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從事推銷的日子
週一回到工廠，肖雅的情緒還是沒有從極度的失望和遺憾中走出來。
可是，生活和工作都得繼續。人首先得生存，然後才能考慮那些兒女私情。
簡單做了出差匯告，那位前輩就要再次出差了。這時，肖雅和王小茹才明白，業務人員的收入與業績是直接掛鉤的，要想收入高就必須有好的業績。作爲業務人員，大部分時間都在奔波於不同的城市，回單位和回家的時間反而是少之又少的。
張經理原計劃讓肖雅和王小茹還是跟着前輩一起去，以便儘快地瞭解相關的業務相關知識。但是，肖雅和王小茹不想再跟他一起走，想想上次的同行，就心有餘悸，可是又不便說明真實原因。兩個人合計了一下，覺得談業務也不是那麼難嘛，就表達了想單獨出差試試的想法。
張經理思考了片刻，也就答應了。出去鍛鍊一下也好，就讓她們先去附近的一個縣，辛集市。這個縣，對肖雅和王小茹來說，並不陌生，雖然沒有去過，但位於晉州的鄰縣，風土人情和生活習慣應該沒有多大的差異。簡單準備之後，兩個人就出發了。
有了新的工作安排，肖雅也從渾渾噩噩中，暫時恢復了一些過來。
路上，肖雅和王小茹還有點興奮，終於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了，不用再看那副讓人噁心的嘴臉。同時，又有那麼一點的不自信，畢竟這是她們第一次獨立開展工作，不管怎樣總得有一點業績，纔好回工廠交差吧？
辛集是石家莊下屬的一個縣級市，坐車也就是兩個小時行程。
到了汽車站，兩個人按張經理的交待，先租了兩輛自行車，一天三塊錢的租金，不需要押金，只要把身份證抵押下來就可以了。有了自行車，交通問題就基本上解決了，否則步行太慢，而且走的時間長了，腿就會又酸又乏的，這樣就會影響到工作效率。
在出發之前，她們也曾電話聯繫了幾家單位，決定先去碰碰運氣。小縣城的人都樸實，問路時也都熱情，面積小了找個地方也容易。用了兩個多小時，就把先前那幾家單位都拜訪完了。可能是剛開始做業務，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吧，硬着頭皮給人家介紹了自己的產品特點及價格。只是，業務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人家沒說要也沒說不要，只是留下了她們的名片和報價單，說以後再聯繫。
看看手錶，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纔想起來還沒吃飯呢。
在路邊的大排擋叫了兩碗麪條，兩個人情緒有點沮喪，業務還真得挺難談的，一點進展也沒有。是人家現在不需要呢？還是自己報價太高？到底有沒有意向呢？兩個人邊吃邊討論着。最後，兩個人商量，下午還是再去找些小的單位，比如車隊、運輸公司，車隊是肯定要用的。
兩個人採用的是最古老的方法，地毯式地掃蕩，順着馬路走，邊走打聽附近有沒有車隊什麼。一問才明白，車隊或是運輸公司，一般不設在市中心，而是設在靠近市郊一點的地方。於是又改到市郊，還真找到了幾個運輸公司和車隊，雖說和上午一樣，沒有明確的意向，但也都很熱情、很客氣，可能是看兩個女孩子，在那麼熱的天氣，多少有點不忍心吧。
晚上，找了個招待所住下來。
王小茹開始有點動搖了，這麼走下去，天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有結果。難道今後，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去找客戶？現在還可以兩個人同行，如果正式開展工作了，她們就得一人一個地方，能堅持下來嗎？一個人坐車，一個人問路，一個人跟人家去介紹產品，晚上一個人住宿。苦點累點倒沒什麼，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到處跑，沒有安全感，萬一發生點什麼事找誰幫忙啊？而且生意，也沒想象中那麼的簡單，得講究方式和方法。
可是，如果不做這份工作，又能做什麼呢？
沒有學歷，學有城市戶口，找份體面、輕鬆的工作又談何容易呢？
要不，回去復讀吧，反正出來也只是一時的興趣而已，又不是真的非要混出什麼名堂來。王小茹第一次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要回去補習了。
肖雅，也逐漸開始明白，這條推銷的路註定是很艱難的。艱難並不是因爲它風吹日曬的辛苦，農村的孩子，從小就不嬌氣，艱難在於自己的性格不適合與陌生人打交道，自己不善於周旋，也不善於見到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對產品介紹也是千篇一律，絲毫引不起人家的興趣。
對於未來真的是很迷茫。
可是，她還是不想回去復讀，她討厭那種枯燥乏味的重複，而且周天宇也不在了，對於學校，她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留戀的了。
周天宇，想到他，肖雅的心情再次沉重了起來，他一定收到大學的通知書了吧？他什麼時候啓程呢？今後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嗎？
真的好想，見到他，哪怕是最後一次……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重複着和第一天同樣的工作。
到了第五天時，王小茹已經徹底放棄了。
肖雅也沒有任何信心了，只是抱一絲幻想，提議把前面走過的客戶，打一遍電話，如果對方沒有明確拒絕的，就重新再拜訪一次，也許會多少有點進展呢，只要能談成一筆生意，不管大小，只要能做成。她們就可以回去了，如果兩手空空地回去，還真有點難爲情。
應該說肖雅和王小茹還是很幸運的。
一個車隊的負責人，還真的有意向要幾塊，但價格必須重新商量。
肖雅連忙說價格好談，肯定保證市場最低價。
那位負責人說得也很實在，賣這種產品的工廠也很多，他也有固定的供應商。主要是看她們兩個女孩子第一次出來，也挺不容易，大家呢也算是半個老鄉了，就算是幫她們一把吧。這東西呢，遲早也是用，用誰得也都一樣，所以呢，乾脆成全她們，先買幾塊試試。因爲不是急需和必須的，價格方面就必須讓他能接受才行。
肖雅和王小茹非常感激，便報了公司的底價，也就是在這個價格上，她們兩個是沒有提成可以拿的，但爲了這第一筆生意，爲了回工廠有個交待，她們也心甘情願的，再說人家也是幫她們嘛。]
很順利地收了款，打電話讓工廠通過客車把貨發了過來。
一切完成之後，兩個人終於可以回工廠了！
在回工廠的路上，兩個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們逐漸開始明白，這種東奔西跑的銷售工作，並不適合於女孩子，尤其是像她們這樣單純的女孩子。就算是她們堅持下來，業績也慢慢好起來，也就是提成能多拿一點，或者是去勞務市場再換一份件，不用這麼奔波。卻一樣不能融入那個城市，不能成爲那個城市的一員，永遠都是生活在城市的底層和邊緣，在那個城市的萬家燈火中，沒有一盞是屬於她們這些外來打工者的。
想起劉鵬說過的人才市場和勞務市場之區別，她們不得不承認，對於求職而言，學歷還是相當重要的，還有工作經歷，她們兩者都沒有，而且前者是無法彌補的。
王小茹自此下定決心，乖乖地回學校去復讀，考個大學，再尋找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