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我相信你。”
張順的話讓小雨的身子猛的一震,呼吸逐漸平緩下來,表情也變得祥和安寧,大雨在瞬間變小,就像是有人按到了開關;雲中的閃電怪獸不再咆哮,閃了幾下便徹底消失;雲彩不再翻滾,漸稀漸薄,終於露出了蔚藍的天空;陽光一束束的直射下來,一道橫跨了整座城市的彩虹顯現出來,讓這個沉悶、昏暗的幻境多了一些炫目的色彩。
小雨微笑着睜開眼睛,可愛的小臉收上顯出了極度自信的表情,很從容的開口說道:“大哥哥,謝謝你,我會努力研究幻境的,你一定要記得小雨哦!”
話剛說完,最後一滴雨落在了她的頭頂,砸得小雨的身體蕩起了漣漪,一圈圈一層層,隨後她整個人如輕煙一般消失在了張順眼前。
張順仰望天空,彩虹逐漸淡化直至完全消失,隨後就是可怕的天崩地裂,幻境陷入了一片黑暗。
隱約中感覺有人在碰自己的手臂,好像是盲道人正在偷妖牌,張順半夢半醒的說了句:“去去去,拿腦袋來換。”
觸碰手臂的力量更大了,張順伸手想去護妖牌,捂住了手臂後才意識到妖牌這時應在手腕上纔對,他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於小瑤正滿臉通紅的用胳膊肘拐自己的手臂,周圍的同學大概是聽到了“拿腦袋來換”這句話,都轉過來看着他們倆笑。
老師仍在喋喋不休的講着馬列主義,黑板上已經寫滿了字,天氣依舊涼爽,初秋的風確實有催眠作用,張順看到好幾個同學的睡相比他還誇張。
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因爲仰得太厲害而痠痛的脖子,張順微笑着對那些看向自己的同學點了點頭,小聲向於小瑤問道:“叫我幹什麼?出什麼事了?”
於小瑤被周圍的同學看得不好意思,又重重拐了一下張順說道:“能出什麼事?是你睡得打呼了。”
張順被這一肘子撞得捂着手臂悶聲哀嚎:“妥妥的出事了,不然我的手怎麼這麼疼?”說着捋開了他的袖子。
於小瑤猛吸一口涼氣捂住了嘴,這纔沒有驚叫出來,張順的手臂上全道橫七豎八的傷口,鮮血直冒,被袖子一抹整條手臂都變紅了。
儘管沒有叫出來,但她製造出來的動靜仍然驚擾了不少人,就連講臺上的老師都停住了,踮起腳尖向這邊張望。
張順也是暗暗心驚,不過現在得先渡過眼前的這場危機,他想了想,把袖子放下來,一邊慶幸自己買的是黑色的衣物,一邊捂着肚子站起來,苦笑着大聲說道:“老師,我鬧肚子了。”
這句話配合於小瑤捂着嘴的動作,那真不是一般的合適,老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擡手示意張順去解決這個大問題。
張順彎着腰,嘿嘿笑着跑向教室大門,坐在過道旁的同學紛紛倒向兩側,彷彿張順褲襠裡真有東西,就連離門很遠的老師都微微向後仰了仰身子。
張順衝進衛生間開始衝手,他其實在醒來之後就就感覺到了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打哈欠、伸懶腰都只是在拖延時間,等待看向自己的同學們回過頭去。
血跡衝乾淨了,張順發現那不是傷痕,而是一個個指甲蓋大小的字,字體的大小經過了仔細考量,不會因爲傷口的腫脹而看不清楚,而那麼難看的字顯然不會出自別人的手筆。
一直等到兩隻手上的傷口都不再流血,他這才把袖子放下來,又捂着肚子回到教室,對老師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從妖牌裡把筆記本拿出來遞給於小瑤,張順小聲說道:“我念,你記。”
於小瑤點點頭,把筆記本攤在了桌子上。
不完全幻境、物體凝固不凝形、後門疑似爲雨、異能者名爲小雨、五歲、黃裙、泰迪熊、被拐、一至兩年前、被拐原因不明、囚禁地下室、未受暴力虐待、急待尋找……
一個個關鍵詞被記在了筆記本上,於小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幾次想停下來詢問,但張順沒有停,她也只好繼續寫,生怕出現任何漏錯。
把兩隻手臂上的字抄滿了整整一頁紙,於小瑤又仔細覈對了一遍,這纔好奇的看着張順。
張順把筆記本拿過來,邊看邊說:“我果然是天才兒童,能想出這麼好的辦法來,還記載得這麼詳細,怎麼樣?佩服吧?”
於小瑤瞪了他一眼:“得意什麼?快想辦法救小雨纔是正事,多可憐的小女孩,才五歲……”
張順笑道:“你也沒多大,怎麼就母性光輝氾濫了?救是一定要救的,關鍵是要怎麼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也不一定還留在清濟,這件事毫無頭續。”
於小瑤沒心情開玩笑,又把筆記本搶過去閱讀起來,問道:“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努力回憶一下她長什麼樣子,讓肖像專家幫你畫出來,這樣就有線索了,至少能聯繫上她的家人,她父母該有多着急啊!”
張順苦笑:“這可不是努力就能想起來的,我們用眼睛看到的東西會永遠存在腦子裡,但幻境不一樣,是直接在腦中生成的,不可能記錄下來,就像夢一樣,哪怕你正在做夢的時候被突然吵醒的,醒過來也不一定能記得夢見了什麼,只知道做了個夢而已。”
於小瑤又瞪張順一眼:“真沒用,筆記本我留下了,讓老爸他們也幫忙尋找,至於你……在找到小雨之前,你就看手上的字,傷好了再重新刻,實在不行我幫你紋手上。”
張順茫然的看着於小瑤,彷彿從來沒有見過她似的,忽然用嚴厲的語氣問道:“你到底是誰?把真的於小瑤藏哪兒去了?老實交待,不然黃瓜侍候。”
於小瑤捂着嘴輕笑一聲,隨後又板起臉說道:“不管,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晚了說不定小雨會有危險的。”
“知道知道,”張順嘆了口氣說道:“既然老闆吩咐了,小的一定會盡快去辦的。”
話音剛落,下課鈴聲響起,馬列主義老師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麼古板,留下句“剛纔鬧肚子的同學請儘快去一趟校醫室”,然後在同學們的歡笑聲中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剩下的課無論張順還是於小瑤都沒什麼心思聽,人在教室中,思續卻飛到了不知在何處的地下室中,在最後一節課剛結束二人就直接離開了教室,走到了校門口。
“爲什麼不要車呀?老爸他想說給你配一輛,結果被你拒絕了,你車技不是很好嗎?爲什麼不要?”在聽到今天得乘公交車加步行回客棧後,於小瑤揹着手走在張順旁邊,有些委屈的說道。
張順笑道:“也算有點大小姐的樣子了,散步回去比較浪漫吧?至於不要車……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汽車就是個鐵棺材,還記得劉軍嗎?控制齒輪那位,要是咱們呆在車裡,遇到他就肯定出不來了,他是死了,但說不定又會出來個別的‘控’類異能者,輕輕容易就能把咱們關在車裡弄走,至於摩托車也不行,速度快、不安全,要麼摔死要麼撞死,對咱們來說最好的還是自行車,機動性好,哪都能去,腳足夠強的話速度也不慢,你屁股上肉多,相當於自帶避震器了,實在不行咱安個兒童座椅。”
“你屁股上肉纔多呢!”於小瑤大叫起來,“肉多”二字是女人的絕對禁區,觸者必殆。
張順猥瑣的笑着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也看到過?”
一個“也”字,讓於小瑤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也讓張順的鼻腔再次變得燥熱,太久沒泄火,身上又沒錢,實在是很不舒服啊……
“要配車的話,讓你老爸幫我配輛輛自行車吧,要老車,質量很好那種,後面得有牢固車架的,不然你就只能坐前的杆子,也就是我懷裡了。”張順還是決定岔開話題,再讓早上的香豔畫面停留在腦子裡的話,他又得流鼻血。
“一定會找到的,哼!纔不要坐你懷裡。”於小瑤還在生氣,衝張順做了個鬼臉,掏出手機就開始打。
張順也掏出手機,撥通了他最熟悉的那個號碼:“肖警官……沒沒沒,你別激動……肖婷沒事吧?……那就好,我是想問問你能不能把清濟市近兩年來所有兒童失蹤案的資料給我一份,越詳細越好,要有照片……呃,五歲以下兩歲以上的,這樣的話數量就不會太大了吧?……好的,不急,但麻煩儘快……好的,多謝,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你有事可以直接打電話我……嗯,再見。”
“咦?你不是說不可能記得小雨的樣子嗎?”於小瑤等着張順掛掉電話,湊過來好奇的問道。
張順點了點頭:“確實不可能記得,但是我可以在現實裡記住那些失蹤兒童的樣子,等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的話——再在幻境裡看到她,就能知道她是誰了,然後再用刻字的方式帶到現實裡來,這方法是被動了點,但目前也找不到別的辦法。”
於小瑤拍了拍張順的肩:“沒想到,你這傢伙有時候還是有點小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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