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7

回去的計程車上,趙青潼窩在後座的一角,拿着她的小手機費勁的在瀏覽器上查着郁達夫。

平日裡對別人事情絲毫不關心的趙青潼,第一次把那對情侶說的話聽在了心裡。

本來只是想用這個作爲開場白,看着看着覺得郁達夫的話真說到了自己心坎裡。

“到了。”出租車駛到民宿門口。

趙青潼從衣服口袋裡摸出錢來,眼睛還是沒有離開手機。

“等會,找你錢。”司機找了零錢,才發現她已經下了車。

“不用了,謝謝。”趙青潼擺擺手,臉上笑意濃了些。

打開短信的通知欄,收件人裡熟練的打上幾乎能道背的十一個數字,編輯上郁達夫在煙霞洞寫出的句子【因爲開的遲,所以日子也經的久】。

想了想,點擊發送。

趙青潼心滿意足的合上手機,走向民宿大門的腳步都帶着輕快,這名人的情懷就是不一樣,寫出的句子完全是自己內心的寫照啊。

回到民宿的時候接近晚飯時間,蘇皖月也忙完了工作,親自在廚房做了幾個菜。

吃飯的時候趙青潼有些心不在焉,她把手機特意調成了聲音模式,放在桌子上,幾乎每隔五分鐘就要打開看一眼。

“不好好吃飯,手機有什麼好擺弄的。”

蘇皖月想和她聊些家常,聽着她好不走心的應付語氣,皺起了眉。

“小姨做得菜真好吃。”趙青潼喝了一口酸梅汁,不住的點頭誇讚。

她笑眯眯的,語氣裡有些撒嬌意味。

蘇皖月也就不管她了。

“我先上去啦,今天走了好多地方。”趙青潼見蘇皖月的心情回暖,自己吃的也差不多了,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就往樓上走。

關上房門,她有些急的打開短信通知,從上到下翻找了一遍,也沒看到鍾白的回信。

趙青潼有些沮喪,連人帶手機一塊撲在牀上,悶悶的打了兩個滾。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着實有些累,先不想這些事了,趙青潼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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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白剛從嚴伊那邊回來,有一個全國性的繪畫比賽,嚴伊覺得他有希望,便問問他的意思。

他把借來的畫集放在書桌上,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放在枕邊忘記隨身帶着的手機傳來短信提示音。

鍾白點開看了看,是母親,晚上要加班,讓他自己吃飯。鍾白回了短短的一個好字。

在母親的那條短信下面還有一條未讀。

是一個陌生號碼。

【因爲開的遲,所以日子經的久】。

郁達夫的詩。

詩後的含義很明顯,略帶隱晦的表白。

鍾白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長得好,成績也好,總會有女孩子不知從哪裡得到他的電話號碼,有些會發短信表達對他的喜歡,還有一些會主動打電話,更有甚者直接去教室門口堵他。

鍾白從來不會迴應。

但是這次,看着躺在收件箱裡的句子,和那些女生長篇大論的花癡情書不同,反而引起了他的一點興趣。

於是回了一個【?】。

趙青潼換了舒服的居家服,拿着浴巾慢慢擦着還滴着水的頭髮。

剛剛被她隨手亂扔的手機就躺在凌亂的牀上,有些醒目,趙青潼想忽視都不行。

還是耐不住性子,她打開手機。

系統提示她有了新短信,趙青潼打開一看,雖然只是一個標點符號但是還是成功的讓她勾起嘴角。

應該回復什麼呢?

左思右想,她敲上【猜猜我是誰?】

等了十分鐘沒有回覆,趙青潼有些沉不住氣了,索性自報家門,【兩天見了兩次,鍾白同學,你說我們有沒有緣】,還附加了短信裡調皮笑容的表情。

這次鍾白的短信回覆的很快。

趙青潼掃了一眼,不屑的哼了一聲,這冰山,沒創意。但是眼底卻藏着笑意。

短信上只有一個字,【滾】標點符號都懶得賞。

趙青潼平日裡看起來鬆鬆散散,實則也是個脾氣暴的,但是鍾白三番兩次的這樣對她,她倒是沒覺得挫敗或生氣。那人冷冰冰的,能得到他的迴應就是進步嘛。

不知道哪位古人說過,路漫漫其修遠兮。

趙青潼端詳着鍾白的回信,搖頭晃腦的唸唸有詞,閉上眼都是他凜冽的眉眼。等回過神來時不禁感嘆,嘖嘖,自己莫不是中了蠱。

看到趙青潼回信時,鍾白想了想,知道了她是誰。趙青潼囂張跋扈的樣子出現在鍾白眼前。雖然不知道她從哪裡打聽到了自己的電話號,但是被這樣的不良少女纏上只讓他覺得厭惡。

鍾白一句話都不想多說,手指輕點,絲毫沒有猶豫刪掉了她的短信。

他性子孤傲,有些漠然,很少有什麼人能在第一面就讓他留下印象,趙青潼是個特例。

一共見了兩次,她一次比一次別出心裁。

去教養所那次是出於無奈,母親一個人帶着他生活,工資微薄,除了負擔兩人的基本生活,並沒有閒錢去支付高昂的繪畫費用。

所以當嚴伊提出有償時,爲了減少母親的負擔,鍾白並沒有猶豫。

他平常也會參加一些繪畫比賽,拿些獎金貼補家用。

就算是最劣質的畫紙和顏料,在他的手裡仍舊可以妙筆生花。

只是那天,教室的門剛打開,就看到趙青潼憤怒的摔了椅子,暴戾的背影。

她像只巡視自己領地的小獅子,眼裡絲毫沒有規矩紀律,毫無顧忌的逗弄自己的師弟,想做什麼不經考慮就會做。

第二次遇見她,是在酒吧門口。

阿林是他和母親搬到A城的鄰居,父母都在國外,留下他和爺爺一塊。去年阿林的爺爺去世了,父母沒時間照顧他,十三歲的他便學着自己生活。

他身體不好,便休了學,沒什麼朋友。

因爲是鄰居,而且阿林年紀很小,身體又孱弱,鍾白和母親便對他多有照顧。父母強制阿林在家靜養,但是他呆不住,就晚上偷偷出來和酒吧老闆學調酒,一段時間之後竟也做得有模有樣。

他瞞着父母,只告訴了鍾白。

談起調酒,阿林臉上的笑容很亮。這種工作他的身體可以負荷,鍾白便沒有制止。

所以出事的時候,阿林第一個想到可以依靠的人便是鍾白。

說實話,趙青潼和阿林站在一起時,鍾白完全沒注意到她,直到她攢着笑和他打招呼,才喚起了鍾白的印象。

她一頭紫發,臉上畫着成熟的妝,瑩白的大腿在昏黃的路燈下奪目,臉上的笑容比那天還囂張。

鍾白只看了一眼就別開了目光,直接帶走了阿林。

一路上平常內向少言的阿林破天荒的說了很多話。

說到趙青潼站在他身前保護她時語氣微微上揚,帶着激動。

說這個小姐姐又漂亮又勇敢。

鍾白只是靜靜的聽着,一句話都沒有說。

平日裡他最怕麻煩,而趙青潼本身,就是一個麻煩體,他不想也不願意和她有一絲一毫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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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趙青潼同學都過的異常平靜。

儼然變成了標準的遊客。

蘇皖月高效率的忙完了自己手裡的工作,特意抽出時間來帶她到處走走,去了杭州的幾個著名景點,吃了幾家特色私房菜。

還有兩天就要回家的時候,趙青潼收到了談菲林的短信。

她結束了和父母爲其兩個禮拜的歐洲行,終於回到了A城。

【A城的空氣都是甜的】,吃了兩個禮拜的牛排麪包,到處都是金髮碧眼的面孔,回到故土,談菲林感慨頗多。

【好玩不】,趙青潼趴在牀上,小腿翹起來,無聊的左右擺動。

【我給你們都帶了禮物!】

還沒等趙青潼回覆,她的短信又很快進來。

【我還給某人帶了一個大消息哦】。

趙青潼條件反射的打了幾個字,隨後又想起來,她說的莫不是鍾白?

【別賣關子,快說。】

談菲林看着趙青潼的短信,笑了,還沒見過她這麼不淡定的樣子。她朋友把鍾白的消息發給她看時,談菲林一臉不敢置信,隨後又開始對鍾白感興趣,他和趙青潼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知道這鐘白到底長什麼樣子,能被趙青潼看上。

她調皮的笑了笑,【短信裡說不清楚,等你回來我帶你去看哈】。

和談菲林的聊天結束後,趙青潼有些不淡定了。

好像心裡有隻貓爪在撓,有些癢。

本來已經定了後天的機票,她想了想,給航空公司打了電話,改簽到了明天一早。

【明天我回去】。她給談菲林發了個消息。

談菲林握着手機笑的樂不可支。

【成,我去接你】。

趙青潼和小姨說要提前離開時,找了個完美的藉口,要和朋友們商量商量上哪所高中,蘇皖月雖然心裡不悅,但是事關趙青潼成績的問題,她倒是沒多挽留。

趙青潼收拾好行李之後,無聊的拿出相機看看這幾天自己拍的照片,翻到在煙霞洞時的一些照片,看到那張寫着鍾白名字的白色宣紙,她嘴角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