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揣着各自的心思,一路無話,回了王府後才發現弦月不在府中。楚雲絕打算出去找一圈,喬凝心也不反駁,只叮囑他萬事小心。
這個時候,弦月就是她最後的擋箭牌了。
不等楚雲絕走出王府,喬凝心轉身便走進落霞軒,將楚雲裳瓦自留在了院中。
靜靜的坐在桌邊思考着有關明日的事情,她竟沒注意到有人正朝着她這邊走來。楚雲絕推開了房門,看着微微一愣的喬凝心,輕笑兩聲,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小酒罈,低聲說到,“大嫂不介意與我喝兩杯吧?”
喝酒?喬凝心擰眉,站起身來看着他,“怎麼突然想到找我喝酒?”
楚雲裳呵呵一笑,提着酒罈走進門來,輕聲說到,“沒什麼,只是想請教大嫂幾個問題。”
“有什麼話你就問吧,酒我就不喝了,說實話,我的酒量很差,喝醉了搞不好還會發酒瘋。”抿脣一笑,喬凝心說得十分中肯。
經她這樣一說,楚雲裳不由得輕笑出聲,“就依大嫂。”
走到桌邊坐下,他緩緩爲自己倒滿一杯,輕喝一小口,隨即將目光落在了喬凝心身上,“,嫂剛纔在馬車上所說的計劃,不知是怎樣的計劃?”
“還能怎樣?當然是逃走了。”喬凝心絲毫不避嫌,繼而說到,“這事我們也是最近才商議好,並未做決定,所以不曾告訴你。”
呵呵一笑,楚雲裳輕輕放下酒杯,將身子湊前兩分,“那大嫂現在就細說一遍吧!”
喬凝心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此時此刻,她也不怕周圍會有人偷聽,以楚雲裳的功夫,他是斷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一番細說過後,她將所有的計劃全盤托出,甚至毫不避違的說出早上在御書房與段峭所商議的事情,不過她卻隱瞞了有關段峭想要吞下喬家商號的事情。此事關係喬家的秘密,她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告訴外人。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喬凝心才細細說完,趕緊爲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
沉思片刻,楚雲裳將她所說的前後琢磨,確定找不出任何疑問,他才輕輕點頭,“如此,就等明日了。”
“沒錯,無論如何,明日一定要離開,段峭已經生了這樣的念頭,我們多留一日,便多給他幾分機會,到時候很多事情就不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
“可是,那弦月他是怎麼打算的?他會和我們一起走嗎?”
微微搖頭,喬凝心輕聲回到,“不知道,不過他若是願意留下來,對我們也有好處。”
“只要我們安全離開皇城,定會有人來接應,不過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京中的事情,爹至今沒有消息傳來,他的人也擠不進皇城,南嶽天的事情還沒解決,還有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他也在暗處窺視着,企圖一口吞下某些他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們這次行動,着實有些危險啊!”
點點頭,喬凝心贊同的說到,“事情當然是要解決,不過當務之急我們還得先脫身。”想到那些讓人頭疼的人和事,她忍不住輕嘆一聲,“都說人心向善,其實是他們未將其剝開看仔細而已,若是真的將他們的禍心揪出來,肯定會嚇壞不少人。”
數數目前這些棘手的事,還有背後暗自操控的那些人。貴爲南楚帝王的段峭,行事竟如此狠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哪還有帝王的風範。還有那堂堂皇子段如風,還有那幾個被下旨斬了首級的皇子,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之人,卻都要爲了一己私慾或是南楚江山,不顧血肉親情,爭個你死我活,這樣的人生意義到底在哪裡呢?
反觀那看起來融洽和平的景龍皇室,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吧,那兩面三刀的太子首當其中,若不是老皇帝還沒死,他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要登上皇位了。
坐在那高高的地方,真的有那麼好嗎?那把金色的龍椅,真的那麼讓人嚮往嗎?
或許,這個看似無害的冷兵器時代,早已超過了她的認知,一旦捲入這些明爭暗鬥之中,就很難脫身。
冷冷的注視着喬凝心,有那麼一瞬,他走了神:
這個看起來還跟個孩子般的女子,還是那個曾經爲了贈他一塊手帕而在街頭苦等他一天的女子嗎?如果真的是,那她之前的那些表現又是爲了掩飾什麼嗎?
緩緩垂眸,他低聲說到,“大嫂這短短的幾個月,變化極大,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呵呵!稀裡糊塗的連丈夫都嫁錯了,難道我還不吸取一些教訓嗎?若是再像以前一樣糊里糊塗的過日子,未免也太對不起自己了吧!”變化當然大,已經換了一個人了,能一樣嗎?
說到這個,楚雲絕不禁動容,“此事,是我的錯。”
“誰對說錯都說不上,只要現在不再錯就好了。”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更何況她也因此得到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她並不認爲有任何錯。
“可是,你原本不該這樣的。”若是沒有那晚的錯誤,或許她就不會這樣吧。
“我原本該怎樣?”挑眉,喬凝心笑得自然,“人都是要成長的,我總不能一直呆呆傻傻的,就知道去大街上看美男,耍橫吧!”不過細想一下,那樣的日子也不錯,雖說單調乏味,但至少是快樂的。
“人要成長,必須會付出一些代價,這次錯婚,對你的打擊肯定很大吧!”
“大嗎?”喬凝心微笑着仰起頭,認真的看着他,“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感謝這次錯誤,至少我現在有一個很愛我的男人。”成長的代價,早在前世就已經領教過了,所以這一世,她不需要再來體會。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楚雲裳沒想到她竟會說得那麼直白,一時倒有些尷尬。躊躇片刻,他剛要開口,卻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段如風很快便出現在門前,看着屋中對立而坐的兩人,有些吃驚,“兩位竟有這樣的雅興。”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他將目光鎖在了喬凝心身上。
“殿下那麼快就回來了?”秀眉一挑,喬凝心細心地打量着段如風的神色,希望從中看出些端倪來。
溫和一笑,段如風走進屋中,“父皇找我不過商量一些小事,當然用不了多久。”
從進門到現在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喬凝心身上,這讓她覺得很不自在,剛要開口說點什麼,段如風卻打斷了她,“我有些事情要找喬姑娘商量一下,不知喬姑娘願不願意與我走一趟。”
“去哪裡?”站起身來,喬凝心一臉平靜的看着他。
“只是出去隨便走走,順便商量點事情,地點就由你定也可以。”
“我……”楚雲裳站起身來,剛想說話時卻被喬凝心給拉住,“好啊,我們就隨便走走吧。”
喬凝心向他遞了個眼神,隨即與段如風並排着走了出去,默默地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楚雲裳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一抹擔憂的神色一閃即過,桌上的酒杯也被他一下捏碎,美酒撒了一地,散發出醉人的醇香。
繁華的皇城,寬闊的街道,熙攘的人羣,還有那空氣中瀰漫着的花香,這一切看起來都十分美好。
熱鬧的百花節漸漸落幕,黃昏將至,街上的人們又開始忙活起來。
收走了鮮花,人們將目的地轉向了河邊,那些小販們早就將各式各樣的花燈都擺了出來,一邊吆喝着一邊將花燈和筆硯遞給那些顧客。那原本平靜的河面,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花燈飄過,霎是好看。
河邊來來往往的行人,人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手拿花燈,緩緩步至河堤,今夜這樣美好的夜晚,他們當然不能錯過。
河岸上的酒肆中,時不時傳出美妙的琴音和愚聲,迴盪在這寬闊的河面,久久不去。而喬凝心一行人卻分爲幾撥,在這寬敞的河邊散步。
喬凝心與楚雲絕走在最前邊,兩人時不時交換着眼神,心中若有所思。
無意的回頭,喬凝心瞥見被他們甩得老遠的段如風,看着他那失神的模樣,她不由得輕嘆。
昨天說的那些話,不知道會不會起些作用,但願他們會一切順利吧。
看了看天色,二人均是繼續往前走。如今,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就等這個難得的機會到來了。
岸邊的小商販不斷地吆喝着,一個較爲主動地男子忍不住上前兩步,一臉諂媚的看着他們兩人,“兩位買盞燈吧,此時將花燈放到河中,在許個願,河神是會替你們實現的。”
看着他一臉標準的服務微笑,喬凝心忍不住一樂,“那麼多人放燈,今晚河神肯定很忙吧!”
“嘿嘿,這位夫人有所不知了,一年就這麼一次機會,河神老爺是肯定會滿足大家的願望的。”順手拿過一個蓮花燈,他繼續慫恿着,“兩位買一盞吧,不貴的,兩位看起來那麼恩愛,爲對方放一盞燈也不錯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聽他這樣一說,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喬凝心輕笑出聲,“好吧,我們就來湊個熱鬧,讓河神老爺再多忙一會兒。”
嘿嘿一笑,那男子趕緊將身後的燈指了指,高聲說到,“兩位放心吧,你們的願望河神老爺一定會幫你們實現的,兩位各選一盞吧,我去爲你們準備筆墨。”
提起筆,喬凝心嬉笑着看向楚雲絕,“你要許什麼願?”
楚雲絕故作神秘,抿脣一笑,“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就是,就是,只要寫在這個上邊,河神老爺是一定會幫你們實現的。”拿着觀臺的男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切。”白他一眼,喬凝心扁扁嘴,低頭在燈上認真的寫了起來。
略微思考之後,她拿起筆洋洋灑灑的寫了兩句,隨後滿意的看着那兩排還不算難看的字,點頭輕笑。若是真有能夠實現願望的河神,那她定會感激他的,她的心願很簡單,希望那忙得不可開交的河神老爺不要將她遺漏纔好。
片刻過後,楚雲絕才擡起頭來,看着已經寫好的喬凝心,不禁朝着她的花燈看去,“你寫了什麼,竟然那麼快?”
一把將花燈藏到身後,她也忍不住將目光定在楚雲絕手中的那盞花燈上,扁嘴說到,“你都不給我看,我也不告訴你。”
呵呵一笑,楚雲絕賞她一個白眼,轉身便走向河邊,惹來喬凝心不滿的眼神。
抱着燈離開之前,她自覺地掏出一鏈銀子放到那賣燈的人的手中,隨後小聲嘀咕着,跟了上去。
兩人前腳一走,段如風隨後就跟到那小攤面前,拿起喬凝心用過的那支筆,他想也不想就提筆落字,筆鋒帶過,一行蒼勁有力的小字便出現在燈上,接過那老闆遞過的火摺子,他拿起燈緩緩走向另一邊。
兩人蹲在河邊,將花燈緩緩放至河中,看着它們緩緩地飄走,喬凝心又想起了新婚不久的那個夜晚,嘴角不由得輕輕上翹,嬌笑着說到,“上次放燈的時候,我應該在每盞燈上都寫上心願,這樣河神老爺就會爲我一個人折騰了。”
楚雲絕緩緩擡起頭,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到,“下次,我們再去河邊放燈,到時候河神老爺肯定只滿足你一個人的願望。”
嘿嘿一笑,喬凝心看着楚雲絕放走的那盞燈,輕聲問到,“你到底許的什麼願啊?”
“呵呵,你猜猜?”
“我猜不出來。”扁嘴,她故作可憐。
明知道喬凝心是故意的,他也不點破,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喬凝心小巧的鼻子,“我許的願與你差不多。”
“你怎麼知道我許的什麼願?”猛的睜大眼睛,喬凝心氣得跳了起來,“你一定是偷看我寫什麼了,你這個豬頭,壞蛋。”奶奶的,這是她有生以來寫過最肉麻的兩句話,怎麼能讓楚雲絕給偷看過去呢!
“沒有,我沒偷看。”委屈的避開她的拳頭,楚雲絕趕緊說到,“我是猜的,我們兩個一向心有靈犀啊!”
“真的假的?”還是有些不相信,喬凝心狠狠地瞪他一眼,眼角卻瞥見了河對岸的幾個人。她趕緊閉嘴,朝楚雲絕遞了個眼神,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左右打量起來。
段如風在河邊放燈,莫離和水戎嬰也沒跟在身後,段洛蘇則落在後頭髮呆,苒汐君臉色蒼白的跟着弦月,看樣子又被弦月給傷了心。
冷冷一笑,喬凝心壓低聲音在楚雲絕耳邊說到,“就是此刻吧,不宜多逗留。”
點頭,楚雲絕一臉凝重,看着不遠處的楚雲裳,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得到回答後,喬凝心才朝着河對面的人下了道命令。
冷眼看着河岸的遠處,三人一臉嚴肅,腳下不由得靠近,全都站在了河邊小道上。
也不知從哪裡一下子躥出許多馬來,許多馬兒連馬鞍都沒有,就這樣踏着塵土瘋狂的衝了過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動了那些小商販,看着橫衝直闖的烈馬,人羣立刻慌亂起來,不少人丟了手中的花燈就開始往兩邊跑,而喬凝心幾人卻努力地往路邊擠。
聽到這邊的躁動,段如風終於回過神來,猛的站起身來,看着那朝着馬羣中靠近的幾人,他突然意識到一些什麼,立刻朝着這邊奔來。
馬羣過去,四人都準確無誤的坐上了別人爲他們準備的幾匹寶馬上,喬凝心轉身看了一眼正朝着他們奔來的俸衛,大叫一聲“走。”
四匹馬兒長嘶一聲,揚蹄狂奔。路邊的人羣都被前面的那些烈馬衝散,他們自然沒有任何障礙。沿着這條路一直向西,出了城門,他們便能遇上接應的人,一路在護送下奔回景龍了。
“雲絕哥哥,等等我啊!”驚慌過後的段洛蘇,看着已經走遠的幾人,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段如風隨後趕到,大呼危險,趕緊朝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馬羣已經被衝散,剛纔還熱鬧無比的河岸頓時變得冷清極了,幾人匍匐於馬背上,連頭也不回,一直向西。直到一隊人馬突然從兩邊衝出來時,他們才急忙拉住了繮繩,停了下來。
一見那端坐在馬背上的男人,喬凝心立刻朝楚雲絕使了個眼色,他忽的飛下馬背,身形快如閃電,輕鬆地擒住了追來的段洛蘇,立即將她揪到了馬背上。
與此同時,喬凝心抽出馬按下藏着的長劍,穩穩地搭在了弦月的脖子上,面向段峭冷聲說到,“你們人挺多的,不過沒用,我只要扣住這兩人就可以了。”
挑釁似的看着段峭,她笑得邪魅,“皇上,你要保你兒子周全的話,就老實的給我們讓路吧!”
看着喬凝心手中的青峰,段峭忍不住瞪她兩眼,緊拉繮繩的手握成拳頭,雙眼一直盯着那劍尖,動也不動,“喬姑娘昨日才與我商議好,怎麼今天就變卦了?”
冷冷一笑,喬凝心擡眼看着他,“皇上也不差啊,不但消息靈通,而且行動迅速,這不就急時阻止了我們。”
“說到行動迅速,朕遠遠不及你啊!這短短一天的時間,你竟然將所有事情安排得那麼周詳,而且撤出了所有喬家的勢力,這一招可真是夠絕。”
頓了頓,他冷聲說到,“我昨日的話是很有誠意的,只要你答應,那些話就算數,我也不追究你們近日的罪責。”
“是嗎?”嘴角一揚,她加重了兩分力道,劍尖割破了弦月的衣領,再重一點,他的脖子立刻就要見紅了。“看來這個兒子在你心中佔據很重要的位置,那麼我就更不能輕易放掉他了,他就是我手中的王牌。”
“哼!朕不否認,但是你若傷他半分,朕定要你加倍奉還。”一向穩重的他,何時像現在這般失控過!
“我也不想傷害他,只要皇上爲我們繞道,讓我們安全回景龍,我定不會動他半分。”
“不可能。”想也不想,他一口拒絕,“你覺得就憑你們幾人就想活着從這裡走出去嗎?”
“我們不能活無所謂,但我一定會將他也送上西天,我要你到時候後悔莫及。”冷眼看着段峭,她的眼神邪魅冷厲,着實震住了段峭和他身後的幾人。
肩上的力道似是又加重了一些,他都能感覺到脖子上那冰涼的劍身上駭人的殺氣,即使喬凝心針對的不是他,他也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這個女人的狠戾他是早就見識過了,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南楚大軍也未必能佔到多少便宜。
他轉頭,冷漠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眼中看不到任何表情。
這個,就是他的父親嗎?
傳言他冷血毒辣,專橫無比,爲何他的眼中竟有這樣的柔情!
帶着幾分疑惑與排斥,他緩緩轉過頭,將眼神落在了別處,可他的一舉一動卻沒逃過段峭的雙眼。很明顯,今晚這一幕是他自願的,可他卻無法生氣。四年了,他終於再次見到了他的兒子,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絲毫不能動搖他的決定。
冷冷看着喬凝心,他再次說到,“朕既然說了要放你們走,就不會食言,你們今日的舉動着實可恨,不過朕看在你們爲朕找回了愛子的情分上,朕就不與你們計較,立刻吩咐人打開城門,放你們離開。”
他的話說得很有誠意,深邃的雙眼中也滿是中肯,可喬凝心絕不會就這樣輕易地相信他,“既然皇上那麼有誠意,那我們就帶上他和小公主好了,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們自會將他們送回來。”
“不行,你休要再與朕講條件,朕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了。”
冷冷一笑,喬凝心將身子向前傾了半分,沉聲說到,“那麼,你就讓你的兵馬都過來吧,我一定讓他們將他的屍體擡過去給你。”
“你,你不要執迷不悟。”
“哈哈!我若是相信了你,纔是個笨蛋。”冷眼一瞪,她大喝到,“讓開,再不讓開我可不客氣了。”
“你……”看着一臉平靜的弦月,再看看可惡至極的喬凝心,他不由得冷哼一聲,“這樣吧,你們將洛蘇帶走,把齊宵留下。”
一句話,讓在場的許多人都愣住了,弦月更是忍不住轉過頭來瞪着他,那一瞬,他似乎有些不安,對段峭的話,他既排斥又渴望,也無法再冷靜下去。
被楚雲絕扣在懷中,段洛蘇非但沒覺得害怕,反而高興壞了,這可是她那麼久以來與雲絕哥哥按得最近的一次,雖然他的手中還拿着劍,可她一點也不在乎。可當她聽到父皇所說的話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父皇竟然讓他們帶走自己,父皇是不要她了嗎?
一瞬,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上,剛纔還有些竊喜的她頓時淚流滿面,卻沒有哭出聲來。
喬凝心看了一眼有些驚慌的弦月,不禁輕喝一聲,“你想得美,以你六親不認的性格,只要我一放了他,你恐怕立刻下令圍剿我們,連你那可愛的小女兒也不要了吧!”
一句狠話,又將所有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喬凝心冷眼看着段峭,突然轉動手中的長劍,在弦月的左肩狠狠一刺,冷聲說到,“你若是再不退,下一劍就沒那麼輕了。”
楚雲絕緊靠喬凝心,她這一劍下去,他都能聽到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轉頭一看,那元白潔白的長衫已經被染紅,他不由得皺起眉頭。此時此刻,他也不能阻止,無奈只好別過頭去。
段峭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下手,他更沒想到弦月被刺了一劍,連眉頭都不眨一下,依舊不打算改變主意。怒視着喬凝心,他不忍去看那鮮紅的肩頭,冷聲說到,“你若是殺了他,你們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這裡。”他心疼他的兒子,可他更不能看着他眼睜睜離開,這一次,他一定要將他帶回去。
“那你就動手啊!”說話間,喬凝心手腕一翻,用力將長劍刺了下去,原本那個血洞立刻變成了一個窟窿,長劍將弦月的左肩刺了個對穿,鮮血立時涌出,染紅了他左邊的長衫。
看着那恐怖的一幕,段洛蘇不由得驚呼出聲,小手握着嘴巴,嚇得連哭泣都忘記了。
長劍刺下的一瞬,段峭不由得驚呼出口,他猛地轉頭怒視着喬凝心,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可他依舊不退讓半分,硬是咬着牙不鬆口。
喬凝心冷冷一笑,突然大喝一聲,刺進左肩的長劍劍身一轉,鋒利的劍刃割破了弦月的左肩,染滿血跡的劍身倏地抽出,濺了段洛蘇一臉的鮮血,嚇得她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弦月那原本完整的左手,此刻已變得血肉模糊,可喬凝心卻並不打算收手,揚起長劍朝着他的右臂再次刺過去,“住手。”陡然一聲爆喝,段峭終是開口打斷了她,“朕放你們走就是,你們的人不都守在西城外嗎,朕跟你們過去,等你們平安離開,立刻放掉他。”