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哥來催漢威起牀,漢辰拿枕頭蓋住了頭渾身擰麻花般的央告說:“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大哥只掀開他的被子,照了屁股打了一巴掌說:“貪吃還貪睡,你看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子了?哪裡還像個軍人,都不像個男娃子。”
漢威只睜開一隻看,瞟了眼大哥,嘟噥說:“誰都不像,只要像大哥的乖兒就行了。”
一個翻身將被子騎到身下。
漢辰心情好,望着小樓窗外耀眼的陽光灑在小弟身上,腿上白淨細膩的肌膚真如半透明的美玉,只是上週因爲偷食鴉片煙被他一頓毒打後,從腰到臀股間還留着暗紫色的未褪的腫痕和道道醬紫色的痂。
漢辰拍拍小弟,幫他蓋上被子就推門出去。
漢威昏沉沉的睡去,再醒時懶得睜眼,只覺得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翻個身起牀,何莉莉正坐在窗邊詭笑着吃水果,一身軍裝翹着腿,望着漢威一臉得意的笑。
“誰讓你進來的?”漢威慌得翻身,才發現自己的被子幾乎被踹飛,半裸着睡覺。何莉莉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坐在這裡偷看小爺春光乍泄,還舔臉偷吃果子。
“令兄楊司令吩咐我押送你去東北航空署南苑駐地報到,本小姐等了你半個多小時了。”何莉莉邊說邊擠開一個山竹,啜了一口果肉說:“別藏了,正面反面都被我看光了。你說你都多大了,睡覺還和個穿開襠褲的娃娃一樣,光溜溜的睡覺。”
漢威又羞又憤,簡直難以想像天下還有這麼不要臉外加瘋狂的女人,忙用被子圍了腰罵道:“你要不要臉,偷看男人睡覺!”
“三從四德里有不許偷看男人睡覺這一條嗎?”何莉莉又擠開一個山竹用血紅的舌頭一舔,色迷迷的目光掃視漢威。
“放下!誰許你吃我的果子了?”漢威心疼的叫嚷,這些山竹是他昨晚捨不得吃的。
這個何莉莉簡直是女流氓,怎麼這麼肆無忌憚。
“子曰:‘非禮勿動,非禮勿視!’,三歲的孩子都知道,你怎麼這麼沒有教養!”漢威口不擇言,不知道如何發泄自己的憤怒。
“新文化運動早把這些迂腐的論調廢除了,現在是新女性,知道嗎?小古董,跟你那古董哥哥一樣不開竅。還別說,你這身材,比我在歐洲藝術院校裡見的那些全裸的人體模特精緻優雅多了,就是日後你哥哥不養你,你也不愁飯碗,姐姐給你介紹這生意當模特去呀。”何莉莉晃着手中山竹,故意氣漢威。
漢威要躥下牀,突然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抄起枕頭就要砸何莉莉,何莉莉忙擡手說:“還你,小摳門!不就是幾個山竹果子嗎?再說,你這果子放了一夜都鏽掉了,你看看,這瑩白的果肉上,這一塊塊紫色的斑都無法吃了。”
何莉莉說到這裡忽然壞笑說:“威兒,還別說,這白白的山竹肉瓣上的鏽,跟你屁股上那一道道紫黑色的疤一樣。”
邊說邊笑得前仰後合,指了漢威說:“還真像,你看看這白白的肉瓣,是不是~~是不是像~~這紫色的殼子,楊司令怎麼這麼有創意,打得你跟個山竹果子一樣,還給你準備了山竹吃。呵呵呵呵~姐姐吃不下了,一吃就想起~咳咳~~咳咳~~”
何莉莉笑得捂住肚子出了門,漢威翻身起來沖澡穿衣服,一大早就碰了晦氣,氣哼哼的看着桌子那堆山竹果皮和僅剩下的三個果子,就不由想到何莉莉取笑的言語,氣得將果子扔到地上,用腳碾碎。
開車去南苑機場的路上,何莉莉不時的側頭看了漢威壞笑,偷偷的問漢威:“小威兒,你哥哥真動手打你呀?羞不羞呀,你都這麼大了。你不會和他對打嗎?你也長這麼高了,打不過他?”
漢威瞪了何莉莉一眼說:“你去試試!全龍城怕沒人赤手空拳能打過他,他從小就習武,還有蒙古師父教過他摔跤。就是拿了槍,你也討不到半點便宜,我大哥那槍法出了名的百發百中。”
“那你爲什麼不學學?”何莉莉問。
“練出那身本領受的罪和辛苦,我寧可還是在家裡挨他一個人的打算了。”漢威嘟囔說。
何莉莉吐吐舌頭,罵了句:“瞧你這點出息。”
“怎麼?看上我大哥了?佩服他吧?”漢威譏諷說:“不要說我爹過世了,就是我爹還在世,沒有玉凝姐出現,我大哥也從頭到尾看不上你這種騷貨。”
漢威同何莉莉鬥嘴一路,終於來到了南苑機場報到。
何莉莉一路上就抱怨郊區的塵土飛揚,路上的馬糞臊臭遍地,放了漢威到南苑機場,遞上了東北軍司令部開出的介紹函,將漢威交給了碧盟就匆忙離開。
在空軍署的工作也是秘書,但是基本沒什麼事,看着來往的人行色匆匆,沒有人搭理他。
漢威嘗試着去同小盟哥說話,小盟哥卻無暇搭理他,一邊用無線電指揮着飛機,一邊同副手在說話。
直到一架飛行雄赳赳的飛回跑道停穩,跳下來的飛行員一摘帽子,撤下脖子上的汗巾,漢威才認出來是九表哥許凌傲。
“九表哥!”漢威興奮的躥過去。
“回來!”碧盟喝了一聲,漢威停住步子。
“這裡沒有什麼表兄弟,你是實習來的文員秘書,在指揮部裡哪裡也不許去!”碧盟的教訓,那口氣和大哥一樣。
漢威看着小盟哥坐在桌案上那懶散的樣子,心想你這坐沒坐樣,站沒站樣的德行,還來教訓我?但小盟哥指揮若定的樣子,讓漢威也一改先前對小盟哥的看法,似乎所有親人都有不爲人知的另一面。
凌傲進到指揮部報告,講述了東北瀋陽的飛機也接受調動開赴了石家莊同潘有田七萬叛軍開火,打得十分激烈。潘有田的部隊全副新式的武器,很多是日本和德國的軍械,這個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幾十門小鋼炮封鎖了主要交通要塞,若不是東北軍有強大的航空力量,幾十架飛機控制了空中優勢,怕這仗還真難打了。
“不出三天,這些狗日的就得滾回去投降!”副指揮是個矮胖子,握了拳說:“東北的空軍最厲害,飛機站了全國的三分之二,剩下的多在西京。這地方軍閥就是鬧事,飛機在頭上一轟,他們根本沒辦法。我跟兄弟們賭呢,一百塊錢,賭三天拿下潘有田的叛軍!”
指揮部裡一陣哈哈大笑,似乎對局勢都很看好。
“胡飛虎也不糊塗,起碼他動用空軍就是一步好棋,這樣最省軍力,也搶了速度。”許凌傲說。
“Jacky,你來指揮,我去飛兩趟。”碧盟拿起飛行帽小跑出去,漢威真想喊了說:“我也去看看!”,又怕被小盟哥罵,不敢多話,就眼睜睜的看了一架架飛機在跑道上起起落落,捷報頻頻的傳來。
漢威得到任務,開始記錄飛行員口述的戰況,擊落多少架飛機,飛行了多少架次,攻擊了什麼目標,還有彙總那些航拍下來的圖片。看着一張張清晰的照片,漢威在想,這敵人如何能打敗東北軍呀?陸軍的軍隊稍微有行動,天上的飛機就拍個一清二楚,所有的軍事部署和行動都被對手掌握在手中,一目瞭然,根本無處遁逃。可憐的潘有田,空有了那些進口的軍械也是徒然。
晚上,胡飛虎因爲空軍節制了潘有田叛軍的進攻有攻,特地來勞軍,帶來了鮮肉果品。
投擲炸彈歸來的小盟哥在指揮部鋪開一桌子的航拍照片,在地圖上爲胡飛虎講解着前方的戰事。
胡飛虎頻頻點頭,大肆褒獎了大家,又摸着光頭說:“我們年輕打仗的時候,哪裡見過你們這些洋玩意,當年你們胡司令也就是你們這個年紀,鬧騰着要買飛機呀。現在看看,還是年輕人呀,我們這些老骨頭,老嘍!”
送走胡飛虎,碧盟見漢威在啃一塊兒瓜,就背了手過來問:“吃過飯了?”
漢威眯起眼笑笑說:“吃了。”
“是吃的飯還是吃的果子?”
小盟哥那副神色和大哥一樣的古板,漢威堆了笑臉逗着說:“小盟哥想吃些瓜嗎?這瓜真新鮮。”
碧盟敲了漢威的腦袋說:“你這個小東西,又不是猴子,怎麼拿果子當飯吃?表哥宿舍裡還有一籃子果子,拿去吃吧!”
漢威高興得跳了腳說了聲:“謝謝小盟哥!”,往宿舍跑去。
碧盟回到宿舍,發現桌上散了一堆的山竹果,只是籃子裡的芒果、小芭蕉、紅毛苷都被拿了去。
碧盟看了眼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發呆的凌傲問:“漢威把果子拿走了?”
“不是你送他了嗎?”凌傲答了說。
“怎麼山竹果都剩下了,你留下的?”碧盟問。
“誰知道這小東西,我也問他,他說還是留給你吃,說他一看到山竹果,就渾身發麻。”
“Jacky,你守在這裡,我想出去一趟,看看露露。”碧盟說。
凌傲不假思索的拒絕:“不行!大戰期間,軍隊嚴禁出入。”
“哎,我去去就回,明天如果截堵了潘有田的攻勢,這逼退了潘有田的叛軍,我們就要往山東河南交界開拔了,我總想去看看露露。”
“你行了吧!前些時候你們兩個打得陌路人一樣,都生分了,這美人幾句好話,就哄得你不知道天南地北了。不行,你敢去?我負責大隊的軍法呢,可不饒你,憑你是誰!”凌傲不依不饒的嚷到。
碧盟也仰頭躺在牀上,賭氣的說:“不去就不去!”
西京政府也緊急調動軍隊,楊漢辰被任命爲討逆司令,率領西京調撥的人馬和龍城兩個師三個裝甲旅聯合討伐潘有田。潘有田軍隊進佔石家莊,再往北推進時,受到南北夾擊,激戰三個晝夜,水陸空層層受阻,潘有田的叛軍傷亡慘重,終於向山東方向敗退,一路退到了滹沱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