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感覺,好像我的心被撕裂了一樣難受。”
蕭然用手按在了胸口用力地抓扯着,感到心臟卻激烈地跳動着,擡頭望着這一幕,本來冰冷的臉上,淚水卻大顆大顆地往下滾落,不住地用手拭擦,卻總也止不住。
耳中一陣嗡鳴聲壓過了周圍的所有聲音,天地也開始旋轉了起來,將一切都攪動成了漩渦,望着漩渦中心,自己像是一葉孤舟被吸扯了過去。
黑暗潮水般涌來,蕭然渾身癱軟地暈倒在了當場。
南宮凝霜絲毫不知道蕭然也在這裡,一心只關注着校場中間,被薛志清握住自己的時候,似乎感到了一陣依靠,自然而然地也是緊緊握住這雙有力的手掌。
薛志清見她竟然不拒絕自己,反而握住了自己的手,心中好不欣喜,打鐵趁熱,便將身子也靠了過去,讓她半依着自己,只覺得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南宮凝霜並沒有這樣的念頭,只是記掛着那場中,父親的安危,倒絲毫沒留意到薛志清的小動作。
在那校場當中。
互相對持着的兩批人,爲首的,一個是南宮鐵,一個則是南宮誠。從兩人的神色便能看出,南宮誠已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只見他好整以暇地揹負了雙手,對南宮鐵笑道:“大哥,這南宮世家在你手裡這些年,不但沒什麼長進,反而還越發倒退了,不如趁早退位讓賢,還可保住南宮世家的家業地位,你如此執迷不悟,挑起內訌,豈不是讓天下人看笑話。”
南宮鐵早已氣得臉色青了一片,強行忍住內心的怒火,沉聲道:“你難道就不顧當初的毒誓,一定要來滅掉我們南宮一脈嗎?”
“說到那個毒誓嗎……”南宮誠笑道:“當年父親爲了讓你能繼承家主位置,所有人都來逼我發毒誓假死,說起來,哼哼,你們倒是好人啊。”南宮誠一臉冷笑,掩飾不住當年的委屈困苦。
“那你也應該知道,爲什麼大家都會逼你,如果不是你執意要娶那個妖女,父親又怎麼會……”南宮鐵說起當年往事,心中也不好過,無論如何,南宮誠總是自己的親弟弟,這麼逼迫他,當中的委屈也着實不好受。但此時此刻,他竟然違背了誓言,來圖謀家業,實在對他恨到了極點。
“你還好意思提起她……”南宮誠忽然沒了當初的祥和平靜,整個人都暴怒了起來,幾乎是咆哮地吼叫道:“無論如何,今日我要重新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休想。”南宮鐵剛說出這麼一句,便覺得胸口難受,渾身抖了抖,就欲跪倒在地。心中無比驚駭,“他這十多年不見,竟然能將功力修煉到了如此地步,遠遠超過了我自己。”
南宮誠見了這一幕,彷彿得到了安慰一般,便笑道:“大哥,多年的享樂,武學之道果然有所懈怠,不過才與我對上一掌,就如此不濟了。”
話雖如此說,南宮誠自己也不大好受,畢竟是自己的大哥,功力也不弱。
兩人之前雖然只是過了一招,其實都使出了畢生功力,均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內傷,只不過,南宮誠隱居的時日,一心修煉武學,在修爲方面的確要比南宮鐵要高上一些,纔不至於像南宮鐵那般忍不住將疼痛表現出來罷了。
南宮誠見他如此,便趁機說道:“既然你武學一道已輸於我,那麼這鍛造之術本來也就不該比了,但我若是要坐上這家主之位,你便也不會心服口服。我坐上後,自然屁股也不大舒服。”
言語之間,自是將對方的臉與自己的屁股相比較了。當中有着極大的侮辱。
南宮鐵此時感到胸口那股炙熱的內勁在體內竄得厲害,一心催鼓功力來驅除,口中自然不能言語,只能將他的污言穢語默默承受了。
“若是這山莊當中,有人的鍛造之術能勝過我,我立即拍拍屁股走人。”南宮誠以內力傳聲,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一些震耳欲聾的感覺,都不由地佩服他的功力之高。
薛志清聽得這話,心中冷笑,知道這便是自己出手的暗號了。按照計劃,自己站出來維護南宮鐵,與南宮誠對決,然後故意輸給自己,如此一來,自己便能絕對地在南宮世家當中站住腳了。
“霜兒。”薛志清柔聲喊道。
南宮凝霜正憂心,以父親現在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能力與人比試,心中焦急萬分的時候,忽然聽薛志清輕喚自己,茫然轉頭,見到薛志清那張英俊,帶着堅毅的表情,心中竟然有了些安全感。
“霜兒稍作休息。”薛志清將她輕輕扶坐下,道:“我身爲南宮世家的大弟子,自當爲師門而戰,只要能保住南宮家,志清萬死不辭。”說着,神色憤然,竟然有赴死的意思。
南宮凝霜平日從不關注薛志清,雖然之前與他有過異樣的感覺,但都不是自己心中所願的,此時見他在這樣危急的關頭,竟然願意挺身而出,挑起這千斤重擔,心中好不感動,只覺得他的身影似乎比以前高大了些,能將自己庇護在他身影之下。
南宮誠見一時之間無人迴應,便哈哈大笑起來,對着南宮鐵道:“這便是你經營的南宮世家,竟然一個能出戰的人也沒有,如此無能,如何服衆?”
於是,朗聲道:“既然如此,我南宮誠從今日開始,便是這南宮世家的……”
“慢着。”薛志清從衆人當中,衣衫飄飄地躍了出來,落在了南宮鐵的身旁,輕輕扶起了他,並暗暗地輸入內力來替他療傷。
“志清。”南宮鐵心生感動,立刻止住了他爲自己灌輸內力,道:“養精蓄銳,不能在我身上浪費。”
薛志清神情痛苦地喊了一聲“師傅”。
南宮鐵擺了擺手,徑自往外走去,哼了一聲,對南宮誠道:“你若是能取勝,這南宮世家便取了去吧。”
“好。一言爲定。”南宮誠眼睛一亮,興奮地道。
薛志清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不爲外物所動,氣定神閒地道:“敢問閣下,這鍛造之術,你想如何比試?”
南宮誠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冷笑道:“鍛造之道,無非就是品質、數量、速度這三要素,當中以品質取勝,數量次之,速度置末。我們以一炷香爲時間,打造出來的‘明品’器具最多者獲勝,如何?”
一般來說,在規定時間來,既要考慮品質,又要考慮數量,能打造出“明品”的器具,已是極其困難的了。
薛志清聽得對方這麼說,心中其實也有些擔心,以自己的實力,在一炷香的時間,最多也只能打造出三件器具來,其中只有兩個勉強能達到“明品”,另外一個只能算半成品。
最初與南宮誠合謀的時候,自己就提出了當中的難點,生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南宮誠則堅持必須這樣,方纔顯得出身爲“大弟子”的手段。否則又如何能穩穩地將“南宮繼承人”的稱號牢牢抓住。
薛志清覺得頗有道理,便在接下來的日子,專注練習此道。半月下來,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在一炷香時間內打造出四把“明品”器具了。
按照計劃,南宮誠也打造出四把器具,只是其中兩把有些許缺陷。由此輸給薛志清。
這麼一想,薛志清表面上神色凝重,其實內心卻是勝券在握,故意壓低了聲音,艱難地道:“好,就依你,若是你輸了,就必須離開南宮世家,永遠不能踏足。”
“一言爲定。”南宮誠高聲道。
當香火被人點燃,擺放好時。兩人均是躍起身子,分別落在了各自的工作臺旁,雙手翻飛拿起了鐵錘。
正在兩人準備開始比試的時候,一陣說話聲不知從哪響了起來,語氣冰冷,帶着極其的不屑。
“南宮世家好歹也是‘御道八門’之一,地位舉足輕重。虧你們以比試奪位,竟然定下如此簡單低級的規矩,你們是在開玩笑麼?”
在場的所有人都四下張望,究竟是誰在說話,並且如此大言不慚,誰都知道,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打造多把“明品”器具的難度是極大的,若非“耀品”的鍛造師,也是難以辦到的。
不等衆人找到說話的人,一道身影落在了薛志清和南宮誠的中間,對兩人驚訝的暮光絲毫不理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在看臺上的南宮凝霜,眼角仍自又有了些溼潤,趕緊轉過了頭,環顧四周,眼神依舊冰冷,朗聲道:“一炷香時間,打造十把‘耀品’器具,你們敢嗎?”
“若是不敢,就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