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的小花園種滿了一叢叢盛開的瑪格麗特,各種顏色都有,院牆上青青藤蘿間雜點點紫花,風吹過,滿園幽香……一個穿着素淨的女人站在院中,隨着風聲看向花園旁邊的竹叢林海,蒼白的臉色露出一抹微笑,漂亮的桃花眼充滿情愫,彷彿看到那年春節他抱着她站在竹林下,輕聲說:“明年我們結婚定在你生辰月,那時,這裡的竹子最漂亮……”
夏雪菲慢慢垂眸,轉身進屋,回頭再看一眼竹從,她一直在等那個嚴肅卻溫柔的男人回來娶她,可是竹從綠了一年又一年,只見鳥歸,不見人來……她嬌嗔向竹林方向的抱怨:“騙子!”
轉頭,卻是滿臉淚痕……
“師兄……林嘉!”夏雪菲驚叫着醒來,黑暗的房間只有牀頭的一盞牀燈發出暖橘色的光線,平添了一絲讓人安心的溫馨氣息。
夏雪菲在牀上呆坐好久,慢慢蜷起雙腿,趴在膝上低低的哭了起來,昨天新聞連線的信號突然中斷之後,因爲她的情緒極度的不穩定,無奈之下,李婷只能在潘教授的指導下,一邊讓潘教授對雪菲在電話裡進行情緒安撫,同時通知醫生給雪菲服用了鎮定劑,連夜和大成哥將她送回帝都。
夏雪菲眼前一片黑暗,膝上的薄被已經浸溼了一片,她想到夢裡的畫面,儘管很美,但是那種孤獨和悲涼痛的讓她全身都在發抖,她突然擡起頭從牀上下來,走到臥室窗戶那裡猛地將窗簾拉開,打開窗戶,一陣輕微的青竹香味隨着微暖的春風向她捲來,她的眼淚再次滂沱而下,這是林嘉的家,是他們以後的家,這裡有他喜歡的竹叢,有她喜歡的小花園,有他喜歡的寧靜,有她喜歡的閒適,還有他們相互喜歡的彼此,可是如果當這裡沒有他,那麼這個地方……夏雪菲擡手抹掉眼淚,她要把她的男人帶回來!從他以後,她再也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睡覺、吃飯,所以,她要去把那個在外的男人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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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婷看着夏雪菲,呆呆的睜大雙眼,不停的搖頭:“不行的,菲姐!這樣絕對不行!”
夏雪菲抿了抿脣,拿出手機:“我自己訂!”
看着她熟練的操作着手機,李婷上前一步,低聲說:“菲姐,前往那邊的航班已經全部停了!”
夏雪菲的手指無力的鬆了下來,她已經看到了,在那個乾淨的白藍網頁上,她想去的地方後面是一溜的紅色“停運”警示。
夏雪菲的眼淚再次慢慢從眼眶中溢出,茫然無措的看着周圍,熟悉的花架上面的綠蘿已經開始垂條,綠色的葉子舒展着,帶着勃勃生機和無盡的希望。
吸了吸鼻子,夏雪菲慢慢的從通訊錄中找到了那個剛存上不久,但是確一次也沒撥打過的電話號碼。
林宇平雙眉緊皺,盯着眼前的文件已經看了快半個小時,旁邊的辦公室人員也已經在他桌前站了半個小時,她腿有些酸,但是卻不敢提醒,林部長脾氣不錯,上任一週多,對他們這些普通的工作人員也是態度和藹,甚至在他們給他拿文件的時候還會禮貌的說謝謝,但是看着他已經明顯走神的樣子,在心裡默默的嘆口氣,眼中帶着幾分同情,自己的小兒子現在生死不明,可是突然爆發的戰爭也促使國家必須立刻調整各項部署,這個時候外交部門的工作壓力和重要性,讓這位新任部長一步都不能離開,但是作爲父親他又怎麼能不擔憂!
微微向上提了提腿,有些猶豫的張了張嘴,剛想出聲小聲提醒下,就聽到放在林宇平手邊的手機突然響起,打破一室靜寂的鈴聲讓兩人的心跳都停頓了下,林宇平飛快的抓起手機,看了眼就接聽了起來:“喂,雪菲嗎?你不要擔心,小嘉不會有事的……什麼?”
“我要去w國。”雪菲一邊擡手抹去眼淚,一邊冷靜的重複了一遍。
林宇平原本就一直皺着眉頭聽到她的要求後皺的更緊了,果斷拒絕:“不行!”
夏雪菲抿着脣,微微垂眸,就在林宇平一聲長嘆之後,準備緩和情緒勸勸這個有些衝動的姑娘時,就聽到了夏雪菲微微帶着哭腔,但是卻拼命壓抑的平靜聲音:“叔叔,對不起。我知道這個時候你很忙,不管是工作,還是擔心林嘉,這個時候都是你最煩心的時候,而我還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你一定覺得我是因爲震驚而衝動,因爲難過而思維混亂吧?”
林宇平慢慢合上嘴,靜靜的聽着電話那邊女孩子平靜的說着:“可是,我沒有,我……想去那裡,我不知道電視臺的設備什麼時候能好,也不知道d國的救援什麼時候開始,我只知道,現在的每一分鐘,那裡都不安全,對林嘉來說,他面臨着戰火的危險,可是對我來說,我面臨的是分分秒秒的煎熬,這種煎熬一點都不亞於他……我沒辦法在這裡安心的等待,更沒有辦法在他處於一個危險的環境時還能安穩的坐在窗明几淨的房間裡等待……”
林宇平的眼神中帶着幾分慈愛的疼惜和無奈,微微嘆了聲,放緩了聲音:“雪菲,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因爲我們都是小嘉的家人,我們對他的愛是一樣的,所以你的感覺我也一樣,但是……你忍心讓我們做父母的再已經擔心一個孩子的時候再多加一重擔心嗎?我們不年輕了,孩子……聽話好嗎?”
夏雪菲的哭聲再也壓不住了,嗚咽的聲音傳進林宇平的耳朵裡,她死命的咬着手指,哀求道:“叔叔,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懂事,可是……我想他!我恨不得張雙翅膀去看看他好不好……我……”
電話那邊的女孩兒已經嗚咽的說不下去,斷斷續續的哭聲讓林宇平的心一陣一陣疼痛,這是他們的孩子,他寧可現在能夠和這兩個孩子的處境換一換,也不願意讓他們如此傷心。
“雪菲,叔叔幫不了你……”林宇平比了比眼睛,從昨天得知消息時的震驚和擔心在這一刻全部無力的化成了眼角的絲絲淚意,靠向椅子後背,仰頭看着前面掛着的一幅字,那是他父親在他出國時送給他的,“行遠道者,假於車馬;濟江海者,因於舟楫。”
這幅字的目的在於提點讓他不管在外多少年,不管做任何事情,不管他受到什麼樣的追捧,不過都是因爲他的背後是強大的祖國而已,失去國家這個支撐,他就什麼都不是!他從事外交工作30餘年,處理過很多問題,解決過很多問題和衝突,他也知道他給人的印象就是作風強硬,可是此時,林宇平無助的擡手遮住雙眼,低低的對着電話說:“民航停運,叔叔沒有辦法幫你去w國……”
李婷擔憂的看着從早上掛斷電話之後就呆呆坐在沙發上看着外面的夏雪菲,有些不安的給焦華珍打了電話。焦華珍昨天晚上將雪菲安置好之後,一直到早上還十分不放心,但是h國負責《桑耳》拍攝的團隊剛好今天抵達帝都,作爲這個項目的一個協調負責人,在雪菲現在這種情況下,她是必須出面迎接的,擔心的離開時,還再三交代李婷一定要好好照顧好夏雪菲,不要強迫她任何事情,但是也不能答應她任何要求。
焦華珍的號碼還沒有撥通,就聽到夏雪菲聲音微啞的叫了聲:“李婷……”
李婷連忙將手機裝好,跑過去,在她對面坐下,輕聲問:“菲姐,你從昨天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夏雪菲的目光無神的看着外面灑滿陽光的小花園,指了指:“那片是不是開花了?”
李婷轉頭看過去,果然在一大片毛茸茸的綠色中看到了星星點點的紫色和紅色,是瑪格麗特的花苞,轉頭看着夏雪菲笑着點頭:“是的,菲姐,是花苞,大概再過兩天就開花了……”
夏雪菲含着眼淚的眼睛眨了眨,夢裡的她手裡提着水壺,面前的一大片瑪格麗特開的熱鬧,可是……她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衝到花園裡,看着一叢瑪格麗特上面花苞,搖搖頭:“不,我不要一個人管理這個花園,這明明是你的工作!我不要給它們澆水,我只負責送,你負責養的……”她轉身看着跟在後面的李婷,一字一頓的問:“李婷,我要去w國!我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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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機場,當帶着國際人道救助組織標誌的專機緩緩飛上藍天時,李婷滿臉不安的看向天空那個越來越小的小點。
夏雪菲的焦慮和懇求讓她不忍說不,她也沒想到去年她在朋友圈裡發的關於自己同學做國際人道救助的照片會被夏雪菲記住,在所有人都告訴她沒有辦法可以到w國時,她會想到自己當時的無心之舉。
經過和自己同學的聯繫,得知在戰爭爆發之後,唯一被允許並且可以到達戰爭邊沿的出了軍隊就只有國際人道主義救助組織,而整個亞洲只有港城有這個組織的辦事點。
夏雪菲得知消息後,幾乎什麼都沒顧得問,帶上帶上她身邊所有的卡,就連夜飛往港城。當她帶着幾乎小半個超市的食物和水出現在這個救助組織辦事處時,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
參與國際救助不是誰都可以的,首先你要有這次救助所需技能要求的相關證件,其次你必須是國際救助組織的註冊志願者,最後你要有基本的自救能力,很顯然,除了第二個,其他的夏雪菲都不具備,即使就是第二個,也是夏雪菲聽說之後,立即當着所有工作人員的面現場拿着手機註冊的。
港城國際人道主義救助組織辦事處的工作人員看着這個已經有些憔悴,但是還依然好看的女明星,相互無奈的對視一眼,從剛剛開始,不管他們如何向她解釋參與國際救助的基本要求,她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只是不停的看着他們重複着自己的技能。
“我可以給大家提供所有的生活物品,所有的!包括前去的隊員和受救助的難民們,我還會三國,不,四國語言,我會包紮、會止血、會心肺復甦、會簡單的格鬥……對,我還會騎馬,你們就讓我去吧……求你們了……”
天邊已經看不到那架飛機的影子了,李婷無奈的嘆口氣,想到夏雪菲一遍一遍請求這個辦事處讓她去的場景,暗暗在心裡祈禱她和林嘉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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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國,一個世界地圖上不過麥粒大小的國家,而他周邊和他一樣大小的幾十個小國家也成爲世界地圖上色彩最豐富的一小片。
對於w國及其周邊鄰國,在這場戰爭之前,讓他聞名於世的是他豐富多樣的能源資源和他幾乎與偏執的宗教信仰,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它美麗的讓人驚歎的景色。
因爲不定時的轟炸襲擊,飛機只能降落在w國的鄰國,剩下前往w國的路程,夏雪菲他們和其他國家前來救助的志願者只能坐車前往,夏雪菲他們被集中安排在兩輛小卡上,坐上這個完全露天的後鬥,夏雪菲在搖搖晃晃的行駛中開始左右打量這個被戰爭打擾的國家。
夏雪菲從來沒有到過這個區域,但是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印象中國界很模糊的地方的白天應該是一片碧海藍天,夜晚是一派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然而當燥熱的風吹開她遮在臉上的蒙面紗時,灼熱的溫度和刺鼻的火藥味讓完全顛覆了她之前對這個國家所有美好的記憶。
距離w國的國境線越近,作爲交戰國的鄰國也出現了被波及的痕跡,原本平坦寬闊的道路已經被炸的坑坑窪窪,盡頭天依舊藍的很夢幻,但是兩旁偶爾出現的斷壁殘垣卻讓這片天空寂寥的有些荒涼,夏雪菲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澀,一直有液體控制不住的想要流出,她低頭輕輕擦拭掉,就聽到旁邊一位帶着眼睛的年輕男人低聲說:“第一次到南非時,剛好趕上南非高發的瘟疫爆發,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角落會有人這麼悲慘,當時我和你一樣,眼裡一直含着淚水,尤其看到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然而慢慢的,走的地方多了,眼淚就再也流不出來了,不是因爲麻木,而是知道那種悲憫無用!”
夏雪菲轉頭看着他,這個男人叫張平,無國界醫生,夏雪菲聽過他的履歷,三十二歲時他就已經是港城國立醫院小有名氣的消化內科的專家了,就在36歲那邊,事業蒸蒸日上的他突然脫下了國立醫院的白大褂,遞交了辭職信,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他要轉行時,他卻穿上了無國界醫生的白大褂,和這個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志願者一起奔波在每個需要他們的地方。夏雪菲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對於這樣的人她一直都是尊敬和崇拜的,因爲她知道自己做不到身體力行,也許捐錢捐物在很多人看來也算是一份貢獻,可是相比於這些堅持幾年、十幾年親自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行爲在她眼裡纔是真正的大愛。
夏雪菲抿了抿脣,將吹開的蒙面紗重新整理好,低聲說:“都是因爲戰爭!”
張平慢慢垂眸,低沉的說:“對!所走到過的大部分都是因爲戰爭!”
空氣中的溫度越來越高,氣味也越來越刺鼻,夏雪菲甚至能夠隱隱看着前方遙遠的地方冒出的黑煙,就快接近國境線的這段路,載着他們的小卡車行駛的很緩慢。原本的藍天也已經變得成渾濁的黃色,夏雪菲覺得自己的眼睛又癢又疼,她不停的擡手揉着眼睛,就在她再次擡手時,張平制止了她,遞給她一瓶眼藥水,有些氣憤的說:“這幫混蛋居然使用x!”
夏雪菲接過眼藥水,微微仰頭低了兩滴,刺激的疼痛讓她不由的輕呼出聲,張平忍着氣輕聲說:“有些疼,你忍忍……”
x夏雪菲知道,那是一種帶有嚴重刺激氣體的生化武器,夏雪菲微微眯着眼睛,透過眼藥水的水光看了下這個明顯比之前遭受更大創傷的區域,不可置信的說:“這裡……是平民區吧?”
張平低低的應了聲,伸手指向前方:“b國的目標是w國,平民不平民……武器又沒有長眼睛!”
眼藥水能夠稍微緩解空氣對眼睛的刺激感,夏雪菲睜眼看向四周,低聲說:“可是這裡不是w國啊!”
久久沒人迴應,她知道那個答案,武器又沒有長眼睛!就算這個國家事後抗議、交涉,可是傷害早就無法挽回。
車子在兩國邊界臨時避難區停下,夏雪菲正準備下車,張平伸手拉住她:“等會兒,讓物資先走,我們再進去。”
夏雪菲下車的動作一頓,剛剛一路走來,她心中的擔憂越來越重,這一路她已經想過很多個她見到林嘉的場景,當然也想過很多個找不到林嘉的場景,然而急切的心在看到那些逃離戰火卻陷入飢餓的人們的眼神時,她還是不由心裡發憷的吞嚥了兩口唾液。
張平幾乎是一下車就立刻戴上口罩,穿上白大褂,看着有些茫然無措的夏雪菲,張平順手將身邊的一件白大褂遞給她:“穿上!戴上口罩,帶好掩面紗,一步都不要離開的跟着我,如果有人拉住你或者攔住你,你一定要高聲叫喊,同時報出組織的簡寫,懂嗎?”
慎重的語氣也嚴肅的表情讓夏雪菲的心也跟着緊張,張平帶着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說:“戰爭很可怕,但是經歷戰爭之後的人們更可怕!當生存已經岌岌可危時,人的動物性會讓他們變得連禽獸都不如,所以……想要救人,必先自救!”
跟着張平走進臨時搭建的簡易醫護站,裡面躺滿了在戰爭中受傷的人們,剛進去,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腥味就撲面而來,即使帶着48層的棉紗口罩,夏雪菲也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張平不動聲色的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原本在車上還悲憫的眼睛變得冷漠起來,帶着夏雪菲往醫護站裡面走,已經接到通知的負責人出來迎接他們,夏雪菲聽到張平介紹自己是他的助手,扭頭看了他一眼,對着前來的負責人點點頭。
幾乎沒有休息,沒有喝水,張平就帶着夏雪菲投入了工作,血肉模糊的傷口、各種扭曲的四肢,還有人們的□□聲,這一切都讓夏雪菲開始混亂,包紮時,原本爲了拍戲專門學的技能,也因爲手抖而變得鬆垮,止血時,猩紅的顏色,總讓她不時的聯想起自己心中最不好的想法,周圍的嘈雜、空氣中的渾濁,都讓她窒息,讓她頭痛欲裂……
鬢角被汗水浸溼,從包起來的一角慢慢滾落,夏雪菲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眼前開始出現黑影,就連腳步也開始虛浮,她死命的咬着牙,這是自己的選擇,她必須堅持,而且她還沒有找到林嘉!不能倒下,絕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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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站在這片臨時避難所後面的山上,舉着手裡的dv向下拍攝,看着避難所的範圍在不斷擴大,邊境線上因爲戰爭而逃離的人們也逐漸增多,轉頭看向w國的方向,太陽的光線透過戰火的硝煙,慢慢在天邊堆砌了絢爛的火燒雲,景色很美,只是被四起的黑煙破壞了畫面。
林嘉眉心一直擰着,那天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突襲的位置不遠,當氣浪襲來的那一刻,他和其他同事都被猛然掀翻在地,等煙霧消散,他們從地上爬起時,先是相互確定着對方的安全,出了攝像師在倒地時,胳膊因爲猛然落地撞擊骨折以外,其餘幾人全部都是輕微擦傷,就在他們都爲躲過一劫而慶幸時,卻發現他們的設備卻都已經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損毀,其中通信連線設備已經報廢!無奈之下,幾人只能先撤離已經爆發戰火的w國,再做其他打算。
慢慢從山上下來,林嘉暗暗在心裡計算了下,從他們中斷通信到現在已經3天了,昨天晚上到避難區,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通信設備給國內報平安,然而很遺憾,因爲戰爭爆發的太突然,而且b國在切斷道路運輸之後,就將目標定向了w國的通信設備,從昨天早上開始,這個地區的任何通信設施都無法使用了。林嘉重重的嘆口氣,腳步停下,眉心的憂愁更甚,雪菲一定從直播上看到了自己的情況,想到她要承受的煎熬,林嘉就覺得心疼無比,有些恨自己的握緊拳頭,看着避難所前面那條道路,心中憂愁。
緩緩長出一口氣,暗暗估算着d國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到來的時間,心中微微鬆了些,現在這種特殊時候,各種申請走下來,領事館的人應該明天就能到達,林嘉抿着脣,決定明天拿到通信設備的第一時間就給雪菲打電話,即使不能很快見面,也要第一時間讓她知道自己安好。
從醫護站衝出來的夏雪菲完全顧不得形象,擡手扶住醫護站的搭建鋼架,摘下口罩就嘔吐起來,然而已經三天沒怎麼吃東西的她完全吐不出任何東西,除了苦澀的膽汁,接過張平遞過來的礦泉水,轉身擺手謝絕了他想要輕拍自己後背的動作,仰頭將半瓶水灌下,最後含着小小一口水漱了下口,看着還不停往裡擡人的醫護室,搖頭:“對不起……我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張平看着她溫和的搖頭:“沒有,你已經很好了,我見過很多醫學院畢業的學生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完全不能處理的,相比你後面還能鎮定規範的止血、包紮,已經很好了。”
夏雪菲覺得他在寬慰自己,有些憂愁的看向前面殘血一樣的天邊,沉重的嘆口氣,低低的說:“我……還能做什麼才能跟着你們一起去w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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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輕輕擡着自己的右手呲牙咧嘴的從醫護室旁邊的小帳篷走出來,一邊吹氣,一邊無語的搖頭,原來在國內看病,等一等自己都抱怨,現在到了這裡想到每次換藥時的疼痛,他就覺得國內的等一等真的不算什麼!
嘆了口氣,想了想,這幾天因爲通信設備的不暢通,他們只能暫時滯留在這裡,戰爭爆發突然,兩三天時間,這個避難所根本就修建的及其不完善,而周邊國家原本應該履行的救助義務卻因爲議會爭執而遲遲履行不了,現在整個避難所的運作都是國際救助組織的志願者在維持。
胳膊的疼痛有些煩躁,轉頭心煩的看了眼忙碌的醫護室,卻突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向前兩步,擡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伸手指着夏雪菲,居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林嘉看着兩邊精神萎靡的人們,一位老人懷裡抱着一個小小嬰孩兒,孩子不停的哭着,然而不管老人如何輕聲的哄着,拿着食物喂他都不行。
林嘉停下腳步,扭頭看着已經哭的臉蛋發紅的嬰兒,臉上流出一絲不忍,這個孩子的情況他知道,母親在戰火中遇難,可是孩子還尚在哺乳期,不要說母乳,現在這個環境就連牛奶都沒有。
加快腳步走進自己和同事所在的帳篷,因爲他們不是難民,所以避難所專門將他們和救助站的志願者生活區安排在一起,和那邊相比,這邊要安靜整潔許多。林嘉走到自己的揹包前,手指輕輕撫摸過這個看起來很一般的揹包,想到那張眉眼彎彎的笑臉,心裡就像針扎一樣的難受。伸手從裡面掏出兩三盒牛奶,拿出一張報紙將它們包好,重新腳步匆匆的走出去。
夏雪菲跟着姚遠腳步匆匆的走進帳篷,裡面空蕩蕩的,夏雪菲一眼就看到自己買給林嘉的揹包,跑過去,將揹包抱在懷裡,急切的問:“林嘉呢?”
姚遠也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奇怪的說:“他去後面取景了,但是也應該回來了啊……”
夏雪菲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厲害,明明已經從姚遠口中得知林嘉平安無事,可是現在一秒見不到他,就好像一秒都無法安心,聽到他去取景,想到張平剛剛給自己說的話,夏雪菲立刻站起來,看着姚遠就往外走:“在哪裡?帶我去好嗎?天已經快黑了……”
姚遠點頭,對於這個瘦瘦弱弱的女人,他十分佩服,能支撐她從安穩的國內經歷波折來到這裡尋找林嘉,那麼現在即使自己不帶着她去,她也能自己跑去找林嘉,與其讓她如此不安全的一個人去,不如自己帶着她。
林嘉將裹好的牛奶,背過其他人偷偷給了那位老人,看着孩子慢慢停下哭聲,等不到老人感謝,就匆匆離開,離開前還不忘交代老人將不多的牛奶收好,這種情況是暫時的,只要再有幾天時間,這裡就會被鄰國政府接手,到時候一切都會比現在要好。
走進生活區,迎面就看到一個人從自己的帳篷中跑出來,林嘉一愣,等向前一步,眼睛突然睜大,瞳仁微顫:“雪菲?!”
夏雪菲一邊往外跑,一邊扭頭看姚遠有沒有跟上來,還沒回頭,就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眼淚瞬間涌出,慢慢扭頭。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最後一點餘暉讓兩人將對方都看的清晰,林嘉覺得自己好像做夢一樣,上前一步將人猛地拽進懷裡,擡手撫過她的後背,小心的將頭靠在她的鬢角,喃喃道:“做夢嗎?做夢也好,讓我抱抱……”
作者有話要說:嗯,額……對不起各位,首先這章沒能完結,其次因爲昨天晚上操作失誤,導致更新晚了這麼久,好了什麼都不多說了,溪溪現在開始碼字,晚上再碼一章,這次是真的完結章!
有天使說劇中劇很好看,溪溪會在正文完結後,在160的作話貼出劇中劇的故事,喜歡的天使到時候可以回去看一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