進來,他就能飽餐一頓了。
結果知道賀東辰他們在外面,她死活不肯了。
思及此,他滿腹怨氣,“這才幾點,沒事起那麼早做什麼?”
賀東辰睨了他一眼,將早飯放在桌子上,毫不客氣的諷刺回去,“你有老婆,自然不懂我們這些孤家寡人的寂寞空虛冷。”
說話間,也是滿滿的怨氣。
賀雪生坐在牀邊,聽着他們的對話,羞得恨不得鑽進炕下面去,她拿起牙刷與洗臉盆,道:“我去刷牙洗臉。”
“我陪你去。”說話間,沈存希已經接過她手裡的臉盆。
這裡環境簡陋,房間裡除了牀和桌子,並沒有浴室,得去外面走廊盡頭的公共衛生間洗臉刷牙。好在這裡的熱水是24小時供應的,算是一大福利。
兩人站在洗手檯前,沈存希給她擠了牙膏,將牙刷遞給她,這算起來,好像還是兩人爲數不多的在一起洗漱。
兩人刷牙的頻率幾乎一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倒也不覺得彆扭。
見她刷好牙,沈存希又連忙給她擰熱毛巾,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賀雪生隱約感覺到了他的體貼,一時也沒有多想。
兩人洗漱完回到房間,賀東辰已經不知去向,屋裡溫度高,早飯還沒涼,沈存希侍候她吃了早飯,纔看到賀東辰與雲嬗進來。
他們兩人的情形比昨天更彆扭了,有種涇渭分明的感覺。
賀雪生問道:“你們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有。”賀東辰走過來,拿了一個饅頭遞給雲嬗,雲嬗直接忽略,自己拿了個饅頭,坐到賀雪生旁邊啃了起來。
賀雪生看着兩人的模樣,心裡有些詫異,這是吵架了?
吃完早飯,消失了幾天的許淵出現了,聽說他們今天要回A市,他是來送行的。一行人走出旅店,就看見倚在軍綠色吉普車旁的男人。
當兵的男人自有一股浩人正氣,十分惹眼。看見他們走出來,他站直身體,迎上去,他向賀雪生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賀東辰身上,“賀師兄,別來無恙!”
賀東辰看着面前這個男人,眼中掠過一抹微妙的情緒,他睨了雲嬗一眼,昨晚她抵死不從,是因爲他?思及此,他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敢情她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裡來,是來私會老情人來了?難怪雪生要來A市,她不向他彙報一聲,就私自做主過來了。
他頷了頷首,對許淵的態度並不熱絡,他看向雲嬗,道:“上車。”
許淵倒不介意賀東辰的態度,他望着雲嬗,笑道:“等一下,嬗兒坐我的車。”
嬗兒?賀東辰眼角抽了抽,嬗兒也是他叫的?他怒氣騰騰地盯着雲嬗,寒聲問道:“上我的車還是他的車?”
“我和許師兄還有話說,就坐他的車。”雲嬗下意識靠向許淵,卻不知道自己這個動作激怒了男人,賀東辰冷冷地盯了她半晌,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向自己的座駕。
賀雪生與沈存希站在旁邊,清楚地感覺到賀東辰隱忍不發的怒氣,她看了看雲嬗,又看了看坐進車裡的賀東辰,隨即與沈存希上了車。
車隊浩浩蕩蕩地駛出洛水鎮,寒風凜冽裡,許淵與雲嬗相對而站,他看着遠去的車隊,道:“師妹,上車吧。”
他剛纔是故意的,看見高高在上的賀東辰,他就想要刺激他。十年前,賀東辰是軍校裡的神話,他像所有人一樣崇拜他,以他爲目標。
如今,他卻是他的情敵。
雲嬗沉默的上了車,不想與賀東辰同處一個空間裡,她怕自己的呼吸不暢。許淵坐上車,發動車子駛離,他們剛走,後面出現一輛黑色轎車,轎車裡坐着一個男人,男人五官陰柔,滿臉戾氣。
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他冷聲道:“他們已經離開洛水鎮,回A市了。不過昨晚他們抓了我的人,又撞上生活在那裡的村民,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們應該全都知道了,你好自爲之。”
電話那端沉默數秒,然後傳來手機被砸碎的聲音。
……
車裡很安靜,雲嬗偏頭看向窗外,景物從窗外迅速倒退,滿眼都是白雪皚皚,她曾經很嚮往大雪紛飛,如今卻覺得這樣的冰天雪地,凍得人骨頭縫裡都疼,像極了賀東辰剛纔看她的眼神。
許淵見她看着窗外發呆,他嘆息一聲,“師妹,我申請了調令,下個月會調去桐城。”
雲嬗倏地轉過頭來,愣愣地望着他,“你要調去桐城,爲什麼?”
許淵軍功赫赫,一直留在A市會有很大的前途,不日便可升少將,他爲什麼要放棄大好的前途,遠赴桐城。
許淵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讓她心房抽緊,就聽他道:“在一個地方待久了,想要換個地方,桐城不比A市差,至少不會日日都生活在霧霾下。”
雲嬗總感覺他這番話沒有他說得那樣輕鬆,他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你在A市,前途不可限量,去桐城,一切都是未知數。”
“所以我得去試試,也許在桐城也能混出一片天地來,你說是不是?”許淵豪爽道。
雲嬗想要反駁,卻怎麼也反駁不出來,最後索性不說話了,許淵一邊開車,一邊道:“當年賀師兄退伍從商,讓一干人都大跌眼鏡,如今他在桐城也混得風生水起,他能,我也能。”
雲嬗隱約聽出來,他這話裡有與賀東辰較勁的意思,她沒有深想,道:“賀家是百年旺族,之前有賀老爺子撐着公司,後來賀老爺子年邁,他纔回去接手家族事業,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許淵雖是單細胞生物,還是聽出了她在爲賀東辰辯護,他心裡嘆息了一聲,她到底清不清楚她的心意?他這一行,是不是註定要失望而歸?
兩人都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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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車隊,賀東辰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俊臉黑沉的,就像有人欠了他幾百萬。司機坐在旁邊,感覺到車裡的溫度比外面還低,他恨不得將自己匿於無形。
沈存希與賀雪生坐在後座,亦是感覺到車內氣壓低,她看向後視鏡,卻看不見那輛招搖的吉普車,只看到賀東辰無比難看的臉色,她說:“哥哥,許師兄也認識你啊?你們看起來像舊識。”
“誰跟他是舊識?”賀東辰語氣很衝的回了一句。
賀雪生頭疼,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只得閉上嘴,免得惹怒了他。女人的第六感都非常強烈,從許淵出現在她面前那一刻起,她就感覺到他對雲嬗的心思。
雲嬗有這樣一個強大的愛慕者,難怪哥哥要發怒。想一想,哥哥自己的事情都不清不楚的,雲嬗和許淵交往也不錯,殺殺哥哥的銳氣,以免他我行我素,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思及此,她忍不住道:“其實雲嬗和許師兄挺配的,是不是啊?”
“配什麼配,你見過一頭豬和一隻癩蛤蟆配的嗎?”賀東辰嗆了一句,火藥味很濃。
司機的小心臟不堪重負,方向盤晃了晃,坐在後座的賀雪生冷不防撲進了沈存希懷裡,沈存希連忙伸手接住她,就聽賀東辰怒聲道:“你手抖什麼抖,再抖就給我滾下去。”
賀東辰火氣全開,本又是當個兵的人,臉一黑下來不知道多恐怖,司機只得穩穩握住方向盤,不敢再抖。
賀雪生撲在沈存希的雙腿間,臉頰似乎撞到什麼東西,她腦子裡劈來一道白光,瞬間明白那是什麼,她激靈靈一顫,手忙腳亂的要爬起來。
結果越急,反而越亂,再加上前面轉急彎,她又撲了回去,這次她隱隱感覺到熱氣撲面而來,甚至聽到了男人壓抑的抽氣聲。
要死了!
她在心裡低咒了一句,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她伸手按在他腿側的真皮座椅上,即使如此,也能感覺到他腿部肌肉的緊繃。
她尷尬不已,剛要起來,就感覺自己的後頸被一隻溫暖的大掌壓住,她再次撲倒在他腿間,這次清晰的感覺到那裡突起的輪廓。
賀雪生像着火了一般,迅速坐起來,一張俏臉紅得不可思議,她瞪着旁邊的男人,看見他鳳眸裡一閃而過的狡黠,惡劣得讓人咬牙切齒。
他剛纔是故意的,這男人在報復她早上的抵死不從,她氣得扭頭看向窗外,心跳卻越來越快。
沈存希自作孽不可活,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西褲,那裡有着清晰的輪廓感,調戲完她,是自己疼痛難忍,偏頭看向她,車裡溫度高,她摘了圍巾,露出白皙優美的脖子,思及她剛纔趴在他腿間的情形,他難耐的移開視線,咬牙切齒的想,總有一天,他要死在她手裡。
前排的人,自然不知道剛纔後面發生了什麼事,賀東辰死死地瞪着窗外的倒車鏡,清楚地看見跟在車隊後面的軍綠色吉普車,該死!她就那麼喜歡坐那種龐然大物?等回去了,他買輛更大的,讓她坐個夠!
到達A市,已經下午三點多,沈存希的私人飛機申請的航線是下午六點半起飛,他們還有時間去機場酒店修整一番。
車子停在機場外的洲際酒店門口,這兩天他們在洛水鎮,條件侷限,都沒能洗成澡。
一進房間,賀雪生就先去了浴室,她拿了換洗的衣服,泡了一個舒服的澡,穿好衣服出來,就看見沈存希進來,他頭髮溼溼的,顯然是在另外的房間裡洗了澡。
他站在門口,看着從浴室裡出來的她,那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裡。
賀雪生的心臟抖了抖,想起剛纔在車裡的情形,她連忙錯開視線,不動聲色的擦頭髮,邊擦頭髮邊遠離沈存希。
她的小心思很快就被他看穿,他慢慢靠近她,坐了大半天的車,待會兒還要坐飛機,他就是再猴急,也不會現在辦了她。
可就是喜歡看她躲閃的模樣,以爲自己玩的小心機,他沒有看穿,還裝得很自然。小樣,他就是一頭餓了十天半月的餓狼,看見她眼睛都綠幽幽的,哪裡會錯過她這樣的小動作。
不動聲色的將她逼進死角,他一手按在她耳邊,一手按在她腰側,將她鎖在他與牆壁之間,看她作繭自縛的模樣,他啞聲道:“躲什麼躲,我還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