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君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冬芝最在蘇府的日子裡倒是學到了不少,就連她都感覺到了楊煙變了。'不過怕什麼,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花招就統統拿出來吧。一想通,楊昭君就繼續閉上眼睛睡大覺,任他蘇府如何鬧騰,她盡力保全自身就可以了。
只是,楊昭君剛剛閉眼不久,便聽見男子的聲音,有些無奈的擡起頭,卻見正是那日的陸子墨。這個陸子墨,沒事兒跑過來他們蘇府幹什麼?
“三少夫人真是愜意的很,令在下好不羨慕。”
陸子墨一身靛青玉錦着身,腰佩上好和田玉,呈黃色。腰間手藝藍色寶石蟒紋腰帶,手拿玉骨扇輕搖,頗有幾分文人雅士的風骨。只不過較之文人雅士,他身上更多了幾分尊貴之意。他身上所佩帶之物,均是難得一見。
“彼此彼此。”楊昭君單手而立,倚在躺椅之上,對着陸子墨一笑,勝過萬千牡丹。對於無聊之人,楊昭君向來是絕對不會客氣的,特別是像陸子墨這種不懷好意的人,她是最不會客氣的。陸子墨倒是一天到晚都有時間,大白天的就來了蘇府拜訪。
陸子墨見她毫不拘泥的動作,倒是有幾分喜歡,畢竟一般女子哪敢如此與男子相見?素面朝天不說,連一點胭脂都不用,穿着打扮也極爲簡單,但是看着卻是令人賞心悅目。瞧見一邊擱放着的石桌,陸子墨擡腳便走過去,一掀長袍在石桌上坐下,動作乾淨優雅,帶着幾分瀟灑。
“三少夫人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我爲何會出現在蘇府?”
這擺明了就是沒事找事,瞎聊天。楊昭君真想白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哪裡來這麼多時間,一天到處的晃悠。她幹嘛要猜陸子墨爲什麼會過來?她跟他不熟,一點都不熟。可是鑑於基本的待客之道,楊昭君還是開了開口,腦袋一轉,便有了一個回答。
“想必陸公子是擔心馮姨娘吧。,馮姨娘剛剛嫁進蘇府,估計陸公子是擔心令表妹不習慣在蘇府的日子,或者說是怕有人欺負她?特別是我這個蘇三公子的正妻,會想着法兒的找事情去刁難她?”一般來說,這應該都是他們這些人的心理了,總以爲她們這些做正房的,就知道欺負姨娘。
“三少夫人真是聰慧,不過我相信以三少夫人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欺負表妹的。”楊昭君如此嗜睡,壓根就沒時間去理會馮楚楚。這一點,陸子墨倒是極爲了解。
楊昭君聞着陸子墨的話,心裡有幾分詫異,倒是沒想到這番話竟然是從馮楚楚的表哥嘴裡親自說出來的。不過也是,以馮楚楚那般要強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讓人擺佈的。再說,馮楚楚的性子如此蠻橫不講理,怎麼可能會有別人欺負她呢,她不欺負別人就算不錯了。
“三少夫人,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陸子墨像是想到了什麼,看着楊昭君。“不如你來猜一個字,看看能不能夠猜出我的身份?”
楊昭君看着陸子墨的樣子,心裡有幾分不耐煩,可是估計陸子墨也不會是這麼容易便善罷甘休之人。算了,不過就是完一個遊戲罷了,她就陪他玩玩。“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三少夫人請說,不管是很麼條件我都答應。”陸子墨開口,語氣中帶着幾分凜然正氣。
“若是我贏了,你就別再說話打擾我睡覺。”對楊昭君來說,睡覺皇帝大,只有睡覺纔是王道。
“嗯,這個陸某保證絕對是沒問題的。”陸子墨笑着說道,他向來說話是一言九鼎,說一不二。若是楊昭君真的猜中了,他就絕對不再開口說話,打擾她睡覺。
“好,你說吧,要我猜什麼字?”楊昭君眼裡滿是自信,她還就不信有什麼字是她不能夠猜出來的,再說陸子墨的身份也並不難猜。玩完了這個遊戲,她就可以安心的睡覺了。所以,陸子墨快點說吧,別浪費我睡覺的時間。
“富貴的富字。”陸子墨滿臉笑意,看着楊昭君,他倒是要看看她是如何分解的。
楊昭君稍加思索,便胸有成足的挑了挑黛眉,不就是一個富字嗎?她還就不信她會拆解不出來。目光停留在陸子墨的衣着以及和田玉上,想要猜出陸子墨的身份又有何難?這對她來說,不過就是小菜一碟。只不過這個富字要與陸子墨的身份連起來,由此推算出陸子墨的身份,聽着的確是算得上有點難度。可是,也只是僅僅有點難度而已!
“看三少夫人的神色,可是心中已經有了分解?”陸子墨關注着楊昭君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見她瞭然於胸,便心中就有了底。
“富可一分爲三,寶蓋頭好像烏紗帽,下面一塊田,中間一張口。也就是說,要想成爲富人也就三條路。要麼做官,或者置地,亦或者是做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陸公子穿着均是衣料上等,和田玉也是難得的珍品,可見其財力絕非等閒。”
楊昭君說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眸光靈動四溢。看着陸子墨微微挑起的眉頭,很明顯,她的回答陸子墨聽着十分受用,楊昭君又接着說道。
“陸公子曾與齊府大少爺過來參加過蘇府兩次宴席,一爲公公壽宴之時,二爲夫君納妾之日,便說明陸公子與齊大少爺交情匪淺。齊府在江南是名門望族,能夠與齊府結交之人,必然是身份非凡。再者,陸公子自稱是馮姨娘表兄,馮姨娘是官家小姐,令堂又是江南父母官,官拜六品。能夠與知縣大人爲親戚之人,自然是達官顯貴,就是不知道陸公子官拜幾品。”
當然,她並沒有說詩會當日的相見,齊大少爺甘願站在陸子墨身後爲陪襯品,可見一斑。在江南之中,齊府除了對蘇府與趙府有幾分忌憚,還會對誰如此以禮相待?確切地說,可以說是恭恭敬敬,齊大少爺的行爲足以說明一切。再加上又是京都來人,多半是天子腳下的官員。楊昭君看着陸子墨,她的確是不知道陸子墨官拜幾品,可是絕對與馮文海不相上下,或者說遠在馮文海之上。
陸子墨看着楊昭君,眼裡閃過讚賞,他陸子墨這輩子還真是沒佩服過幾個人,特別還是女子。而她楊昭君還是第一個令他刮目相看的女子,如此出色的女子,待在蘇府之中,簡直就是糟蹋。
院子之中,一片寂靜。冬芝站在一邊兒,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沒想到陸公子竟然是官宦人家,不過,忒更驚訝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怎麼都沒想到這番話竟然會是小姐說出來的。原來富字還能夠這麼解釋,今兒她可真算是長見識了。本以爲小姐平日裡看書只是充充樣子而已,可是如今冬芝必須得相信,小姐是真的看進去了。
“陸公子認爲如何?我楊昭君可有猜錯?”
楊昭君眨了眨眼睛,毫無禮數的打了個哈欠,證明她現在很困,沒有那麼多閒工夫等着陸子墨在那裡慢慢思考。她對自己的推測十分有信心,簡單來說,可以說是到了八九不離十的地步。誰叫陸子墨叫她猜哪個字不好,偏偏猜一個富字。
“三少夫人真是聰慧,依陸某看來,三少夫人才是這江南之中名副其實的才女,無人可以與之相比。”
陸子墨嘴巴就跟抹了蜜汁一般,對着楊昭君一大通誇讚,可是他說的卻是他的心裡話。於他之前見過的女子相比,楊昭君簡直就是一塊舉世難出的璞玉。
楊昭君見他承認也懶得廢話,她現在很累,需要休息。所以至於陸子墨該幹嘛幹嘛去,與她無關。閉上眼睛,她也不擔心陸子墨會再次開口說話,她雖然沒看透人心的能力,但是對於看人還算是有點眼力的。陸子墨看着也不像是不守約定之人,既然如此,她就敞開懷好好的睡大覺。側了側身,楊昭君便淺睡了過去。
然而,陸子墨見她如此,卻是咧開嘴一笑。午間的陽光十分好,曬得人懶洋洋的,十分舒服。他也沒有絲毫離去的意思,依舊靜靜的坐在石凳之上,欣賞着楊昭君的睡顏。
睡着的楊昭君,多了幾分恬靜的氣息,與醒來時的慵懶完全不同。就如同叢叢碧葉盪漾間,中間綻放出一朵睡蓮,遺世而獨立。光芒爲她鍍上神聖的光芒,她恍若落入俗塵的仙子,只不過不是輕紗踏葉而來,而是睡着而來。
冬芝看了看陸子墨,心裡不由得犯嘀咕。陸公子沒事兒看着小姐幹嘛,不是說是馮姨娘的表兄嗎?怎麼來了他們蘇府裡不急着去看馮姨娘,而是待在小姐的院子裡。她長着麼大,還是頭一次見過這樣不稱職的表兄,幸虧小姐沒攤上這麼一個表兄,不然氣都氣死了。
轉眼間,便過了一個時辰,楊昭君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