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因這套頭面,沈家和永定王府關係已形同水火。四王奪位,永定王暗地裡支持的是當今皇后的嫡子昭王,昭王在朝呼聲也最高。沈齊山名滿天下,一言一行雖無實際作用,但影響力巨大。故此,沈家一貫中立,昭王透過永定王暗中招攬過幾次,奈何沈齊山根本置之不理。
如今,沈家已被永定王死死咬住,昨兒晚上,便有人過府提及嘉雲郡主的名節,來的還是位早先在宮裡面伺候過貴人的老嬤嬤,王夫人如何不懂,見沈月麒仍是一貫逍遙事外、任其發展的態度,而沈齊山自一年前罷官之後,閒雲野鶴根本尋不到蹤跡,王夫人坐不住了。沈墨和沈澈不同,沈墨連中三元,年紀輕輕便是五品郎中,前途無限是一方面,作爲沈家的嫡長子,以後是要掌管整個沈家的,怎能被一個周嘉給抹了去,況且已經有了一個何雅,誰也不能再爬到她頭上耀武揚威。
王夫人反覆思量了一晚上,大清早將這兩個堵在屋裡頭,就爲了要尋得贓物,將何雅遞送出去,反正一個失勢奸臣之女,早就該撇乾淨了,至於老二這個傻兒子,得看沈月麒願意出多大力氣了。
此時見張氏示意沒有,王夫人心裡犯起嘀咕,以沈墨的能力,半路之上便回過神來,能冒充沈墨的,除了沈澈還有誰。她眼睛朝還在地上跪着的何雅看去,見她一反常態柔順至極,更覺有鬼,眼睛往外一掃,張氏立即明白,招呼那幾個婆子道:“院子裡雪大,你們去清理乾淨,王春家的,你跟我去竈下看看。”
張氏話音一落,王夫人立即瞅見何雅的手一抖,這小嫩姜沉不住氣了,她心裡一喜,見何雅跪行至她腳下,擡起臉來,眼裡一層水光:“娘,媳婦兒知錯了……”
沈澈:……小老虎這才第二個回合,你剛掐我還疼着呢。
王夫人心中高興,脣角微勾,眼睛卻瞧着院裡忙碌的幾個婆子:“錯了就說出來。”省得這幾個婆子還得費力找。
“媳婦兒四體不勤,不會理家,害得婆婆大清早來給媳婦兒掃院子,媳婦兒……錯了!”
沈澈眼角一跳,將頭垂得更低。
王夫人猛然回頭,看何雅的眼神裡夾雜了兩道烏色,何雅似根本沒看到,殷切懇求道:“娘,媳婦兒知錯了,求您讓澈郎回去讀書吧。”說着又給王夫人磕了個頭。
王夫人心口有些發悶,但畢竟大家裡面出來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麼,也不着急答應何雅,只讓她跪着,移步出門,默默瞧着院子裡到處翻找的婆子。
不知何時沈澈走了過來,期期艾艾地叫了聲娘。
王夫人沒搭理他,這個兒子腦筋一向不快,沒想到娶了媳婦兒也長心眼兒了,但……王夫人斜覷兒子時突然發現兒子的眼睛老盯着一個地方,那裡,積雪覆蓋下凸出一個方形的東西。
“停下!那邊雪多,過去掃乾淨。”王夫人步履穩健地下了臺階,往沈澈看的地方走去。
何雅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竄到王夫人面前擋住:“娘,那邊是茅廁,髒得很,不能過去。”
沈澈也着急得用袖子抹汗。
王夫人冷笑,她停住。張氏舉起大笤帚對着茅廁外面半人多高的泥巴牆一掃,啪嗒一聲,什麼東西從牆頭上掉了下來。
婆子們眼睛同時放光。
何雅閉了閉眼,昨晚上起夜順手擱牆頭上了,方便完忘拿回去,嫌冷就沒理會,誰能想到沈澈他娘眼那麼尖。
然,想像中的質問並沒有響起,倒是沈澈極可惜的聲音:“母親,茅廁漏風,這牆我前日剛壘起來……”
何雅睜眼往地上一瞧,兩截子黃土磚躺在雪窩裡。
何雅:……
王夫人一語不發往外走去,何雅連忙跟上,王夫人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何雅忙道:“娘,澈郎到底能不能去書院讀書啊?”
王夫人緊盯着媳婦兒,兒子倒是沒說話,可也眼巴巴地瞅着,當真覺得自己是塊料?
“我沈家子弟,理應奮發向上做個飽學之士,難得澈兒不怕第四次考不上,我這當孃的,豈有攔着兒子求學之理?回去之後便與你父親說說。”
王夫人林州人士,“第四次”發音很清晰。
何雅喜不自禁:“那您是同意了!”
王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看,什麼也沒說帶領衆人往前走了,沈澈連忙跟上,何雅見他也不招呼自己,正好省了去送,瞧着人出了院子,立即竄到茅廁那邊,盯着地上牆頭細細查看。
但那牆頭被張氏一掃帚完全將現場破壞掉了,何雅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誰將她落在這兒的頭面給拿走了,難道有人專意算出她起夜時間,又算準了她會拿着東西出來,又落在這裡嗎?可能性太小,因此更有可能的是被人偶爾撞到,但院子裡有可愛,若有人靠近小院,可愛必定會狂吠不止,昨夜也沒聽到異常啊。
本來想出手後,能弄點銀子救救急的,這下好,又成一窮二白了,老爹和老哥那邊……只能皮厚肉粗扛着了。
沈澈回來便見何雅捧着腦袋挨着可愛坐在臺階上,只作不知,喜滋滋道:“娘讓我明日便回書院。”
見何雅不應,拉起她先四處看了看,才小心道:“雅雅,大哥那東西到底藏哪了,嚇死我了。”
雅雅?何雅蹭地站了起來,險些撞着沈澈鼻尖,揪住沈澈連聲吼:“是不是你藏起來了?是不是是不是……”
兩人扯了半天,何雅確信東西確實是丟了,且壓根沒法去查去找。
“你去哪?”沈澈見何雅牽着可愛往外走。
“要你管!家裡蹲着!”何雅頭也不回地走了。
聽着大門咣噹一聲關上,沈澈脣角上揚露出一個笑來,房頂之上隱約有聲,未幾,黑影一閃,玉硯從上面竄了下來。
“爺,早先是動不得,如今單剩一虎,何不手起刀落,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