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後的陽光照在幽明宮裡,兩棵老柳樹在寒風中傲然挺立。幾盆大型的盆栽錯落有致的分佈在小院各個角落,是那種四季常青不怕寒冷的植物。
雖是寒冬時節,這院中卻是生機盎然。
擺設簡單的大廳裡,一個人正在慢慢的喝茶。明黃色的長袍,英俊的面孔,只是輕輕掀起茶蓋的一個動作,竟然就透露出幾許指點江山睥睨天下的霸氣。
這人身後站着兩個目不斜視面色嚴肅的青年,另有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老人,他的表情就放鬆多了,一張富態的臉上沒有半絲鬍子,眼中始終充滿讓人覺得舒服親切的笑意。
只不過候在大堂裡伺候着的小公公可一點也沒覺得那笑意有多讓人親切,事實上,現在要是能有一條地縫讓他鑽進去,哪怕那裡潛伏着一條毒蛇,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進去與蛇爲伴的。
“你們主子?”許是看到了他的緊張,唯一坐在座位上的英俊中年人微微一笑,輕輕的啜了一口茶。
“回……回皇上的話,公主平時好動,所以……所以可能出去玩了,不到傍晚是不會回來的,但今天,奴才……奴才已經派人去找他了,想是……不必皇上等到那麼晚……”
他還很年輕,俊俏的臉上佈滿了汗水,誠惶誠恐的語氣。
也是,面對樓得的新帝,他一個小小公公,還能保持着身體基本的站立形態,並且言語還沒到語無倫次的地步,已經是值得嘉獎了。
“你家主子平時都不在宮內啊。哪都去哪裡啊”皇帝陛下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饒有興致的盯着他詢問。
俊俏的小公公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心想皇上啊,你要不要八卦精神這麼旺盛啊?難道你不知道你一開口說話,我腿肚子就要哆嗦上好一陣子嗎?我現在還能站住,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皇帝的話誰敢怠慢,因此小公公努力的整理了一下思緒,纔在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並儘量用平靜的口氣道:“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啊。”就是知道也不能說。
“哦,原來如此。”皇帝點點頭,又拿起桌上茶杯:“可是我這麼聽說,她常常喬裝,就大搖大擺的出去啊。”
小公公的臉上一紅,心想皇帝陛下你揭人瘡疤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一臉的平靜啊,就算我們公主灑脫不羈,偷偷出宮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好吧?你今日來,不管怎麼說,應該也是有有事找我家公主的總不能您老興致上來了,特意過來喝喝茶什麼的。
想是這樣想,嘴上卻仍恭恭敬敬道:“回皇上,奴才不清楚。”總之,他是什麼也不會說的。
“哦,是這樣啊。”點點頭,又喝了一口茶,微微皺了下眉頭,不說是吧,不說他也知道。
小公公是個伶俐的人,連忙躬身道:“陛下,茶涼了,奴才去給您換一杯。”說着就要上前。
卻見皇帝擺擺手道:「不必了,你說話有條有理,難得又這麼年輕就能得到你家公主的賞識重用,你叫什麼名字啊?」他說完,像是要表明真的不用換茶般,又啜了一口涼茶。
“回皇上,奴才名叫小叮噹。”
“噗”的一聲,皇帝陛下一向過人的定力在瞬間土崩瓦解,一口茶全都噴在了面前青磚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小……叮噹?怎的……怎的給你起了這麼一個好笑的名字?
”
明兒你真的是太有才了。
小叮噹一張臉都快扭曲成苦瓜了。聞言咬牙切齒的小聲道:“回皇上,公主……公主是在喝醉的時候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後來等清醒了,奴才求他另起,說不要小叮噹這麼難聽的名字,結果她卻說既已起好了,豈有再改之理,讓奴才……讓奴才湊合着用吧,所以……就叫到現在了。”
兩名青年和老太監都同情的看着小叮噹,心想好可憐啊,瞧這小傢伙漂亮的,本該配一個好聽的名字纔對,怎的偏偏就攤上了那樣一個主子,若不是皇上在眼前,只怕這小公公就要抱頭痛哭了。
皇上顯然也沒料到竟是這個答案,愣了半晌,忽然展顏笑道:“這個像明兒會做的事情。”
叮噹心想有趣什麼啊?那傢伙就是惡劣,哼哼。
剛想到此處,就聽院門,“轟”的一聲被打開。
“刷刷”兩聲,站在皇帝身後的兩名青年立刻抽出腰畔寶刀,卻見小叮噹擺手道:“不用緊張不用緊張,不是賊人闖進來,這定是我家公主回來了,奇怪,難道小二沒和他遇上嗎?怎的還是這副做派?”
“這像什麼話啊?自家的大門竟然用腳踢。”老太監也忍不住說話了。
對於幽明的踢門行動,皇帝陛下也是好奇的,站起來走到門口,這才明白過來。
只見幽明兩隻手臂各抱着大堆雜七雜八玩意兒,正搖搖晃晃往屋裡走來,走了幾步,忽然開口高聲道:“叮噹啊,還不來幫幫忙,想累死我啊。”
叮噹額角上的青筋都隱隱爆了出來,心裡恨恨道:“我的公主啊,祖宗啊,你還在這裡心輕萬事皆鴻毛咧,這下好了,讓皇上堵住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