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盟驅車帶了露露先到百貨公司,露露堅持要爲馮太太挑一件精緻的見面禮。
“不過就是同他們見面,還選什麼禮物?”碧盟嫌露露多事。
露露卻認真的駁斥:“她畢竟是你的媽媽,也要算我未來的婆婆,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她笑話我禮數不周。”
“呵,你又開始舊疾復發了,你忘記了,我們說好,你只是我的媳婦,不用費力去討好其他人,很累!”碧盟托起露露的臉叮囑。
露露耐心的解釋說:“其實,一個小小的動作,能讓所有人心裡舒服,何樂而不爲呢?現在繁瑣,也是爲了將來的和睦,你總不想也鬧得像楊司令家,楊夫人和儲夫人那麼雞犬不寧的頭疼吧?”
“總是你有理。”碧盟無奈的同露露約好兩個小時後在樓下的茶座見,匆匆的駕車趕去營地,處理昨天請願學生打傷飛行員的事。
回到營地,一片騷亂,那位前些日還在慶功宴上唱“三句半”的天津籍飛行員昨天被學生用磚頭打傷腦袋,噁心嘔吐送去醫院,今天已經死亡。
碧盟震驚了,他沒想到是這種後果。
這位“小天津”是從德國學習飛行歸國效力的,東北軍送出去培養一位合格的飛行員耗資龐大,就被一些不明真相的毛孩子一個磚頭給敲死了,該去哪裡申冤?
碧盟趕到拘押室,副指揮正在刑訊那個帶頭鬧事的大眼睛微凸的學生。
吊在門框上的學生嘶啞着嗓子打叫着:“你們憑什麼打人?”
副指揮掄起皮帶劈頭蓋臉抽了幾下罵:“打你?老子還要宰了你這個小兔崽子給死去的兄弟償命呢!”
碧盟走到學生面前,一隻指頭戳起學生的下頜,問:“是他殺的‘小天津’?”
“就是他,他的同學都指認了,有人看到他用磚頭砸‘小天津’的頭,他自己也承認。”
碧盟拾起桌子上的學生證,翻看了嘆息:“燕京大學,好學校,怎麼不好好的讀書,反來屠殺自己的同胞?你知道國家培養一個飛行員要花多少錢?你知道空軍的損失有多大,還不要說死者的家人多悲痛!不好好在課堂裡讀書,被外界的小道消息矇騙就自以爲是的來鬧事!”
“你們這些劊子手,你們該死!”學生罵着。
“你叫馮天賜?”碧盟玩弄着那張學生證說:“軍隊會通知你的學校,並且依軍法處決你,你的家人在哪裡?需要通知他們來收屍。”
學生忽然無語了,呆呆的望着碧盟,大叫說:“我沒打死人,我就拍了他一下,我沒打死人!”
碧盟轉身出了拘押室,囑咐了副指揮去安頓“小天津”的後事,想在戰場上都沒被敵人打死,反意外的送命在一個學生娃手裡。
碧盟心情不好,但也要爭分奪秒的帶上自己的未婚妻露露給父母正式引薦。
車在山路上盤旋時,露露忽然緊張萬分,不停的問:“Eddie,馮老怕不會接受我的?我的身世不清白,會玷污了馮家的高貴的門地。”
碧盟沒有理會,依舊開車進了山區。
“Eddie,如果馮老不肯承認我,你還會要我嗎?”
碧盟還是沉默不語,就這樣,車開到了大門口。
大門口那對母女還在翹首向院裡眺望,見了碧盟的車開過來,忙躲開。
“先生,您能見到馮老先生嗎?求您,求您幫我們帶個話,我們一定要見他,我哥哥的命要靠他了。”那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拖着一條長辮子,扒住了車門不鬆手。
門房吼了推開那個小姑娘說:“都跟你們說了,老爺不認識你們,再搗亂就讓警察抓你們去蹲班房!”
碧盟探尋的目光望着門房,有些爲這蠻橫的態度震怒,露露卻扯扯碧盟的衣襟示意他忍耐。
進了大廳,碧盟就見馮太太迎面攔住了他們往客廳裡讓,神色有些慌張不安。
碧盟聽到了匆忙上樓的腳步聲,那一定是父親馮暮非得知他帶了露露回來,故意迴避。
來到客廳裡,露露規矩的只坐了半個沙發,將買來的禮品送給馮太太,馮太太只禮貌的謝過,並沒有打開看。
“媽媽,爸爸在樓上呢是嗎?我去請他下來。”碧盟說:“我帶Vivian來,就是想當了二老說清我和Vivian的婚事。”碧盟果斷的說。
馮太太遲疑片刻勸阻說:“盟盟,媽媽有幾句話想單獨對你說。”
“媽媽,Vivian就要是碧盟的妻子了,碧盟不覺得有什麼事情不能當了她講。”
見碧盟深邃的凹眼裡閃着堅毅的目光,馮太太遲疑的說:“你們的婚事,太過倉促,你父親對事不對人,他覺得你們還要慎重考慮一段時間在決定。前些時候,你們兩個分分合合,如小孩子過家家,翻臉比翻書還快,鬧出多少事端來。盟盟這心血來潮要結婚,我們覺得不妥。”
馮太太抱歉的對露露說:“金小姐,我和盟盟的爸爸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主要是盟盟做事太過草率。”
碧盟在客廳同馮太太糾纏了一個小時,茶水都由濃變淡,也不見父親下樓。
碧盟起身,不顧勸阻的親自上樓,在樓道遇到了一臉惶然望着他的表弟漢威。
“小盟哥,出什麼事了?”漢威問。
碧盟壓了壓怒氣,拍拍他的肩膀說:“回房間去睡覺養傷。”
敲門進了書房,馮暮非放下手中的書,一臉怒容問:“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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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父親下樓面談。”碧盟堅持說。
“我不會下去,也不會承認這門婚事!盟兒,你太過草率,能不能聽聽老人言,露露哪裡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爸爸是爲了你好。”
僵持了幾分鐘,碧盟咬牙說:“碧盟明白了。碧盟會帶Vivian離開,我們結婚後就搬去瀋陽,只是可惜婚禮上得不到長輩的祝福。”
碧盟轉身就走,馮暮非大喝一聲:“站住!”
碧盟立住,淡然的問:“還有什麼要說的?”
馮暮非一把上前推上門呵斥:“盟兒,爸爸不會讓你胡來,你要是不聽話,爸爸~爸爸~~”
馮暮非咬了牙,氣急敗壞的說:“爸爸不會饒你!”
碧盟笑笑,推門出了書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樓,要帶露露離開。
一進客廳,露露卻沒了蹤影,只有馮太太在看報。
“媽媽,Vivian去哪裡了?”
“她走了,她堅持要離開,我安排司令送她回家了。”馮太太答得坦然。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碧盟聲嘶力竭的叫嚷,不知所措的要衝出去。
“盟盟,不要追了,車開出去有一陣了。”馮太太安祥的勸說:“賭氣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日後畢竟要帶了你妻子社交,然後讓大家都承認她呢?總不能讓她與世隔絕。”
碧盟拔腳要走,忽然門外一陣吵鬧聲,推推搡搡的闖進來了那對門口守了一天的母女。
“馮太太,做主呀,我要見馮先生,他要救救我兒子,那是他的親生兒子!我是飄香院的小露珠,當年伺候過馮先生的。”那個婦人跪地磕頭,聲嘶力竭的喊,如絕望中在拼命找尋救命稻草。
碧盟驚愕了,吃驚的望着那痛哭流涕的婦人,看着一臉震驚的馮太太,碧盟忽然一陣苦笑,如果這婦人所言是真,風流成性的父親竟然遍灑相思豆,還來道貌岸然的教訓他如何娶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