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飛剛進教室,姜江便告訴她,李老師吩咐下午放學後組織班幹部開班會,就有關中期考試的考風考紀問題,聽到這樣的消息,夢飛頓時心空空的,明明自己答應紀老師去看電影的,如果又不去自己怎麼給紀老師說啊,自己豈不是言而無信嗎?真是上天故意捉弄她。
好不容易急忙開完班會,夢飛風一般的直奔電影院,結果還是遲了。
電影都快要結束了。
夢飛還是悄悄溜了進去,電影院的牆壁很舊,有些油漆都掉了,從後門進去,就可以清楚的看到放片子的機器,帶子隨着兩個齒輪不停地轉動,從另一個機器的出口放射出很強的光,順着光一直向前看。便看到了屏幕上的人影,電影對夢飛不是很陌生了,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經常請電影隊的到院裡來放給孩子們看。
電影院裡面地上感覺坑坑窪窪的,走起來路來高一腳底一腳,椅子坐上去就發出滋滋的響聲,在這麼落後的山區能有這樣一個電影院,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讓這裡的部分人接觸了電影,瞭解了電影。
夢飛在後面站着看了一會兒,趁着換片的時候,夢飛藉着燈光找到了紀老師,剛坐在紀老師身邊,正準備給紀老師道歉。
紀老師急着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這麼晚纔來?”
“對不起。”夢飛開始道歉了。
“沒有關係啦,只是你沒有看到故事的精彩部分。”紀老師低聲說。
“是啊,一個故事要有好的開始,也要有一個精彩的過程,還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夢飛感嘆到。“人生又何不是一場戲呢,要麼是悲劇,要麼是喜劇。”
“傻孩子,小小年紀你感嘆什麼呢?”紀老師拍了一下夢飛的頭,“看電影吧,快結束了。”
其實整場電影的內容,夢飛全然不知道,連主人公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大概記得,講一個孩子沒有錢讀書,進城打工了,他們的代課老師進城找孩子,經歷千辛萬苦,還是找到了,最後很多企業還給學校捐款了,夢飛感嘆結局過於完美,太偏離現實生活,想起自己的一些往事,夢飛的眼淚一直忍不住流下來。
走出電影院,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夢飛用手接了一下雨點:“還好,雨很小,不會淋溼衣服的,我們走回去吧,紀老師。”
“好哇,好久沒有散步了。”紀老師附和着夢飛的話,一邊走一邊自我陶醉:“其實今晚上這部片子真的不錯,可惜你沒有看到精彩的。”
“謝謝你,紀老師,不過以後別讓我陪你看這樣的電影了。”夢飛的語氣顯得有些凝重。
“爲什麼?”
“我不喜歡這樣的大喜大悲的劇情,看了總讓我覺得有些心疼。”夢飛邊走邊回答。
“那我就不懂了。”紀老師迷惑了,他看着夢飛,夢飛的臉在灰暗的燈光下顯得很痛苦,他有點不相信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孩,竟有如此淒涼的心境,他猜想着夢飛是不是受過什麼傷害,剎那間紀老師有一種想要爲夢飛分擔痛苦的衝動,但是又覺得自己無能爲力。
“紀老師,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夢飛突然間停下腳步,看着紀老師說。
“好啊,你有什麼事情就告訴我啊。我一定幫助你。”
夢飛沉默了一會兒,“我看還是算了吧。”夢飛繼續走着。
“你這孩子,有什麼事情就告訴我啊,幹嗎話到嘴邊又不說了?”紀老師看上去有點着急了。
沒有走幾步,夢飛又發話了:“那你先猜猜我有一個什麼樣的家庭?”
紀老師被夢飛這個問題給問住了,難道有一個不幸福的家庭,都是夢飛看上去不像啊,她那麼優秀,一定出身於名門之後。“應該是一個名門之後吧。”紀老師瞎猜了一句。
“不是,其實我是一個孤兒。”
“啊?不開什麼玩笑啊,夢飛。”紀老師吃驚地問道。
“真的,我沒有騙你,”她嘆了一口氣接着說,“我的童年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在我8歲那年,我們所在的孤兒院要拆遷,我們很多沒有父母的孩子,很多人都被人收養,我也被我現在的父母收養了。”
“你現在的父母對你很不好嗎?”
“談不上好與壞,我很早就學會了獨立生活,只是寒暑假回家住上一段時間,平時都在學校,一般是不會回家的,他們也只是管給我學費,別的他們都不會理會我的。”
“我就說嘛,上次國慶你怎麼沒有回家,我還以爲你家就在這附近呢。”紀老師說完又補充道:“那你現在知道你的親生父母嗎?”
“不知道,以前我問過我現在的父母和院長,我想他們應該知道的,只是不願意告訴我,不過我現在也不想知道,有時候心裡很恨他們的。恨我的父母給我一個可悲的命運。長大了,心裡就不是那麼恨了。但是有時候看到別人一家人團團圓圓,我心裡還是有遺憾的。”夢飛說着底下了頭。
“所以你不喜歡悲劇。”
“是的,我覺得我就是悲劇中的女主角,一個人的獨角戲,沒有什麼色彩,偶爾發覺自己就像是生活在夢中,一點都不覺得真實。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紀老師,你是不是不覺得我有點悲哀?”說着,夢飛忍不住哭了。
紀老師急忙掏出紙巾遞給夢飛:“幹嗎哭啊?每個人的命運不一樣,都是命運掌握在我們的手中,所以我們要學會去改變自己的命運,知道嗎?”紀老師說着拍了一下夢飛的肩膀,夢飛的已經衣服溼漉漉的。
這時候雨越下越大,紀老師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紀老師彷彿覺得自己的心也被人揪着一樣疼,現在才明白,剛纔在電影院,夢飛在悄悄擦眼睛,原來她在流淚。
“好啦,別哭啦,我看見別人哭,我也心疼。我不會安慰女孩子,只要你不哭就好了。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告訴我,我會幫助你的,我們走吧,你的衣服都淋溼了。”紀老師看來有點着急了。
夢飛沒有回答,她停了一會,用手擦了擦眼睛,低頭嘆了一口氣說:“對不起,我幹嗎給你說這些啊。”
是啊,夢飛幹嗎要告訴紀成這些呢,也許夢飛是真的需要一個人傾訴自己的心事,也許是因爲看電影后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身世。
不過紀成很高興,至少夢飛把他當朋友了,或者說至少自己可以讓一個學生傾訴心事的老師:“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說出來,別一個人抗着,興許有些事情我還可以幫你出主意呢?知道嗎?”
“謝謝你,紀老師。”夢飛用手擦了擦她雙頰上淚水滾過的痕跡,擡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手摸了摸被細雨侵溼了的頭髮,然後甩了甩手上的雨水:“是啊,這些年我還不是風裡雨裡過來了。”
“就是啊,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孩,不是嗎?”紀老師說着,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夢飛的頭上,“遮一遮雨,不要生病了。”
“謝謝你,紀老師。”夢飛不好意思的看了紀老師一眼,藉着微弱的燈光,穿過細雨濛濛的視線,夢飛看着紀老師雙眼流露出關懷的眼神,看着三三兩兩的路人從身邊走過,夢飛感覺很彆扭:“呵呵,別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了,我沒有事啦。”
“真的沒有事啦?”紀老師雙手抱着胸前問。
夢飛看着紀老師穿着一件淡薄的襯衣,想必雨溼透了他的衣服,夢飛又將衣服拿下來,披在紀老師肩上,“我沒事,真的,你看我都笑了。”夢飛說着笑了一下,笑得特別勉強。
紀老師能夠想到一個缺少父愛母愛得孩子走到今天還真不容易,夢飛表面堅強,內心卻顯得如此脆弱,她需要親情,渴望得到父愛母愛。
紀老師想當上帝,想給夢飛曾經失去的一切,他想要拯救一個少女的心靈,但是紀成糊塗了,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麼,或者該做什麼?也許夢飛的心裡根本就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第一卷 青青朦朧 第九章 夢飛悲慘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