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89紫鳳印之主
廿一微微擡頭,眼神卻是向着二小姐的方向,等待着她的准許或者暗示。WWW.shukEju.cOm?【書客居】超速更新 提供免費VIP閱讀
秦瑤權衡利弊,覺得在不明對方立場的前提下,她還是恭敬一些低調一點,有話好好說。她以前並未聽王爺提起過靜和公主這個人,她初步判斷,靜和公主應該與皇室或其他勢力關係更近,而且又是被白鹿女學的教習尊重的……她心念一動,莫非靜和公主與紫鳳印之主相關,甚至就可能是印主?
所以秦瑤神色之中敬仰之情越發真誠,有了那樣的猜測之後,也就起了更多的好奇,想要找機會探探對方底細。然而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若是不能引起對方足夠的好奇,她這種庶出女兒的低微身份在正經皇室公主眼中很容易就被忽略。
既然靜和公主對廿一更感興趣,她不如順着對方心思,點出廿一的與衆不同之處。
於是她對廿一輕輕點頭,默許他遵從靜和公主的吩咐,並且大大方方言道:“殿下,廿一雖然是奴隸,不過他並非愚魯粗莽之人,而且身份有些特殊……”
果然,靜和公主對廿一的探究之意更重。她優雅地理了理鬢髮,微微一笑道:“你這個奴隸長得俊俏,不知可會服侍人?讓他隨本宮進密室,有些話單獨盤問。”
靜和公主這番說話的態度語氣都是不溫不火的,好似問朋友借個杯盤碟子那種事情一般,不過透着不容駁回的意味。
秦瑤心說,對方哪裡是商量,明擺着是以大欺小,強行提出要求。她質疑靜和公主所謂的“服侍人”究竟是什麼事情,唯恐沾了那種骯髒齷齪的意思會傷害廿一,大着膽子裝清純地提道:“殿下,廿一平素是做些粗活,要麼就是充作衣服架子,爲晚輩練習裁縫女紅,可能不會侍候細緻的活計。殿下身份尊貴,若需添茶倒水,理應是晚輩效勞。”
靜和公主的眼中多了幾分戲謔,故意板起臉蠻不講理道:“本宮自是有要緊事情問詢,秦瑤和阿妙,你們先在外等等,不必擔心。”
妙手毒王熟知靜和公主愛捉弄人的怪脾氣,暗中拉了拉秦瑤的袖子,勸道:“乖女兒別怕,殿下一向仁善,讓她帶廿一去問話就好。”
秦瑤雖是百般不捨,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且先退讓半步。她走到廿一身旁,低聲叮囑道:“廿一,我就在外邊等着,不會離開你。”
“主人請放心,下奴不會有事的。”廿一低聲回答,因着二小姐的話,他竟是一點都不怕了。雖然現在他還猜不出這位尊貴的公主有何事情要單獨問他這等賤奴,可二小姐說會在外邊等着他,不會拋下他,真的很美好很溫暖。
廿一跪行進入密室,關起了門。
斗室內燃着燈火,映亮周遭。屋內陳設典雅高貴,地面上鋪着精美厚重的毯子,銅盆裡爐火正旺。一切都是暖融融的。
靜和公主端坐在雕花的木牀之上,手邊紅漆矮几擺放着一盞並未飲的香茶。她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測。
廿一按照奴隸的標準姿勢再次行禮跪好,不言不語。
靜和公主卻淡淡吩咐道:“將衣服都脫了。”
廿一愣了一下,不敢多問,將上身穿的棉衣脫下,疊好放在身旁,不再動作。
靜和公主又加重了語氣,逼迫道:“聽不懂麼?將衣服都脫了。”
廿一咬着嘴脣遲疑片刻,鼓起勇氣說道:“殿下,下奴身體骯髒唯恐污了您的眼目,可否……”
靜和公主盯着廿一已經赤、裸的上身那些層層疊疊的傷,眼神裡掩飾不住浮起憂鬱之色,再聽聞廿一語氣裡的哀求之意,她的心一軟,再裝不出嚴厲樣子,妥協道:“不過是個低賤物件,居然會害羞。也罷,原以爲是副好皮囊,沒想竟是一身傷。”
廿一心下稍安。他其實是介意的,是委屈的,不願被別的女子用那樣的目光盯着打量。他答應過要將身心都奉獻給二小姐,他就不可以再招惹別的女子。他的容貌是父母所賜,會引人注意他避免不了,還好他傷痕累累骯髒的身體讓人望而生厭。想到這裡,他忽然心情低落忐忑不安,這樣破爛的自己,憑什麼能讓二小姐喜歡呢?二小姐爲他製衣,會否也是不願見他身上醜陋傷痕呢?她對他究竟是幾分真情,可以維持多久的寵愛呢?
以前廿一不會去想太遠的事情,不敢去揣度主人對他的情感心思,可是現在他禁不住想要將這份溫暖留住,期望能維持更久,想要在有生之年都在二小姐身邊,讓她歡喜。
“奴隸,你想不想要自由?只要你願意跟着本宮,本宮自有辦法帶你離開,讓你從此衣食無憂,脫了奴籍。”靜和公主提出誘人的建議,“本宮聽說你武功高強,內力被封都能勝過妙手毒王。若是一直委屈在平南王那裡成爲泄憤的可憐物件,被折磨致死,豈不是太可惜?秦瑤那小丫頭自身都難保,不可能救你。你如果答應本宮的要求,將本宮服侍妥帖,本宮可以幫你,甚至還可以幫她。”
自由,是每個奴隸都很嚮往的。不過廿一從懂事起就被告知,這輩子都別想那種美事,王爺說他註定一生爲奴,以血還債到死。就算皇帝開恩特赦,王爺也有辦法讓他繼續過生不如死的日子。
除非,他能脫離王爺的掌控,消失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如果可以那樣做的話,他根本就不需要別人施捨成全所謂的自由。
而他早就想的明白,他不能離開。不僅僅因爲他不願,他對先王妃的愧疚,現在還多了對二小姐的牽掛。何況他已經中毒命不長久,要自由有什麼用?還不如求得更多時間能陪伴在二小姐身旁,爲她分憂解難。
所以靜和公主的建議,對廿一幾乎是毫無吸引力。再者,所謂“服侍妥帖”是要他去做怎樣的事,用怎樣的標準評價呢?高高在上的公主,需要一個低微的男奴做什麼,當成發泄的物件,還是如貓狗一樣養着的寵物呢?
廿一不知道爲何心頭鈍痛,悶悶的想不開,會突然很在乎那種事。旁人都當他是奴畜,一個卑微物件,他爲何還忘不掉羞恥之心?是因爲被二小姐將當成一個人太久了,忘了本麼?還是根本就有不甘,一直壓抑到無法再壓抑了。
他不會忘記,他是人,他身上流着先王妃的血。在無數傷痛的被人踐踏折磨的日子裡,他一直都靠這樣的記憶去幻想,去逃避現實的殘酷。
如果先王妃——母親還活着,是不會允許他真的那樣自甘墮落成爲旁人的玩物吧?
靜和公主發現廿一的冷淡和猶豫,她心念一動,故意輕蔑地問道:“奴隸,難道本宮的條件還不能令你滿意麼?那麼你想要什麼才肯跟本宮走?”
廿一垂眸,以恭敬的語氣表達着堅定的心意:“下奴是想到死都能留在主人身邊。因此殿下的命令,下奴做不到。”
“爲人要懂得變通。”靜和公主進一步拋出誘餌,“雖然你武功高強,你忠心耿耿,但以你現在的身份,你能幫秦瑤做什麼?不如跟了本宮,本宮會給你自由給你權勢,給你想要的一切。你中的毒可以解,你能活更久,甚至成家立業娶妻納妾兒女成羣,這些都不難實現。不過就是讓你換個主人而已。”
聽到“中的毒可以解”這幾個字,廿一心下激動不已,將信將疑迅速思量着靜和公主怎麼知道他中了毒。是妙手毒王告訴她的麼?那麼當日是妙手毒王爲他療傷時發現他中了毒麼?妙手毒王稱呼二小姐爲乾女兒,她們什麼時候認的親?一系列困惑凸現出來,他不敢多想其中糾結的事,卻無法忽略希望的光。
他忍不住問道:“下奴中的七傷散真的可以解除麼?”
靜和公主眼神一沉,看來他還不是無慾無求,她面上卻輕鬆道:“那是自然能解,否則本宮要個快死的人做什麼?”
廿一隱約感覺到靜和公主的語氣裡混雜着一種莫名的情緒,她應該是有什麼目的,不僅僅是要一個玩具這麼簡單吧?廿一多留了一個心眼,反而出言試探道:“殿下,如果下奴想留在二小姐身邊,又想得到解藥,您可有兩全之策?”
“哈哈,真是貪心啊,居然不願跟着本宮,還敢要活命的解藥?”靜和公主從牀榻上站起身,居高臨下盯着廿一,威脅道,“你是吃了豹子膽,還是嫌命太長了?”
“下奴問與不問都是任人宰割,爲何不問?”廿一擡起頭,迎上靜和公主的雙眸,不再迷茫。他整個人的氣質卻因着這樣的動作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剛纔的卑微順從消失不見,透出了深藏在骨子裡一種無法讓人忽視的通透堅強。
他之所以敢那樣去問,並非是魯莽。習武之人的直覺告訴他,靜和公主的武功平平,這密室的機關也絕對攔不住他,他若想全身而退,甚至護着二小姐不受傷害都不成問題。他不想再錯過任何機會,靜和公主對他感興趣應該還有別的原因,他要知道背後隱藏的秘密。
靜和公主的神色陡然一變,驚訝於剛纔一直乖巧的奴隸爲何會突然硬朗起來,敢用這樣的語氣神態說話挑戰她的耐心。他是在試探她的用意麼?他產生懷疑了,他聯想到什麼?他果然不是愚魯莽夫,他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很聰明,察言觀色懂得把握機會。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啊。
靜和公主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慢慢退回牀榻坐定,品了一口茶,入口冷淡不是滋味,心內卻是壓不住波瀾洶涌,終於開口道:“廿一,你是寧重樓之子對不對?”
這回輪到廿一吃驚發愣。
沒等廿一回答,靜和公主又說道:“你可知我認識你的母親,慕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