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芝往裡邊兒望了望,挑眉看了一眼蘇三公子,眼裡含着嗔怒。'
這個時候知道過來看小姐了,剛纔在壽宴上可是對小姐不管不顧的,由着鄭娉婷欺負小姐。
若不是小姐夠聰明,反咬的夠快,還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子,語氣悶悶道。
“小姐晚宴有些疲乏,正打算要歇下,蘇三公子若是有什麼事情,還是明兒個早上再過來吧。”
厄明跟在蘇三公子身後,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三少夫人身邊兒的人真是夠傲氣的,一個小小丫鬟,竟然都敢在公子面前放肆。
或者,他改天大着膽子跟公子商量商量,讓他也去少夫人身邊待待,威風威風。在公子面前都可以這麼傲氣,他心裡倒是挺羨慕這個丫鬟的。
果然,跟在少夫人身邊最好。
哪裡像娉婷郡主身邊的丫鬟,公子下手那可是一點也不留情啊,連人家祖宗八代都給拿出來威脅了。
楊昭君心神一凝,蘇三公子來找自己,應該是有什麼事情纔對。或許,她能夠有什麼收穫,當下便對着門外的冬芝吩咐道。
“冬芝,讓蘇三公子進來吧。”
得到了楊昭君的話,冬芝自然也不好意思攔着蘇三公子,咧咧的推開兩步,將門打開,讓蘇三公子進去。
小姐也真是的,怎麼這麼輕易就原諒了姑爺這個負心漢,還讓他進去,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姑爺,請。”
想歸想,她可沒那個膽子去惹惱小姐和姑爺,畢竟,兩個都不是她能夠得罪起的人物。
蘇三公子眸子一動,心裡有些雀躍,邁開步子就扔開厄明獨自走了進去。
這還是來到京都以來她第一次對自己這麼照顧,竟然讓自己邁進她的屋子,這對蘇三公子來說,已經是一種奢望。
而如今,這樣的奢望成真了。
她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那裡,那般平靜溫婉的態度,那惑人心神的容顏。
只是,她的眸子之中,看着自己沒有一點柔情。
兩個人久久無言,楊昭君黛眉輕皺,開口說道。
“你身上,帶着一股血腥味。”
蘇三公子微怔,這,算是一種關心嗎?
看向自己的左肩,傷口還沒來得及包紮,所以便也只是草草的換了一身衣裳而已。
沒想她竟然如此敏感,能夠憑着味覺發現他身上的異常,反應過來。
“不過就是受了一點皮外傷而已,並無什麼大礙。”
是在說明,也是在解釋,他的確去了。
楊昭君語塞,她又不是在關心他,蘇君墨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一些。
這話答得,好像是她有多擔心他的傷勢一樣。
既然現在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面前,那肯定是沒有什麼大礙纔是。看了眼蘇三公子,她分明是在說,她一點也不關心他蘇君墨的死活。
蘇三公子又怎麼會不懂,他們之間,現在已經變得如此陌生了嗎?心裡雖然有些傷感,卻也沒有言明。
沉靜半響,楊昭君也有些受不了這樣的處境,正好蘇三公子也在這時一擡眸與之對視,兩人同時開口。
“你……”
楊昭君收回眸光,心裡有幾分懊惱。
不過就是看了一眼罷了,你躲着他幹嘛,再說,本來就是蘇三公子先出軌,跟鄭娉婷珠胎暗結,你這個做正室夫人的,怎麼看着負心漢還覺得有幾分不自然呢。
且,人家還用整個楊府和爹孃的性命來威脅你,面對一個如此無情無義的人,你何苦心虛。
見她沉默,蘇三公子反而心裡平靜了不少。
心裡知道她對自己的誤解,卻也沒有解釋。
他與鄭娉婷之間,從來不止是單純的棋子與主子的關係,他必須承認,在楊昭君沒有出現以前,他的確將蘇府三少夫人的位置留給鄭娉婷。
論起來,於情於理,鄭副將對爹忠心耿耿,甚至丟了性命,他身爲爹的兒子,照蘇鄭娉婷自然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再者,對於鄭娉婷,除了利用之外,他心裡也藏着幾分憐惜之情。
所以,他選擇了不解釋。
在這件事情,他的確是負了娘子。
可是從今以後,他絕不會再辜負娘子,只是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楊府冤案的事情,目前,也就成了他與娘子之間唯一僅有的聯繫。
“你是怎麼聞到血腥味的?”
不過簡單的皮肉傷罷了,血腥味應該不濃。
而他們兩人之間隔得有些遠,打從一開始進來她就發現了自己受傷,這份敏銳,就連厄明都及不上。
合着,人家剛纔想開口是想問自己這個問題來着。
楊昭君眼眸微轉,斂盡心思,仿若剛纔那一瞬間的失神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打量着蘇三公子清冷的面龐,楊昭君心裡微動。
他倒是能夠忍,一個富家公子,竟然受了也能夠不叫一聲痛。
也是,人家可是驃騎大將軍的嫡子,又是江南人人稱讚的謫仙,這麼一點小傷就叫痛是在太沒形象了一點。
既然人家問了,她總不可能裝作沒聽見。
“你別忘了,我可是長期待在淨月庵的。”
以前待在那等清淨乾淨的地方,對於血腥自然要比常人來的更敏銳一些。
聞言,蘇三公子寵溺的一勾脣,他倒是忘了,他這娘子成婚之前可是天天都要在淨月庵待一早上的。
淨月庵乃是佛門境地,若是長期待着,對於血腥之氣必然也是極爲敏感的。
看着楊昭君的一舉一動,仿若是因爲此舉有多自豪一般,看在蘇三公子的眼中,便更是多了幾分可愛。
有時候他在批閱賬簿的時候,都會因爲這個小妻子失神。
他總在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的妙人兒。
滿腹陰謀詭計卻又清麗脫俗,一肚子壞水在她的身上卻變成了聰慧,時而端莊高雅,時而懶散閒適,時而古靈精怪。
偶爾,還看看熱鬧,動點小心思。
偶爾,手段雷厲風行,計謀層出不窮。
“倒是,我倒忘了娘子可是靜心師太嘴邊上掛着的得意門生,時常聽着了悟大師在耳邊提起,如雷貫耳。”
那時的他們,不過只是兩個陌生的人,她不知道有蘇君墨,而蘇三公子卻知道楊大小姐。
依稀記得,他第一次聽到了悟大師閒來時提起娘子的時候,他不過是皺了皺眉頭,覺着,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懶散的女子。
可是,誰曾想她竟然會嫁給他蘇君墨,或者說,在那時候開始命運巔峰紅繩就已經將他們緊緊聯繫在了一起。
他蘇君墨,註定會遇上楊昭君,也註定會動心,更註定他會爲了面前的女子奔波一輩子。
只是,那是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一點。
楊昭君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總覺得蘇三公子這話不是什麼好話。
靜安師太老說她太懶了,以前在淨月庵的時候,連吃飯都懶得下榻,還說不敢收了她這人當徒弟,免得太懶了使喚不動。
怎麼今兒個,聽到得意門生這話從蘇三公子嘴裡說出來,就帶着一股子刺兒呢?
不對,蘇三公子方纔說,那時的他便常聽着了悟大師在耳邊提起她楊昭君……
可是那時候的他們,根本就還沒有見過面,更不瞭解對方,她楊昭君更沒有嫁給他蘇三公子。
也就是說,在那時候,蘇三公子早就已經知道了她楊昭君的存在。
這樣一來,那就更加不對了。
既然蘇三公子知道自己要娶的女子是個名聲差到極點的女子,卻同意了,這不是很奇怪嗎?
以她這些時間以來對蘇三公子的瞭解,絕不是一個任人擺佈的人。
就算是蘇夫人非要他娶了自己,以蘇三公子的聰明,想要不娶也有的是辦法。怪不得,怪不得她都那樣表現了蘇府還不退婚。
一則,是因爲蘇夫人想要坐穩江南,更加穩定蘇府在江南的位子。
二則,也是他蘇三公子願意的。
要不然,蘇府怎麼會執着於娶了她這個楊府的嫡女。
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蘇三公子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個什麼人物。難道說,蘇三公子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她?
蘇三公子緩緩靠近楊昭君,直到整個人已經站立到了楊昭君身前,弓下身子靜靜的欣賞着她的每一個表情。
一時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的娘子的確是聰明,可是在感情這件事上,卻比他表現的還要遲鈍。
“新婚的那天,我知道娘子沒醉。”
所以,他和劉管家談話的那一幕,是故意讓她聽見的。
‘轟’的一聲,楊昭君只感覺自己整個人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
合着,從她嫁進蘇府開始,根本就已經踏進了蘇三公子爲她編制好的圈套了。
好聞的氣息撲鼻而來,楊昭君看着近在咫尺的蘇三公子,那深情目光,真摯的表情,竟然讓她找不到半分作假的成分。
在震驚的同時,楊昭君心裡隱隱泛上一抹甜蜜。
可是,鄭娉婷要如何解釋?
她不會忘記,蘇三公子對鄭娉婷的確是有幾分情意的。
蘇三公子的愛,讓她覺得被人捧在了雲端之上,可是鄭娉婷這個名字,卻讓她覺得心裡有根刺兒。
她不是婆婆,不會將所有的錯都推到姨娘身上,認爲是她們勾引了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