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號這天早晨,於小瑤一大早就起來了,既有些興奮,又有些不安:她覺得昨天晚上的玩笑,開得有點過了頭,讓她很是難爲情。
“老爸不是貴客,和你也沒什麼交情,如果他出了事,你還會不會管呢?”在於小瑤滿臉擔憂的問出這句話後,張順至少有兩分鐘沒能說出話來。
氣氛凝重得讓張順無所適從,他想說句笑話轉換下氣氛,張口說道:“確實挺爲難,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能管,只是你得再多給點報酬才行。”
話一出口張順就後悔了,他倒是希望於小瑤會把“報酬”當成是真正的報酬、把他當成個貪得無厭的人,可惜於小瑤前一句話裡“報酬”二字的曖昧氣氛太重,讓張順的這個願望落空了!
氣氛由凝重轉變爲尷尬,於小瑤臉紅了,而張順則逃跑了。
不巧的是,今天早上兩人同一時間開門,在過道里碰了面,直接導致昨天晚上的曖昧與尷尬延續到了現在。
比於小瑤更早的是小伍,仍是那輛黑色的SUV,車子停好後小伍下來,規規矩矩的站在車子旁邊。
張順陪着於小瑤下來了,小伍一眼就看出來二人之間濃得幾乎要凝固的尷尬氣氛,張順看到小伍眼中帶笑,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過纔剛一出門,他的“瞌睡”立即就醒了。
街對面走過來一高一矮兩個人,高個子的大概二十來歲,青春、陽光、一臉痘痘;矮個子約有四十多歲,皮膚黝黑、嘴角下撇、滿臉鬍渣。
二人都穿着一件墨綠色的馬甲,釣魚人愛穿的那種式樣,胸前和兩肋共有四個很大的口袋,引起張順注意的,是他們馬甲胸前的那個標誌。
標誌很簡單,就是一個圓圈,中間放着個望遠鏡,構圖十分簡單,讓人一看就能明白是什麼東西。
張順一看到這個標誌就立即別過頭去,瞟了一眼小伍後,轉身和門口的水和尚聊起天來。
於小瑤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見張順去跟和尚說話,她徑直走向了那輛SUV,走到車子旁邊才突然發現小伍不對勁。
小伍直挺挺的站着,保持着他的一貫風格,然而直到杜小瑤都來到了車面還是一動不動,杜小瑤擡頭一看,只見小伍的臉上滿是驚惶的神色,眼珠子劇烈的左右擺動。
於小瑤還沒來得及叫出來,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正在快速翻滾的白色盒子裡,盒子的翻滾速度很快,把她也帶着翻滾起來,於小瑤完全站不起身子來,只能被盒子帶着翻滾,不停的與盒壁碰撞。
剛纔張順看到了小伍的神情,於小瑤突然凝住的身體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始終都只是在跟水和尚聊天,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在聊天的過程中,他輕聲說出了這句話:“不要動,不要管,繼續聊。”
水和尚連一點管事的念頭都沒有,不過他倒是動了——拔下葫蘆塞子往嘴裡灌了口酒。
一高一矮兩個人走到客棧門口,同時發現了SUV旁這兩個人的異樣,年紀較大的矮個子看了張順和水和尚一眼,嘴角垮得更厲害了,向高個子說道:“有趣,膽子不小,好長時間沒出現敢挑釁咱們的人了,去收了,帶回去好好審審。”
高個子年輕人應了聲“是”,擡起頭全方位看了一圈,轉身走到了街對面,從住宅樓的圍牆翻了過去。
矮個子看了一眼年輕人消失的位置,不滿的說道道:“年輕人就是毛躁,走大門不行?”說着繼續向客棧走來。
走到了門口,這位中年人沖水和尚點點頭,然後饒有興趣的看着張順,直到把張順都看得不自在了,纔開口問道:“新來的三保?”
張順有些驚訝的衝中年人點點頭,驚訝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詫異這人竟然也知道無福客棧的三保,好像還和水和尚認識。
中年人仔仔細細的看了張順半天,再問:“你讓這和尚別動別管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識我們?”
張順這下就得裝了,連忙搖頭,茫然的問道:“你們是……?”
中年人又是咧嘴一笑,顯然不相信張順的話,咕噥道:“現在的小孩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屁大點孩子就學着騙老鬼。”說着擡腳要往客棧裡走。
然而沒走兩步,對張順的好奇心又讓他停下了步子,張順給他的感覺實在太奇怪了,中年轉身向張順伸出了右手:“我是‘泥人’張景,小兄弟怎麼稱呼?”
張順扭扭捏捏的握住了張景的手說道:“同宗,我叫張順。”
聽到張順報的是姓名而不是異能名,張景失望的“哦”了一聲,頭也不回的進了客棧,輕車熟路拐進了經理辦公室所在的過道。
“很怕他們?”矮個子離開後,水和尚開口問道。
“當然怕啊!誰不怕啊?”張順誇張的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認識他們?”
水和尚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這時,從對面的住宅樓裡突然傳出了一陣驚呼,但聲音只出現了幾秒就消失了,張順一個箭步竄到SUV旁邊,扶住了倒下的於小瑤,不過扶着於小瑤就沒能去管小伍了,幸好小伍訓練有素,儘管頭暈得厲害,在摔倒的時候仍能撐一下地。
街對面,那個年輕的高個子又從同一個地方翻圍牆跳回街上,他走到張順身邊時只是看着他楞了一會,沒有多說什麼就進客棧了。
張順把於小瑤扶上SUV的後座,又把小伍扶到了副駕駛座上,然後自己坐進了駕駛室。
“油門是左邊這個還是右邊這個?”調整好座位後,張順向小伍問道,在看到了小伍的臉色突然變得更難加看後,他哈哈一笑,熟練的發動了車子,說道:“不認識路,指點着走,放心,‘心’類異能一般是不會有什麼副作用的,能同時控制兩個人的就更弱了,休息一會就行。”
小伍和於小瑤都只是極度的眩暈,人確實沒什麼事,休息了一會小伍最先清醒過來,雖然還是沒辦法開車,但坐穩已經沒問題了,他一邊指路一邊向張順問道:“這就是異能者的攻擊?真厲害,防不勝防。”
這是張順第一次聽到小伍說話,大概是極少說話的原因,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
“是的。”張順點頭道:“來的應該是兩個人,一個負責用異能控制你們,一個負責綁架,算準了你們出客棧準備上車的時候,不至於讓你們出車禍,也不需要攻進客棧裡來,時間是掌握得挺不錯的,就是運氣不大好。”
“爲什麼不大好?發生什麼事了?”於小瑤斜靠在後座上,有氣無力的問道。
“這個……再說吧,反正是他們遇到了不應該遇到的人,以後你們應該也有機會認識那些人的。”張順若有所思的說道,身爲前異能者,他可以自作主張的把一些和異能者有關的事情告訴於小瑤,但和“那些人”有關的事他就不敢亂說了。
把車停在了清濟大學後面的停車場,張順留下小伍看着車,陪同於小瑤走進了校園,今天不算正式開學,只是新生辦理入學手續的日子,要做的只是領各種證、繳各種費、轉各種關係、注各種冊而已,宿舍鑰匙是領到了,但於小瑤情況特殊,暫時不住校。
諾大的校園轉得張順頭暈眼花,幸好學校安排了不少學生在各個路口指路,、否則二人真得在這裡耽擱上一整天。
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張順一進客棧就接到了通知:“老闆正在等你。”
要是換個日子,張順倒是挺樂意去見一見親切和藹的老闆,但今天早上他可是親眼看到那兩位讓他害怕的人走進了這裡。
見張順在接待臺前磨磨蹭蹭的不肯去,水和尚笑道:“你是客棧三保,還怕有人在這裡吃了你?”
張順一想也是,不說別的,客棧裡這幾位都不是好惹的主,但對於那個望遠鏡標識的恐懼,是沒有那麼容易克服的。
中華翼組,隸屬於國安局的特殊部門,負責監督和管理國境類的所有異能者,對外的名稱是“中華禽鳥觀察協會”,簡稱鳥協,異能者喜歡稱之爲鳥組,把組員稱爲鳥人。
對於異能者而言,翼組是很可怕的,儘管翼組裡的人大部分也同樣是異能者。他們的工作就是對付異能間諜,以及抓捕所有對普通人出手的異能者,除了對異能知識學習和針對性訓練外,翼組還有大量的、專門用來對付異能者的先進武器,能從他們手裡逃脫的異能者曲指可數。
異能者之所以這麼害怕翼組,是因爲犯了事的異能者被翼組抓到後,就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他們的下場是什麼樣的,傳說有很多種,但至今還沒有任何傳說被證實過。
翼組的強大和神秘籠罩着所有的異能者,人們每天都要經歷很多事情,又有哪個異能者敢保證他一輩子從來沒有、也不會對普通人出手?因此所有異能者都有着被抓捕的理由,這就是張順害怕的原因,他認識的異能者中,至少有三個是被翼組抓走的,從此杳無音信。
翼組的人能夠很容易的分辨、並查找出異能者的位置,先前張景和高個子會對張順產生興趣,就是因爲他們察覺到張順不是普通人,但又無法確定他就是異能者,這才仔細觀察,甚至主動要求肢體接觸——碰觸是翼組成員確定異能者的終極手段。
世界各國都有翼組這樣的監管部門,只是監管力度有所不同而已。聽說修真者也歸翼組管,但修真者常以門派的形式存在,應該另有別的主管部門,大概只有在現場碰到修真者對普通人出手,翼組的人才會去管。
不過張順聽說翼組的人都喜歡龜縮在京城的總部裡,有任務時纔出來,爲什麼會突然來到無福客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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