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二爺來啦

何雅一口氣灌下半壇,才道:“還是你這兒酒好。”

她這些年鎮痛的全是各種蛇毒加烈酒,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藍景明目有憐惜,卻笑嘻嘻道:“現在知道了吧,我可比沈二有錢的多。”

玉狸道:“好了,你真是閒的發慌,我看你這莊子裡都是些女人,怎麼擒拿那玉蕊?”

個個還身形窈窕,頗有姿色,怕是這公子哥兒特意養着給自己尋歡作樂的,方纔還那般作態,真是噁心。

一句話轉移了重心,藍景明冷道:“你可別小瞧她們,這是爺精心訓練的娘子軍。”

說着高聲叫道:“小何,小雅,你們進來。”

小何?小雅?這廝瘋了。

何雅倒露出一絲笑來,這是兩個十*歲的姑娘,仔細一看,還真和何雅有些相像。

小何小雅見到何雅和玉狸,並未像一般婦人那般行禮,只是略一抱拳,便取出一卷圖紙放在案上開始講解。

原來藍景明這莊子從外面極爲普通,但卻暗含五行之法,單是想闖進來便要先過一個五行八卦陣,之後還有一個流沙陣。最妙的是若是這兩個陣都被破了,會自動激發一個包含整個莊子的太陰*陣,入了這個莊子的人,都會被封鎖在莊子裡。

何雅是外行,聽着很厲害,玉狸是行家,拿起來仔細看過,不由對藍景明道:“這些年倒是小看你了。”

藍景明不悅地撇了撇嘴:“我只有一個要求,拿下這玉蕊後交給我來處置。”

何雅難免吃了一驚,這廝想做甚?

藍景明瞧她神情,猜到她心裡所想,臉上更爲難看:“我想作甚?當然是替你報仇。她這般作踐你我豈能容她活下去,但你能下得了手麼?”

何雅無語,藍景明氣咻咻坐到何綱旁邊,見何綱還在昏睡中,伸手照他腿上一拍:“睡的倒香!”

玉狸道:“滾一邊兒去!”

藍景明剛跳起來,小何忽然行色匆匆而至:“侯爺,有人闖進來了!”

來的真快!

何雅起身。轉了兩圈。自然是想出去觀戰,但古代不似現代,如何能坐在屋裡就能看到外面情形?

藍景明道:“想觀戰是吧。我莊子中央有座塔樓,從上面也能瞧上一二。”

不早說,他絕對是故意的。

正待出發,玉狸忽然犯難地看了眼何綱。

藍景明倒是沒推三阻四:“着人擡上去便是。”

幾人快速上了塔樓。從高處望去,這時何雅纔想起此時仍是黑夜。黑洞洞的怕是什麼也看不到,到了樓頂卻發現完全不是,藍景明的娘子軍皆用了特殊記號,一旦出現。都能清晰辨出。

玉蕊那邊雖看不到,但見這些記號錯落有致,出現時有如陣法。撤退也異常敏捷,幾番下來。只聽有人哀嚎,這些記號組成的陣法卻是絲毫不亂,那便說明完全控制着對方生死。

半個時辰過去了,戰鬥仍在外圍,可想而知玉蕊派了多少人來。

玉狸有些按捺不住的在旁邊摩拳擦掌。

“不急,天就要放亮了。”藍景明道,將一盞燈用竹竿懸於塔樓之外。

天亮時分,杏林山莊的塔樓終於被人包圍。

從高處看,對方雖筋疲力盡,可人數不少,用弓箭將塔樓圍的嚴嚴實實。

藍景明用繩索綁着何雅從樓頂續了下去,同時讓人豎起降旗。

下面走出一個黑衣蒙面人,其實這些人俱是同樣裝束,不過從這人的動作可以判定當屬頭目之類,只見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卷軸,拽住這具垂下來的女屍仔細比對後,衝一個隱秘的方向做了一個手勢。

塔樓之上,玉狸緊握銀槍:“果真來了。”

他們之前並不確信周揚會現身,畢竟她一直隱藏極深,又是一位公主,但何雅以爲,若不親眼目睹自己身死,她豈會安心?

一角閃開,出現一個黑色夜行衣裝扮的年輕人。

這人雖穿着夜行衣,可也難掩窈窕身姿,藍景明幾人從塔樓上一望,便推測出來,此人正是易裝而行的周揚。

幾人護着周揚走向女屍,看着那耷拉着腦袋的屍體,周揚儘量剋制的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先前只想她死,現在卻想親自割下她那美麗的頭顱,劃爛她那美麗的臉頰,讓她的眼睛再也不能看她心愛的男人一眼。

終於,一切都掃除了。

周揚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面對可怖的女屍,絲毫沒有猶豫伸出手。

可就在這一瞬間,女屍原本耷拉着的腦袋忽然揚起,一道利光從眼中迸出。

周揚身後幾人尚未反應過來,女屍雙足在塔樓上一蹬,身子凌空大翻轉,從手腕到脖子上道繩索瞬間脫落,一柄彎刀已經架在了周揚脖子上。

“好身手!”玉狸不由讚道。

這當然不是何雅,而是小雅。

與此同時,黑衣人們發現腳下青石迅速下陷,快的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抗,急速的流沙便吞沒到了他們腰際。

僅剩的一小塊地面上,小雅脅迫着周揚同僅存的幾位黑衣人對持。

塔樓門開,周揚瞪眼瞧着幾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話說,該這麼看人的不應該是你麼?”玉狸碰了碰何雅。

“也許她只是不甘心眼沒我的大,你覺得呢?”何雅眨了眨眼。

藍景明沒這份心情,直接打了個響指,周揚只覺脖子一疼,血已經順着刀子流了下去。

“你們……”周揚呼喚是那幾個傻楞在一邊不知道來救她的人。

藍景明嗤笑一聲,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把扇子,剛一展開,那幾個人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侯爺,大功告成!”小何從沙中冒出頭來。刀尖上猶帶着血跡。

周揚眼睛半響恢復正常大小,倒不愧是端帝一母胞妹,冷聲道:“願賭服輸,只是不知你是怎麼猜出是我?”

王夫人找到她時,她恨不得將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婦人一腳踹飛,可從王夫人處得知,原來她早就猜到了她。

何雅原不想和她多話。只願她莫以爲世界上只有她這麼一個聰明人。

“你錯就錯在不該讓水荷自盡。也不該殺了小菊,雖然她也愛慕着沈澈。”

那日她到了歡喜閣,沒曾想被小菊推了進去。王立芝正在室內等她,卻是想將她打暈替換水荷,製造出何雅仍愛慕着沈墨的罪證,卻不想何雅早有準備。在水荷被擡進來之前反將王立芝放到牀上,而水荷進門後。只看到牀上躺着人,卻不知那根本不是何雅。

這姑娘何時爲沈墨誕下一子不提,她進屋之後,根本未做停留。直接上了閣樓一躍而下。

何雅是第一個發現她死的人,並從她手中拿走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方簡單的棉質帕子,更像是男人所用。不同尋常的是一角繡了一朵荷花。

這兩樣非常不搭調,那荷花更像是後來才繡上去的。

何雅對這朵栩栩如生的荷花並不感興趣。值得她注意的是這種繡線。

後來,小菊死了,小菊並不是個簡單的侍女,雖暗自聽從王夫人調遣,但一身武功絕非能輕易殺得了的,況且她對王夫人尚有利用價值,王夫人殺她未免有自斷手足的感覺。

待到翡翠觀音案事發,誰能動得了宮裡傳出來的東西,這些線索穿在一起何雅雖有猜測卻不敢定論,直到扮作李老夫人嚇唬王夫人才算水出石落。

“五年前,我是怎麼被明王擄走的,想必公主比誰都清楚。”何雅淡淡道。

明王已死,死無對證,但周揚的臉瞬間雪白。

何氏這個賤人,早就想起了一切,卻故意裝作一無所知,但正是明王已死,周揚恍神了片刻便強作鎮定道:“你們怎麼敢……我乃公主,是端帝的親妹妹……”

回答她的只有藍景明的一個手勢,小雅胳膊狠狠撞向周揚脊背,咔嚓一聲已將周揚反扭在手。

何雅覺得有些累,打算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玉狸則覺得必需快點找個大夫來給何綱瞧瞧。

這時周揚卻忽然笑了起來:“何氏,我死,你的孩子也活不成!”

何雅慢慢地回過頭來,從她腳下似乎有一片冬雪將周揚密密裹住。

找個瘋女人,對小芳小華做了什麼?沈澈這個混蛋,最提防的不該是她來搶走孩子,所以會牢牢看住兩個孩子麼?

“誰叫你們母子連心,你這兩個小狗崽子私自外出尋你,正好遇上了他們的祖母大人。”周揚雖疼的齜牙咧嘴,卻生硬擠出一個笑來。

“你……”何雅上前一步卻被藍景明攔住:“冷靜些,只怕她是拖延時間。”

周揚狂笑:“信不信由你,他們此時就在莊外,不過他們吃了毒糖,沒有解藥的話,只怕會比本公主死的更快,只要本公主有事,本公主就不會發出信號,收不到本公主的信號,半個時辰後他們就會毒發身亡。”

“我現在就要你死!”藍景明刀光一閃,何雅卻拉住他袖子。

周揚道:“嘖嘖,藍小侯爺是應該這麼做,反正以後想生多少個都可以。”

藍景明一怔,黑着臉還刀入鞘,卻不免小心覷了一眼何雅。

何雅面無異常,卻忽然一笑,有如暗夜曇花,令藍景明不由爲之一恍。

“你想要什麼?”

周揚面上頓時一喜,沒想到竟如此容易達成。

“我要的簡單,只要你放了我,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

藍景明在心裡盤算,若是交換,只要不出杏林山莊範圍,一樣可以拿住周揚,是故並未阻攔。

“不過,爲了保障本公主的安全,我要你先服下毒藥,只要本公主順利離開這裡,自然會把解藥奉上。”

“無恥娼婦!”玉狸忍不住罵道。

“成交,不過我要先看到孩子。”何雅道,藍景明和玉狸沉默。

因達成協議,周揚輕易便推開小雅,從袖中取出一隻骨笛,吹奏了一會兒之後,小何來報有人挾持着小芳小華到了。

王夫人也在其中,並且牢牢按着兩個孩子的正是她。

乍見何雅,小芳小華竟未大聲呼救,倒是一同被抓住的慕寶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王夫人照臉給了慕寶寶一個巴掌。

慕寶寶想是捱過很多次,除拿眼睛瞪着王夫人外,咬着脣一語不發。

“你也給她下毒了?”何雅問道。

“小娼婦敢覬覦本公主的男人,用毒豈不便宜了她?”周揚大笑。

慕寶寶張口罵道:“你纔是娼婦,你是大周最大的娼婦!”

王夫人又狠狠扇了她兩巴掌,慕寶寶眼腫的睜不開了。

“加上她。”何雅手一指慕寶寶。

慕寶寶哭嚎:“姐姐,你不要管我——”

周揚冷眼看着兩人,不知何雅在搗什麼鬼,不過既然姐妹情深,她不介意送她早一點上路。

“你現在就服下這顆毒藥。”周揚命人送上毒藥。

藍景明和玉狸着急地望着何雅,何雅卻衝他們搖了搖頭,本來日子所剩無幾,多一顆毒藥又有何妨?

周揚見她乖乖將藥丸送向口中,不由得意大笑,何氏服下這毒藥,再以兩個小狗崽子性命作爲要挾保她全身而退,給不給何氏解藥誰能奈何她?只要離了這裡,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看她叫皇兄如何剷除藍玉兩家。

只是這笑聲未停,藥未入口,何雅尚張口欲接那藥丸之時,一道寒光射向何雅,堪堪從她口中而過,順帶掠走了那枚毒藥。

是誰?

玉狸只覺身邊颳起一陣寒風,何綱已竟掠了過去,下一刻,便將何雅手腕緊緊握在手中。

“大哥……”何雅一張開便覺不對,不,這不是何綱。

周揚見是何綱不怒反笑,難道這姓何的要生內槓?

“是你與明王勾結擄走她,又連番害人,只爲要嫁入沈家?”何綱問道。

周揚冷笑:“你說錯了,我要嫁的是沈相,不是沈家。”

說話的是周揚,何雅卻緊張的透不過氣來,只覺得手要被捏斷了。

何綱又轉向王夫人:“是你誆了他們,枉他們叫你一聲祖母?”

王夫人不知何綱怎麼躥了出來,但對何雅卻是瞭解,再則這兩個孩子已經服下毒藥,諒何綱也只是垂死掙扎,故倨傲地瞥了一眼何綱:“他們是那賤人所生,根本不算我沈家人。”

何綱忽然笑了起來,此時玉狸銀槍一閃,向他背上大穴刺來。

此人,絕非何綱。

此番變故,在場人皆驚。

只有一人掙脫不得,只覺自己被抱着一個旋身,從未戰鬥過的雙足碰在玉狸槍身之上,一聲悶響,銀槍飛了出去,她十個腳趾絕對斷掉了。

周揚警覺不對,然話猶在候間,何綱已經緩緩轉過頭來——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