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34

晚自習上, 好多同學都失去了學習的心思,不住的看向窗外。

這場初雪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操場的草地上早就鋪滿了厚厚一層。

大家翹首期盼着下課鈴響, 出去玩雪, 下課鈴響, 還沒等張平開口, 後排的男孩子早就衝了出去。

今天操場上活動的同學尤其多, 在袁超的攛掇下,趙青潼和紀筱也下了樓,站在有遮擋的跑道上, 看着他們打雪仗。

不知道是誰從後面扔來一個雪球,打到趙青潼肩上。

“草。”她被嚇了一跳, 脫口而出一句髒話, 回頭看向始作俑者。

是個不認識的男生, 他又團了一個,還想扔向趙青潼的方向。

袁超動作敏捷的從地上抓起一大捧雪, 鋪天蓋地的灑在那男生的頭上。

冰冰涼涼的雪花順着校服領子接觸裸露的皮膚,這滋味並不好受,那男生見勢不妙,便召集了班級的其他幾個人,“九班的在這邊。”

和袁超一起下來的同學也逐漸圍過來, 事態便逐漸發展成以班級爲單位的打雪仗。

對面班級的人數越來越多, 袁超便放了宋楊回班級通風報信, 同學們的集體榮譽感都被激發, 還留在班級的一羣人浩浩蕩蕩的走到操場, 開始肆意的玩起雪來。

趙青潼和袁超帶頭,下手又快又狠, 把對面打的節節敗退,不住求饒。

趙青潼的臉被凍的紅彤彤的,但是卻掛着燦爛的笑意,睫毛上沾着的雪花融化成水,晶晶亮亮的極爲動人。

紀筱沒動手,站在旁邊爲他們加油,卻被對面班級發現空擋,集體圍攻。

她個子小小的,身量單薄,一個大雪球朝着臉招呼過來,紀筱嚇了一跳,腳底一滑摔在雪面上。

滑稽的神態引得對面的幾個男生哈哈大笑,雪面很厚,冬天穿的又多,摔一下並沒有什麼痛感,但是被同齡的男孩子嘲笑,一向靦腆的她臉面上有些掛不住。

“我草,小磕巴也是你們能欺負的。”袁超看到這邊的情況,頓時怒火中燒,平常紀筱在班裡有他和趙青潼護着,那裡受過這樣的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趙青潼已經抄着手裡的雪球衝了過去。

雪地上的一番混戰簡直慘不忍睹,不知道誰踩掉了誰的鞋,又不知道哪邊雪進了眼睛大驚小怪的跳腳。

饒是趙青潼這樣身經百戰的打架大佬,也架不住結了薄冰的地面和混亂的人海戰術。

不知道誰推了她一把,趙青潼腳上絆了一下,摔在雪地裡站不起來。

還未等她用手撐地,胳膊就被一隻大掌緊緊抓住,稍稍用力把她從雪地裡拉了起來。

“謝了。”趙青潼草草的用手打掉身上沾的雪,看袁超那邊戰況正焦灼,匆忙的道了聲謝,便要擡腳跑過去支援。

拉住她胳膊的手卻並未鬆開。

趙青潼皺了皺眉,不耐煩的回頭,看到來人是誰卻一下子愣住。

她剛剛摔在雪地裡的姿勢着實悽慘,頭上肩上都沾滿了雪,鍾白伸手替她拍掉肩膀上的雪花,動作不大,輕柔中帶着力量。

鍾白個子很高,兩人的距離又近,趙青潼擡頭只能看到他凸出的喉結,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的凜冽味道。

他....

趙青潼罕見的失了言語。

手裡被塞進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趙青潼正想低頭看看是什麼,耳邊的溫度卻突然升高,鍾白的話帶着溼潤的氣息進入她的耳膜。

“小心點。”

說完他便放開手,竟然也隨着九班的同學加入打雪仗的大軍。

趙青潼呆呆的低頭看向手心,深藍色的棉質手套,很大,還帶着他留下的皮膚溫度。

冰天雪地裡,趙青潼只覺得手中的物件竟滾燙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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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筱從抽屜裡拿出紙巾,把外套上殘留的雪仔細擦掉,又把帽子圍巾展開,放在座位旁邊的暖氣上。

“青潼,這是你的嗎?”

見趙青潼的桌子上擺着一副手套,因爲沾了雪溼漉漉的,紀筱也一併拿過去,順口問了一句。

趙青潼手裡拿着接了滿杯的熱水,瞟了一眼那副手套,心裡竟是說不出的煩躁。

“嗯。”她應道。

然後就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趙青潼和紀筱小口的喝着熱水,冰涼的手指和臉頰總算漸漸緩解過來。

面前鍾白的座位仍舊空着,放在桌上的禮物也沒有動過的痕跡,物理全國賽就在月末,鍾白最近的空閒時間都被物理老師抓去練習,所以自習課幾乎都不在教室。

那說明,剛剛他下去只爲了給自己送一雙手套?

想到這個理由,趙青潼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們之間已經沒了可能,這是上一次鍾白親口告訴她的話。

這一個月趙青潼想了很多。失眠的每個夜晚,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她纏着鍾白的那些時刻。

那時候她還真是沒皮沒臉極了,無論鍾白願不願意,只要跟在他身後,能吸引到鍾白的注意她心裡便是開心和滿足的。

被狠狠拒絕後,趙青潼也曾經想過回去找他。

但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想起那天鍾白決絕的話心裡的痛仍舊清晰如昨。

從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東西,都是觸手可得,唯有鍾白,是她的求而不得。

趙青潼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但是這次,她卻猶豫了。

畢竟只有一個人在努力,在爭取的愛情,也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剛剛...

趙青潼低低的喟嘆一聲,一直以來,她都裝作對鍾白視而不見,可是隻要他稍稍的走進一步,趙青潼的心跳還不能抑制的加快。

他總能輕而易舉的撩撥她的心。

她的思緒飄蕩,想起有一天放學,紀筱和她走在路上。

遲鈍如紀筱,也看出她和鍾白之間的問題。

紀筱小心翼翼的問她真的放棄鍾白了嗎?

趙青潼猶豫了。

還記得在教養所第一次見到鍾白,陽光透過鐵欄杆傾瀉到房間,他的身影斜斜的打在地上,表情寡淡且冷漠,似乎整個人都在發着光,撞進趙青潼的心。

鍾白是她第一個心動的人啊。

少女懵懂的愛戀初始,怎麼能輕易放棄,但是受傷的感覺,透骨的冷意,讓向來莽撞的她漸漸冷靜,被喜歡的人傷害,那是和與父親吵架完全不同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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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似乎是表白的好時節,學校門口的大都是男孩女孩兩人一起,女孩子手裡捧着禮物盒,臉上還帶着羞怯的笑意。

路燈昏黃,大雪還沒聽,在燈光下翻飛出華麗的弧線,趙青潼把臉埋在圍巾裡,深吸一口氣,然後擡頭緩緩吐氣,看着一串白霧漸漸變的透明,她咯咯的笑起來。

張叔剛剛已經打過電話,有時耽擱了出門,讓她在校門口等一等,爲了躲開放學的人潮,趙青潼刻意走的晚了些,挑了個僻靜的角落站好,卻沒想到還是有很多放了學也不願分開的小情侶在戀戀不捨。

旁邊的一對兒穿着高三的校服,旁若無人的接吻,趙青潼輕笑,禮貌的避開目光,從口袋裡抽出手機,隨意戳着。

幾個未讀短信和兩通未接電話,都是朋友組的聖誕party,讓她過去玩一玩。

還有兩通徐程的電話。

他爺爺前段時間身體不好,徐程自小和爺爺長大,留在醫院照顧,最近幾天都沒來學校。

趙青潼順着未接來電回撥,機械的嘟嘟聲響了許久,無人接聽。

那幾個短信她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並沒有回覆的慾望。

正當她想擡頭看看剛剛的那對兒情侶走了沒有的時候,周圍昏黃的光線突然暗下來,有人罩在她身前。

“這兒有人。”她不耐煩的說道,以爲是同樣找偏僻位置親熱的小情侶,卻在聞見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時嚇得屏住呼吸。

趙青潼定了定心神,擡起頭,對上鍾白琥珀色的眸子。

他雙手撐在她身側,趙青潼隱在他修長的影子裡,看見他眼底蘊着的溫情,趙青潼亂了呼吸。

一對情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趙青潼低下頭,幾乎埋首在他的胸膛。

鍾白的聲音啞啞的,“這有人。”

然後便是那對兒情侶連聲的對不起。

“你幹嘛。”等腳步聲漸漸消散,趙青潼伸手試圖推開鍾白,他卻雙手穿過她的腋下,微微用力,將趙青潼整個人提起來,靠在她背後的樹上。

兩人的目光平視,趙青潼避無可避,她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臉上的不安和無措完全暴露在鍾白眼前。

鍾白引以爲傲的自制力終於轟然瓦解。

他閉上眼睛,側頭蓋上趙青潼的脣,鼻尖蹭到她冰涼的臉頰。

她的嘴脣軟的像一顆棉花糖,少女身上獨有的馨香充斥在鍾白鼻尖,他懲罰式的輕輕咬了咬趙青潼的脣瓣。

“閉眼。”

他在她的脣上呢喃道。

也只有她會在這樣的時刻還心不在焉。

趙青潼的臉被轟的點燃,頭暈暈沉沉的,迷濛間覺得原來古人說的紅顏禍水居然是這麼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